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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9月24日 星期六

白痴(Idiots)

導演: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
演員:包迪爾‧喬津生(Bodil Jorgensen)
   珍妮‧艾比尼斯(Jens Albinus)
丹麥 / 1998年 / 117分鐘
禮讚:丹麥影評人獎最佳女主角、女配角、男配角獎 
一群生活條件不錯的人喜歡在生活中扮演白痴…

◎ 劇情簡介     

  凱倫因親生孩子突然死亡,無法承受這種打擊,遂隻身離家出走。這一日她因身上的錢所剩無多,在餐廳內只點了一盤沙拉及礦泉水,沒想到遇上一群智障的人也在餐廳干擾著其他客人,凱倫被一名叫史托佛的智障男子緊緊拉著手,不得已也只好隨他們上了車。在車上凱倫才知道這一群人其實都不是智障,他們只是利用假扮白痴來騙吃騙喝,甚至作弄別人。

  凱倫雖對眾人行為覺得不妥,但一時也無去處,只好以旁觀者的態度加入眾人至工廠參觀,甚至到游泳池嬉戲。這一群人居住的住處是史托佛的叔叔委託他賣的,但史托佛根本不把它當一回事。叔叔來過一次,發現裡面睡滿了怪人,遂生氣地離開。不久一對剛回國的富商夫妻來看房子,雖然相當中意,但史托佛卻騙他們說隔壁是療養院,不時會有智障人士來訪,因為他們需要大片的綠地,希望這對夫妻買了房子之後能繼續這份善舉。夫妻看到眾人裝著白痴的模樣,這對夫妻立刻駕車落荒而逃。

  傑普一度想要退出,因為眾人笑他扮白痴扮得不太逼真,但由於他喜歡約瑟芬遂又留了下來。而艾克索原本就是一名平面設計師且還有妻兒,但卻樂此不疲;而凱瑟琳雖曾一度離去但卻又回來找艾克索。艾克索並無法給凱瑟琳承諾,凱瑟琳遂假扮為廠商女總裁戲弄了艾克索,逼得艾克索拿出自己的簽帳卡讓凱瑟琳到超市大買特買。當眾人正在品嘗魚子醬時,約瑟芬的父親找上門來,他堅持帶約瑟芬回去;用情甚深的傑普用身體擋在車前,表情像白痴般地無奈與哀嚎,但依然無法阻止約瑟芬的離去。這使得這群人的信念有了動搖。他們為了証明自己也能在最親密的人面前扮白痴,於是以轉空瓶的方式決定由艾克索回家實驗,但艾克索放棄了;第二次選出漢瑞,沒想到漢瑞也未依約定扮白痴,反而在回家之後向眾人坦言不再扮白痴了。

  凱倫決定自己回家測試,但只帶蘇珊作伴,蘇珊這才了解凱倫內心一直承受著相當大的壓力。凱倫在丈夫及姐妹面前扮白痴將口中食物溢出,丈夫憤怒地打她一巴掌。蘇珊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要凱倫停止扮白痴,然後帶著她離開,沒人知道她們要去那兒?但似乎也無人關心。

◎ 劇情分析

  拉斯‧馮‧提爾是世界公認的怪才之一,他在一九九五年與另一名導演湯瑪斯‧溫特保(Thomas Vinterberg)在哥本哈根簽署的「逗馬宣言」,固然使他名躁一時,但以創意而言,拉斯稱得上有其主觀的能量以及銳利的表現。

  「白痴」在影片中剪接了導演與演員之間的對話紀錄,這種在作品中衍伸出的再創作是相當令人動容的創意。雖然這樣的紀錄形式被批為另一種矯飾與偽裝,也從而動搖了「逗馬宣言」的戒律;但純就創意而言,拉斯的這種膽識給予影壇相當重要的動力。

  為何生活條件都還不錯的人會喜歡扮白痴?這群人中不乏對此種作弄別人的行為提出質疑與批判,但這似乎也只是嘴上說說,潛意識的那種認同卻使得他們更加共生共榮。

  除了在社會上顯露的表相之外,人的內心其實有著許多不安的躁動因子。在對白中他們常表示「心裡有個白痴想出來找伴」,這正是問題的癥結;這群人的共同特點就是在生命過程或生活中有了挫折與不安。所謂的心中白痴其實是一種不滿與憤怒,為了平衡這種焦躁,內心的白痴必須轉移到外在的另一個目標上。換句話說,透過自己假扮的白痴去愚弄或欺騙別人,於是被欺騙的目標當下就是不折不扣的白痴了。

  這群人在這樣的意向上尋求到相同的因子,於是他們更像一家人和樂地生活在一起。就連剛加入的凱倫在游泳池內也感染了這股氣氛,但她的喪子別夫之痛,讓她不免喃喃自責道自己沒有權利這麼快樂。

  這群假扮白痴的人另一個特徵是反社會體制的。就法律與道德而言都必須嚴謹地面對,但若深入追索則會發現這些人的本性並非如此卑劣;正確地說也只是情緒不滿的變奏發洩罷了。在參觀岩纖維工廠的那場戲說明了這一切,他們愚弄了廠方的人;但其實廠方人員在某些角度的敷衍不也是愚弄了這群假白痴?

