導演:安德烈.茲維亞金采夫(Andrei Zvyagintsev)
主演:康絲坦汀.拉朗尼柯(Konstantin Lavronenko)
伊凡.杜布朗拉沃夫(Ivan Dobronravov)
費拉迪米爾.加林(Vladimir Garin)
俄國 / 2003年 / 105分鐘 / 普通級
禮讚:2003年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獅獎、最佳新人導演獎
影片描述父子失散多年後再度面對彼此,所產生的親子衝突和情緒波動,讓人印象深刻…
◎ 劇情簡介
安德帶著弟弟伊凡到海邊跳水嬉戲,但伊凡不敢跳,其他人嘲笑他,使得安德感覺沒面子,遂將伊凡留置在高台上逕自回去,幸好母親在天黑前找到伊凡並帶他回家。但第二天安德與同學都不理會伊凡,伊凡惱羞成怒與安德扭打,安德扯破了伊凡的衣服;伊凡則打傷了安德的嘴角,兩人跑回去向母親告狀。
母親示意父親回來了正在床上睡覺,兩兄弟驚訝不已,急急拿著以前的相片至床邊對照,見有幾分神似後才確定床上的人正是離家十二年的父親。
母親與祖母對父親的返家並沒有太多的喜悅感,但還是答應父親帶二人開車到海邊旅遊,甚至還答應伊凡可以釣魚。
出發的那一日是星期二,兄弟二人雖然興奮,但突然多了一個父親對他們嚴厲管教感到相當不習慣,安德就曾為了找餐廳而四處遊逛;伊凡則任性地不按時間吃飯,但安德最後還是可以接受這樣的父子關係,反倒是伊凡不時表現出對父親的不滿與抗拒。
途中小鎮,父親將皮夾交給安德而去打電話,但立刻遭到兩名高年級的孩子搶奪,父親開車將皮夾追回,並載回少年要安德與伊凡向他單挑報復,但兄弟二人都放棄了,父親得知少年沒錢,遂掏了鈔票給他後將他趕走。
伊凡與安德在湖邊釣魚正高興時,父親決定要離去了。興緻被打斷的伊凡在車內埋怨,父親竟停下車要伊凡帶著魚竿下車,然後車子絕塵而去,被留置在橋上的伊凡不敢亂跑,下雨了也不肯離去,一直等到父親開車回來接他。但這使得父子關係裂痕加深。
父親的車子陷入泥濘,父親教二人以樹枝墊在輪下,才得以脫困。來到海邊,父子三人將廢船修好,朝一座島嶼出發。父親在島上一座廢墟中取出一個鐵盒子並放置在小船上。兄弟二人划船誤時,遭父親斥責與體罰,引發伊凡不滿,不顧父親在後追趕,逕自爬上鐵架燈塔,父親卻不幸從上落下摔死。兄弟二人費盡千辛萬苦將屍體搬回陸地岸上,但將東西送上岸時,小船卻漏水而連同父親的屍體沈入了海底。
◎ 賞析
第一次執導演筒就獲得二○○三年威尼斯金獅獎的安德烈.茲維亞金采夫以「歸鄉」這部影片向世人證實他的不凡才氣。
蘇聯解體後似乎也使得電影工業產生了極大的轉變,不管成績如何,變化本身就是一種進步。本片的議題雖然以父子親情作為主軸,但或多或少也有著一些對大環境的批判。
安德與伊凡已經十二年沒見過父親。父親的影像只是夾在一本線裝書中的黑白照片。但日子就這樣過去了,有無父親參與他們的生活其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因此當父親就像失蹤時一樣沒理由地又出現在家中時,帶給這屋子裡的人不是歡欣喜悅,反而是一種負擔。
影片中並未點出父親的職業,但他突然到島上去取一個鐵盒子,這份訊息顯示了父親極有可能是政府的情報人員,而這段欲言又止的情節只含蓄地點出父親離家十二年,因為影片拍攝時正好是蘇聯解體十二年,而這個家庭似乎也被解構了十二年。
父親的出現是否代表了另一種威權的建構,這是相當值得探索的。父親在餐桌上要母親為每人倒一杯葡萄酒,然後舉杯喝酒,這象徵了一個結構體重新誕生,雖然每一成員都對這種組合感到疏離與茫然,然而父親終於回來,這個家終於又團圓了。