  社會愈富足但人卻愈顯得不快樂,這或許也是拉斯想極力辯証的議題。然而這樣的因果關係卻不能推給任何一種體制,而應該就人性的角度深入探索。如果這群假白痴能夠更清楚地看清自我,在確認本質與價值觀後,必然會從當下的位置看清社會整體的面向。導演在這方面其實著墨極深,而這股動力也正是導致最後這個「白痴王國」解體的最大因素。

  對著任何不認識的人可以肆無忌憚地以假扮與虛偽來相對,但面對自己的親人卻無法辦到。這個層面有著更多的觸角去深究親人之間一種外在的力量永遠無法比擬的氛圍。艾克索不敢去面對;漢瑞則是藉著面對的測試而脫離白痴的不實際空間。凱倫似乎是做到了,但其實那是另一次的心靈撕毀。就凱倫而言,當兒子死去的那一刻起,她的家也在那時就毀了;假扮白痴是再一次將傷心浮上檯面——丈夫的一巴掌以及家人的不諒解才有可能讓她真正進入白痴的世界中。

  在內心世界中常常隱伏著一團讓自我似懂非懂但又無法拋捨的不安,這種無法言喻的動能常常在不經意中反映在外面的行為動作中。譬如說「仇視」這樣的心理不見得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可能只是對方曾經獲得你所欠缺的,於是在適當的機會中,那股仇視就會化成無數的飛刀,在滿天光影中只求怨氣的發洩,因此豈會在意人倫意義?

  人性的不安也是社會不安的原素。史托佛以叔叔委託仲介的房子提供這群人的落腳處,但自以為是卻又自私的心態,讓整個小社會開始有了汅染的種子。正如約瑟芬被父親帶離之後才承認其實她也嗑過葯,這樣的訊息不只給眾人極大的打擊,也直接觸動了這群人的瓦解。

  傑普與約瑟芬有著親密的關係,而在約瑟芬離去時,傑普以身擋車,但他卻沒有用正常人的溝通方式要約瑟芬留下來,而是以白痴的哭嚎作最後的乞憐。傑普是眾人認為最不會裝白痴的,但其實他與約瑟芬的床戲都建構在白痴的立足點上。史托佛也曾將傑普推給一群滿身刺青的彪形大漢,傑普必須單獨地承受這些凶神惡煞的嘲弄,甚至還得假裝不會小便而被人強迫脫下褲子。這也難怪當史托佛來接傑普時,傑普憤怒地逕自逃離。

  這是一次愚弄與被愚弄的臨界點,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善惡的分野究竟在何處?但如果傑普扮演白痴的功力不好,為何還能脫身呢?就某個層面而言,傑普雖然全身而退,但其實他的內心是受傷極重的。

  當眾人漸漸從裝扮白痴的迷思中走出時,其實正是真正看清自我的時刻,就算你扮相成功騙過了別人也愚弄了別人,但卻永遠騙不了自己。這一點不只針對這群人,也特別針對身心受創的凱倫;更何嘗不是將議題拋給每個觀眾呢?

  「白」劇在片頭宣示了逗馬九五宣言,也實踐了導演堅持的信念和理想,這股風潮有某些觀念確實影響了世界影壇,但其實也違背了一些製作創意的美學觀念。當然這種信念的堅持與否都必須以日後的作品來佐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白痴」這部影片與拉斯的另兩部作品「破浪而出(Breaking the Waves)」、「黑暗中的舞(Dancing in the Dark)」都是永遠令人懷念的。

2005年9月19日 星期一

誰來為我摘月亮(Luna Pappa)

導演:柏提‧古杜納佐諾夫(Bakhtyar Khudojnazarov)
演員:蕭蘋‧哈瑪多娃(Chulpan Khamatova)
   貝里滋‧布萊楚(Moritz Bleibtreu)
   阿杜‧木汗米雪諾夫(Ato Mukhamedzhanov)
德國 / 1999年 / 107分鐘
十七歲的少女與走私為生的父親、智障的哥哥四處尋找肚裡孩子的父親…

◎ 劇情簡介     

  在中亞地區的某一個小鎮因屬三不管地帶,故三教九流及走私客都會匯集或經過此地。瑪拉卡今年十七歲,母親早年亡故,她與父親薩法及因參與阿富汗戰爭受傷以致智能不足的哥哥納瑟汀一起生活。

  瑪拉卡喜歡跳舞,也喜歡觀賞劇團的演出,她最大的期望是有朝一日能成為演員。這一日一個劇團來法可這個小鎮演出莎士比亞的劇目,但瑪拉卡與父兄一起外出賣兔子,趕回鎮內時戲已經演完了。傷心又生氣的瑪拉卡獨自一人在樹林中生悶氣,但在黑暗中一名演員自稱是「湯姆‧克魯斯」的朋友與她搭訕,一時受到蠱惑的瑪拉卡雖然只聽到對方迷人溫柔的聲音,在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孔竟與他發生關係。而第二天這個劇團就開著飛機離開了。

  兩個月後瑪拉卡才發現自己月信未來,並在參加豐收歌舞團演出時暈倒,這才知道事態嚴重。她由友人蘇蓓陪同去找醫生墮胎,沒想到醫生卻遭受流彈波及而死亡。瑪拉卡也去找女巫欲使邪術墮胎,幸父親與納瑟汀趕到才將她救回。

  父親與納瑟汀決定帶她到各城鎮尋找那名演員,但抓回的演員都不是與瑪拉卡發生關係的人。瑪拉卡甚至想以賣血來貼補家用,正巧警察前來巡察,捐血車遂急急逃逸,但假冒醫生的阿利克還是好心地給了瑪拉卡一筆捐血的錢。而當瑪拉卡搭火車時,竟發現阿利克是一名賭徒,被一群同夥欲推下火車,瑪拉卡假稱她與阿利克是夫妻而一同被趕下車。感激救了他一命的阿利克決定當孩子的父親,兩人回到法可,父親為他們兩人舉行一場盛大婚禮,但沒想到天空突然掉下來一頭乳牛,將父親及阿利克同時壓死。瑪拉卡再度變成村人詛咒的對象。

  這一日開著飛機的劇團又來到法可,駕駛員普希金大言不慚地表示因偷運乳牛時乳牛狂奔,遂將乳牛從飛機上推下,此時瑪拉卡才知道普希金是害人的凶手,而普希金也認出瑪拉卡是那天晚上與他發生關係的女孩。他雖表示要娶她,但瑪拉卡和納瑟汀以槍相逼欲教訓他,竟將他嚇得變成植物人。村人再度詛咒並攻擊瑪拉卡,納瑟汀要瑪拉卡逃上屋頂,然後接上電力,屋頂下的兩支吊扇轉動後竟將屋頂上的瑪拉卡帶上空中並飛離這個城鎮。

◎ 劇情分析

  故事的背景放置在中亞的小鎮上,使得影片的背景顯得既陌生又熟悉,這似乎更符合了導演在本片所採用的魔幻寫實的影片調性。

  正是基於這種特殊的詮釋手法,劇中人物的性格也變得略顯誇張而童話般地吸引人。瑪拉卡這位鄉村姑娘最大的心願是成為演員;演員是在詮釋虛擬的人物,基本的立足點是不確定的;而她的哥哥因參與阿富汗戰爭受傷後變成智力衰退的人,他每天將自己幻想成一架轟炸機,凡經過的所在都必須消除邪惡;瑪拉卡的父親是一名走私客,這種經過特殊安排的角色正好像三足的鼎將戲劇的動力拱上一個完美設定的位置。

  事實上「誰」片的定位雖為魔幻寫實,但在寫實的情節上卻更有不凡的表現。正確地說是導演揮動著神奇的指揮棒,將所有的意旨與形式透過各種的可能作完整的呈現。如果你童心未泯那不妨將之視為一部童話電影;如果你崇尚愛情,將會感受到一種真摯的赤誠;如果你是極具主見的女性主義者,那也能在本片中追尋到許多的訊息。

  正因為要容納這麼多的訊息,就必須營造一種特殊而全新的風格,這也使得本片得以在世界影壇上獲得許多佳績;並被中國時報評為年度十大外語片的榮銜。

  瑪拉卡雖趕不上看戲,但卻被演員普希金以刻意裝扮的磁性聲音騙去了她的童貞。正如天上的月亮一般看似如此接近,但卻是遙不可及,她的愛情與渴望全部陷入幻境中。在看似虛幻中卻又有一樣真確的麻煩 ── 她懷孕了。或許命運使然,瑪拉卡要墮胎時,醫生卻遭流彈射殺而亡,這更牽扯出本片的另一項特質,亦即在形形色色的詼諧追逐中其實都是透過瑪拉卡肚中孩子的主觀鏡頭來詮釋的。