母親臥室內並沒有久別勝新婚的喜悅,父親總是等到母親燈熄後才進來躺下,然後靜靜地關了另一邊的床頭燈,而留下充滿著失望神情的母親靜躺在夜色中。
事實上父親並非不近女色,導演安排父親由車內後視鏡窺看路過女人的背影,以及餐廳挑逗身材豐腴的女服務生,這說明了父親對女人的態度自有他自己的觀點與態度。而從這個角度回朔到家中的妻子立刻可以知道,妻子的魅力早就在這十二年中被稀釋淡化了。
或許延續了過去威權體制的思想,父親也感受到十二年不見的兩個兒子似乎有著太多的叛逆與抗拒,於是在出任務的同時順便帶二人去旅遊,父親的教導雖然令伊凡不悅,卻都是生活的基本態度;安德與伊凡倍受壓力倒也能接受。當制約被否定的同時,必然只剩下自由;問題是自由是必須高度自制的,當自己約束能力全面喪失之際,似乎也只能回頭再尋求體制的約定了。
旅途中兄弟二人學會了餐廳的禮節,對食物的珍惜,如何面對強悍的欺負,甚至是車子身陷困境時如何自行脫困。導演以接續的事件呈現父親與兒子的互動共融;當然也讓安德與伊凡學習到生命中相當寶貴的歷練。
但原本有懼高症的伊凡其實是更具叛逆性的,他代表的是一種自由的追索,他喜歡釣魚,或多或少詮釋了拋開家庭體制而走入大自然的懷抱中;父親為了任務急欲上路的催促變成兩人的極端對立,於是當父子觀點出現落差之際,隔閡自然也就加深了。
父親的斥責再度顯示「父權」與「威權」,這些都是過去銳不可擋的利器,但此刻卻也難免有了力不從心之慨。安德是較寬容性的,他對父親相當崇拜與嘆服,因此對父親唯唯諾諾。這是一種「中間思考」,因為當兩種體制交替撞擊之後必有不同的思維與選擇,自然也提供了生命現象中更多可貴的面向度。
一座不知名的島嶼其實也是一種象徵,看似無人居住的環境卻又有太多人造的痕跡,只是這些廢墟不免讓觀眾想起過去的蘇聯,不管父親到這個島上挖掘的是什麼東西,絕對與消失解體的歷史有著緊密的聯結。影片的原文應翻作「返回」較為正確,如果是這樣,返回的主題訴求並不見得只有父親的返回;最起碼返回那座可以是父親曾經待過的島嶼就有極端的政治意涵了。
然而父親終究還是摔死了,死在那座以前遺留下來的鐵架燈塔下。這是這篇電影故事的無奈;同時應該也是導演重要的意圖指標。
沒有人可以解釋當時那個家庭是怎麼形成的,正如無人能解釋蘇聯這個國度是如何成立的。父親的出現令很多人錯愕,兒子必須憑相片來對照,才能承認他的身分。兒子對這種的「突然」,只能嘲弄地表示「他就是這樣出現了。」而當父親從燈塔上摔下而死後,同樣帶給兒子極度的驚訝,因為一切都來得太快而令人措手不及,最後父親的屍體連同那個神秘的鐵盒在瞬間沉入大海中,再度印證了「他就是這樣消失了」。
伊凡的懼高症最終在父親的迫逼下,有著自我超越的試練,只是當他爬上不敢上去的鐵架燈塔時從未想過這個代價是相當高的。雖然代表威權的父親在瞬間消失,但這牽扯太多矛盾與不安,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
世間其實也有著太多不可預期的事突然出現卻又突然失蹤,如果我們仔細思索,多能尋覓到其中的緣由。然而不管世局如何變化,湛藍的大海卻是永遠安在,渾厚地展現它的生命力道,對於人間的種種,大海只是一個旁觀者,也許它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以及無盡的情感糾葛,而這一切在它眼中只是一個風起的波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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