  當生命有了起源,一切都還是混沌未明之際,小孩目光的顯示是全然無邪而赤誠的。也正因為這樣奇特的觀點,現象界的每個角色都變得奇幻而閃爍,在互動中雖有著略顯誇張的言行,但卻是符合稚幼童心的;透過這樣的安排,觀眾自然也就更能貼近並感受瑪拉卡肚中孩子的心聲了。

  對尚未出生的孩子而言,他的生命被創造時正是個月圓的晚上,這也是原文(Luna Papa)的原意。他期許早日找到月亮爸爸,於是這個家族便動員起來。瑪拉卡的父親與哥哥納瑟汀開始在每個城鎮的戲院尋找讓瑪拉卡懷孕的演員,雖然瑪拉卡在夜色中並不知道他的長相。但世上似乎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每次衝入戲院綁架演員都造成動亂,但這是父親對女兒的愛與關懷;他對女兒的承諾是如此的純真與自然,於是一切看似荒謬的暴行也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這個家族的三個人其思惟角度與範疇其實與瑪拉卡肚中孩子的思惟相當接近的。瑪拉卡負責照顧精神有異狀的哥哥納瑟汀,有時見到哥哥受人欺負,她會奮不顧身動手解圍。這好比是母親照顧兒子般執著與認真。編導在納瑟汀與肚中嬰兒之間其實牽動了一條若有若無的絲線,這必須透過思索才能了究兩者之間的關連。而父親的衝動果敢,更是這趟尋找之旅重要的動力,這一切在精神領域中是有其共同的說詞與辯証的。

  瑪拉卡生長的環境充斥著虛偽與詐騙,相較之下她與父兄三人反而更顯得善良而正直了。瑪拉卡在半途中想賣血賺取一點費用,但卻是阿利克的騙術之一;而阿利克算得上仍有點良心,離開之前還拿了一點錢給瑪拉卡,但也促成瑪拉卡在火車上救了詐賭的阿利克,而阿利克也願意成為孩子的父親。

  這一段戲是真實的故事。編導在中亞廣闊的土地上,聽到一名懷孕的少女告訴他們說:一架運牛銷贓的飛機上不慎掉下一頭牛,造成海上的漁船翻覆,而在海上遇難的三個人正是懷孕少女的父親、哥哥及未婚夫;但每當她向人提起這件事,不但無人相信,反而都嘲笑她很會編故事。

  「誰」片的劇情是從空中掉下的牛正好壓死了正要與瑪拉卡結婚的阿利克以及她的父親。於是被視為邪惡的瑪拉卡立時又再變成為村人攻擊的目標,且這回村人不再只是對她咒罵或吐痰而已,群起激憤下眾人似乎非置瑪拉卡於死地不可;且此刻唯一能救她的只有納瑟汀了。

  納瑟汀帶瑪拉卡逃到一間房子的屋頂,然後接通電源,於是屋頂下的兩具吊扇立時成為類似直升機的動力,整座屋頂像阿拉伯的神毯一般緩緩飛了起來,然後戴著瑪拉卡飛向遙遠的天際。

  最後這一段的魔幻情節是編導刻意設置的超現實結局,因為在人的現象界中一切都是如此的虛偽與欺詐,那留在這個令人失望的地方就算找到銀色爸爸又能如何?在一切都瀕於瓦解的臨界點中,似乎只有寄託在天際皎潔的月亮才是嬰兒心中真正的期許吧?

  「誰」片其實是有結局的,這結局必須觀眾在今天晚上或八月十五日的夜晚抬頭仰望偌圓的月亮後,答案自然就會在心中浮現的。

2005年9月16日 星期五

冰淇淋的滋味(Annaluise and Anton)

導演:卡洛琳‧林克(Caroline Link)
演員:艾力亞‧葛斯勒(Elea Geissler)
   瑪斯‧費得(Max Felder)
德國 / 1999年 / 105分鐘
禮讚:德國巴伐利亞影展兒童電影最佳導演
   美國芝加哥兒童影展最佳影片
富有醫師的女兒,與冰淇淋店女工的兒子成為一對好朋友…

◎ 劇情簡介     

  安東的父親在他小時候就棄母子不顧,母親只好騙安東說其父早已死亡。她在冰淇淋店打工的母親近日因支氣管發炎遂無法上班,安東為了怕母親喪失工作,遂到冰淇淋店幫忙,這使得安東在學校不時打瞌睡。

  老師發現安東的異狀後要安東的父母到學校,而與安東交情最好的同學露易絲知道事情的原委,遂在安東為了她而與兩位同學里奇及查理打架後,向老師說明原因,老師這才取消了處罰以及要他母親來學校溝通的要求。

  露易絲的父親理察是心臟外科醫師,為了掌握更多的權力而拒絕醫學院再增聘一名醫生,以致將精神完全投入在職場上:母親則是扶助世界窮困國家的兒童建立醫院以及學校的義工,但似乎為了提高自己曝光的機會,故一年出國十幾次,以致冷落了露易絲。雖然家中有老廚婆貝莎以及來德國擔任交換學生的羅蘭絲當保母,但露易絲始終覺得很寂寞。這一日母親回來了,她立刻在家舉行派對邀請世界各國大使與貴賓參加,露易絲也請安東一起赴宴,但安東因想籌措一千馬克讓母親至海邊靜養三個星期,遂臨時起意偷走一個K金的打火機。這件事很快就被安東的母親知道,她生氣地打了安東一巴掌,並親自將打火機送回,然而露易絲的母親不但不接受道歉,並一再出言諷刺,這使得安東的母親傷心地離去。但更令她意外的是,安東此時卻留下一封信離家出走,因為他偷聽到母親曾打電話給安東的父親,遂開著冰淇淋店的廂型車去尋找父親。

  在警方及眾人的追逐下終將安東尋回,母親這才坦言其父確實未死。但他是個自私而無情之人,安東這才死了這條心。而露易絲為了幫助安東完成幫助母親到海邊養病的願望,遂在半夜時故意穿上破爛的衣服在車站的地下道唱歌賺取路人的賞賜,但卻被壞同學里奇與查理撞見,先是搶錢不成;乾脆至歌劇院告訴其父理察,夫妻倆很生氣地將露易絲帶回。而在當夜羅蘭絲與冰淇淋店的男友卡洛至店內喝酒狂歡,卡洛竊取鑰匙欲入內偷盜,正巧被安東發現,急急打電話通知貝莎與警察,果然將卡洛手到擒來。露易絲的父母受了感動,兩人開始回頭而將心放在家中,同時也在暑假時邀請安東及其母親一起到北海度假。

 劇情分析

  獲獎無數的「冰淇淋的滋味」雖然被定位在兒童電影,但就其劇情的發展與佈局其實也是全面兼顧的。相較於導演在這之前拍攝的「走出寂靜」將議題放置在家庭成員的成長互動,「冰」片的格局就因探觸到貧富的差距、單親家庭,甚至是夫妻間各自忙碌而忽略家庭的實質問題,從而使得編導詮釋的面向不但更顯多元也更加厚實起來。

  德國影片一向給予人一種較「冰冷」與「嚴肅」的感覺,但透過劇中幾名小朋友的演技詮釋,不禁令人得重新去看待德國的電影。

  安東的貧困與露易絲家中的富裕不但沒有影響兩人的友情,相反地更觸發了兩個不同背景的家庭其背後真正的異同。安東的母親因慢性支氣管炎而一直臥病在床,這使得安東必須兼代母職以致上課時常打瞌睡。然而安東的困境其實在露易絲眼中反而是幸福的表徵,因為母親躺在床上才能天天與子女相處。編導刻意在這樣的貧富對比中從別個角度理出另一個映象議題。因此當最後露易絲將母親推入游泳池中然後投入母親懷抱並說希望母親生病躺在床上的願望時,就使得觀眾萬分動容與讚嘆了。

  孩子對這個世界現象的看法都是直率而真摯的,而其背後總充斥著永遠令人期待的愛。只可惜要完整地呈現小孩子期待的愛卻必須在大人的對待世界中有著沒有缺陷的瑕疵。安東的母親以前是一名舞台上表演呼拉圈的藝人,但遇人不淑,男人在她生下安東後就離去,甚至從來不曾給過一點生活費用。導演故意將這個男人隱入故事的背景中,這自然是有其批判精神與現象探索的企圖。安東偷開冰淇淋店的廂型車不但駛上高速公路;也毫無目標地在鄉間小路亂竄,這段情節雖然略顯誇張(也是被列為保護級的原因),但確實讓情節因安東的執著童心而掀起高潮;並凸顯了單親家庭的因果關係及社會問題。

  相較之下,富裕的露易絲父母也有他們自己的心靈困境。理察擔任心臟外科醫生,名利雙收,但他就是無法擺脫慾望的人性,他摒拒了教授再聘一名醫師的建議,而寧可將自己全力投入工作中。表相而言,這是一種工作認真的表現,但其實卻是害怕失去權力的潛意識恐懼。然而這是必須付出代價的,將全部心力放置在工作上必然會忽略家庭的妻女。妻子時常藉出國關懷與救助落後國家的孩童,不僅興辦學校也設立醫院,而藉著在鎂光燈下的耀目,妻子似乎覺得與丈夫有了等量齊觀的拓染力量。但相對地,她似乎也離這個家愈來愈遠,更可怕的是夫妻的感情在暗中像沙漏般慢慢流失而不自覺。

  露易絲母親自己認為救助了外國許多兒童的困境;但卻對眼前安東的貧困視若無睹,這段情節是導演極為成功的批判與詮釋,從而反映了現代人的虛假與偽善。招待外國賓客的宴會,雖然使安東一時陷入心魔的困擾而偷竊了價值不菲的打火機;安東當然內心也極為不安,但他的出發點卻是希望能換得一筆錢讓母親至海邊養病,但這反而使得露易絲的母親對安東更加不諒解,甚至不肯接受道歉而口出惡言,從這個角度而言,觀眾就更清楚露易絲母親這個角色正是這個社會多數的寫照。

  導演在理察與妻子這條線上的著墨甚多,顯見其對夫妻在現今社會相處之道的真正關懷。理察每當碰觸到打扮得美美的妻子時,妻子總是有意無意地逃避。雖然這是夫妻結婚多年必然的疏離,但究其原因卻是人的慾望過度往外放射的緣故。如果將目光焦點一直注視在遙不可及之處,必然會忽略原本已經擁有的。人性的缺失是這麼簡單清楚,但當事人卻往往無法發覺。其實在某些角度而言這是刻意的忽視,因為在無法獲求到心中內明與智慧之際,人永遠會感覺即將失去什麼並因此而惴惴不安。

  後面的戲使得原本可以發展得不錯的布老師的戲完全不見而略顯遺憾;但安排妻子在游泳池內游泳,並從中檢討夫妻幾年來的得失與反省,卻是少見的好戲。丈夫側身躺在池畔;妻子來回游泳呼應著兩人從疏離而使得頻率漸趨一致的逼催,透發了導演在走位調度的能力。

  保母羅蘭絲與卡洛這條線似乎也因露易絲的搶戲而遜色不少,最後卡洛淪為安東敗部復活的犧牲品。但卡洛向羅蘭絲表示他從未進過這麼富有的人的家中,事實上也多少傳遞了資本主義世界中的實際現象。卡洛唯一的貢獻應該是他在冰淇淋店將冰淇淋球拋空直接落入客人的容器中,這個趣味點其實還是可以更加放大,將會有更佳的戲劇效果。

  露易絲的母親最終到冰淇淋店向安東的母親道歉,在一切都煙消霧散的時刻,放入口中而溶化的各種口感的冰淇淋都能顯示出它獨特的風味,因為每一種的口味裡都有著「愛」與「善」。

  「冰淇淋的滋味」故事雖然簡單,但在映象詮釋及符徵的表張下均顯不凡。從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中透發著令人訝異的張力與趣味,尤其幾位童星的表現均是令人喜悅的。露易絲家中的法國老廚娘貝莎說得好:「只要美食入口,世界就會變得美好起來!」下次當你心情愉悅之際,去嚐一球冰淇淋吧!因為在各種果香的口感中隱藏著一個神秘的喜悅心境王國呢!

2005年9月10日 星期六

八美圖(8 Femmes)

導演:弗朗索瓦‧歐容(Francois Ozon)
原著:羅伯特‧托馬斯(Robert Thomas)
演員:凱瑟琳‧丹尼芙(Catherine Deneuve)
   伊莎貝爾‧雨蓓(Isabelle Huppert)
   艾曼妞‧琵雅(Emmanuelle Beart)
法國 / 2001年 / 110分鐘
禮讚:2002年柏林影展最佳藝術成就獎
男主人被謀殺,岳母、妻子、小姨子、妹妹、二個女兒、二個女佣共 8個美女,急急推測別人的犯案動機,也由此證明自己的無辜…

◎ 劇情簡介     

  聖誕節到了,在外念書的蘇珊從外地的學校回家,母親嘉比去接她。回到家後除了原有的忠心女僕香奈兒之外,蘇發現又多了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僕路易絲。

  妹妹凱瑟琳對姊姊蘇珊回來自然很高興,但略顯神經質的阿姨奧古斯汀和自私吝嗇的外婆依然讓人難以接近,奇怪的是離起床的時候已經很久了,男主人馬賽卻依然尚未起床,原本大家以為可能工作太晚所以累倒了,沒想到路易絲端早餐入房間時,卻發現馬賽被人從背後刺了一刀,在床上早已斷氣多時。

  眾人驚惶之際,馬賽的妹妹皮耶荷也來了,她建議將房間先行鎖上,以免在警方到來之前被破壞了現場。眾人雖然同意,但卻發現電話線早已被人切斷,外面並下著大雪,而圍牆不但高得階梯都夠不上,連大門也被人緊緊鎖住。

  在無法離開的同時,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推測別人的犯案動機,也想由此證明自己的無辜。小姨子奧古斯汀被發現偷偷愛著姐夫馬賽,昨晚也曾進入他的房間。而妻子嘉比也進到房間,她要求離開馬賽,原來她不但婚前與男友懷孕而生下蘇珊,此刻又有了情人。

  蘇珊其實前一個晚上就回來找過父親,她告訴父親說她懷孕了。而在知道自己並非是馬賽親生後,反而如釋重擔地向凱瑟琳表示,她肚中骨肉的父親正是馬賽。

  馬賽的妹妹皮耶荷也曾進入他房中,路易絲也聽到皮耶荷向馬賽恐嚇一筆錢,更令人驚訝的是眾人發現皮耶荷來找香奈兒打牌,而兩人還是同性戀的情人。

  說出這些秘密的路易絲也被被拆穿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是馬賽的情婦,如今以女傭身分來到這個家族,顯然是有所圖謀。然而路易絲反而向嘉比表示,她來當女傭不是為了馬賽,而是為了她愛上嘉比。

  但皮耶荷似乎捷足先登,在發現馬賽給她的五十萬法朗不翼而飛後與嘉比吵了起來,但兩人在身體的接觸後反而有了情慾火花。岳母和小女兒也都有嫌疑,但最後凱瑟琳承認一切是她與父親設下的詭計,但沒想到一直躲房間內偷聽的馬賽這回反而真的失望而舉槍自盡。

◎ 劇情分析

  除了一九三九喬治‧庫克拍攝的「女人」(Woman)之外。「八美圖(8 Femmes)」,似乎是第二部以女人的思緒為主軸延展出的電影形式。要將八名都能獨當一面的著名女演員齊聚一堂,彼此又不分排名地參與這部影片的演出,這幾乎是令人不敢置信的事,但法國年輕的新銳導演弗朗索瓦‧歐容(一九六七年生)卻辦到了。

  為什麼一部影片都必須要有男主角?甚至很多影片都將主要戲分放置在男主角身上,女主角便成了花瓶的角色。導演拍攝「八美圖」的動機似乎想由這份認知來打破既定的傳統與思維,將故事的背景建立在一個虛擬的獨立豪宅,而大雪紛飛的天氣使得這個空間因無法對外聯絡亦發顯得更為孤立起來。

  從戲劇的觀點而言,時空與事件的統一是舞台劇的重要條件,也因為符合「三一律」的要求,戲劇的衝突與魅力就更令人激賞了。事實上這部戲的原著「八個女人」原本在一九六○年代由羅伯特‧托馬斯寫成舞台劇,而在當時就被希區考克買走版權。只可惜尚未拍攝希區考克就去世了,一直到二○○二年才由歐容買下版權,並決定以輕歌舞劇的形式拍成電影。

  虛構的豪門看似豪華亮麗,其實更像座監獄。大雪紛飛只是一種求出無門的象徵。在既定的束縛中,藉著男主人馬賽被暗殺身亡,從而展開一連串的辯証與思考。看似推理而懸疑,因為她們都跟死者有著令人驚嘆的關係。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如果不是男主人的卑劣,似乎八個女人都不會面臨今天的困境。

  導演在詮釋這種男女的人性對立時,總不忘以一種遊戲人間的態度攝融其中,超越現實的表演詮釋了生命的另一種可能,也由此表現出令人驚嘆的黑色喜劇概念。或許原本肅穆的凶殺就慢慢演譯成戲劇文本。套一句現代的說法就是導演要求觀眾將整個事件以「觀賞者」的觀點來面對,對於戲劇的衝突儘量不必費心介入。因為這樣刻意的「疏離」較易使觀眾不受情感束縛,而由此更能冷靜地去面對與思考。

  這部影片幾乎毫無做作地強化了女性的爭奇鬥艷。「女為悅己者容」在這兒更能貼切地展現其主旨。隨著每一位女角的獨特性格與肆無忌憚的行為,似乎是一種新的女性主義的第一聲號角。在八個面向的對照之下,原本潛伏在心中的矛盾與掙扎就毫不猶豫地攤在觀眾面前。潛意識中的獸性與貪婪在這兒並非被界定在道德壓制之下的惡行;反而是揭竿起義般另闢蹊徑地拓展出一條女性的未來道路。在反體制的抗辯中,女人自行搜尋得出的面向正像從岩洞中滲流而出的泉水,那種自覺衍伸的能量勢必會在各種層面的對立中再度發酵。

  或許導演歐容本身的性向觀點──值得探討他與西班牙著名導演阿莫多瓦(Pedro Almodovar)一樣在同性戀的議題上是特別受到注目的。導演在處理女主人嘉比(凱瑟琳‧丹尼芙)這名角色時,就毫不避諱地將路易絲對她的愛慕表達顯露;更與男主人的妹妹皮耶荷雙雙擁吻臥倒在客廳。而別忘了嘉比在結婚前就與男友有了身孕才嫁給馬賽;更甚者嘉比此刻不但有了情人,而且也向馬賽表達了離去的意願。

  嘉比只是八個女人(或者是所有女人)的一種心中企望。但反觀一直見不到臉龐的男主人馬賽的情況,不免更令觀眾驚訝。馬賽幾乎是一網打盡身邊的女人,甚至與自己的女兒蘇珊還有了親密關係,雖然後來證實蘇珊並非是自己的親骨肉,但這卻也無法減輕他的「罪行」。然而在這部影片中「罪行」這兩個字幾乎是被全面否定的。觀眾不難發現從路易絲發現馬賽遇刺身亡那一刻起,八個女人幾乎沒有任何的悲容與哀戚;眾人思索的不外乎與自己有關的利益與得失罷。

  從這個角度切入自然就容易理解導演處理本片的風格與意旨。在簡約與誇張中,人性的卑劣與驚悚的謀殺逐漸被撥弄到張力的邊緣,當撈起水面上的油漬之後,自然就更能看清水中的景觀了。

  導演藉著馬賽被謀殺,在開頭時就將懸疑焦點放置在八人身上,透過彼此的懷疑與指控,雖然挖掘出許多的不堪,但反而使得女人與女人之間更加了解對方,當然也因此更看清自己的內在企求。而最後劇情急轉直下,馬賽被謀殺是偽裝的,換句話說八個女人的相互探索與指控都被躲在臥室中的馬賽聽得一清二楚,然而當眾人打開門進去時,沒死的馬賽這回反而舉槍自盡了。

  馬賽的真正死因,其實是在女性自覺的對照之下一時尋求不到男人的立足點。而導演真正的意圖只在彰顯八個女人的心靈意志,隨著思潮的流竄無疑地將會在日後引燃更加鮮明的女人意識型態與主觀價值。

  「八」片明顯地以舞台劇作為結構的表現,最後八個女人排成一排面對攝影機的「謝幕」更是令人叫絕。而其時空背景放置在五○年代的氛圍,其意乃在增添背景時空所籠罩的壓抑,就像處身在密不透風的蛋殼中,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破殼而出。「八」片在這方面的努力與詮釋是這部電影在歐美甚受歡迎的重要原因。

2005年9月3日 星期六

永恆的愛(Mehr-E Madari)

導演:卡摩‧塔利茲(kamal Tabrizi)
演員:菲提蜜‧摩塔玫(Fetimi Mota Mei)
   胡笙‧蘇利曼(Hu Sheng Suliman)
伊朗 / 1997年 / 89分鐘
禮讚:柏林影展兒童影片首獎
   加拿大多倫多影展參展
   金馬獎外語觀摩影片
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已經去世,認為雜誌上身旁依偎著一名男孩的婦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 劇情簡介     

  梅弟的父親以開卡車為生,因妻子早就去世,故缺乏照顧兒子的心力。梅弟寄居在阿姨家中,但因姨丈時而販毒,這使得梅弟走上歧路,最終以偷竊被送入少年感化院。

  梅弟始終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已經不在,而在報章雜誌上剪下一位婦人身旁依偎著一名男孩的畫像,因為梅弟相信那個男孩是他自己,而婦人正是他的母親。

  有一天一名女社工來感化院,梅弟一眼就認定她就是相片上的女人,也就是他的母親。於是梅弟偷偷離開了感化院,臨走還偷走女社工米娜的工作證。但全身髒兮兮的梅弟在半路向米娜打招呼,米娜根本不搭理他,反而親吻隔壁穿著體面的小孩阿胥的臉頰,梅弟遂以強迫手段搶走了阿胥的衣服,但反使得米娜因梅弟那不合身的衣服而嚇了一跳。

  米娜帶女兒阿琥至公園玩,梅弟趁米娜假寐時,偷偷依偎在米娜身邊,就好像他始終帶在身邊的那幅雜誌相片一樣。當米娜驚覺時,梅弟嚇得逃走了。但梅弟並不氣餒,一直守在米娜家門外,米娜終於心軟了,她決定讓他進來吃一餐飯、洗個澡並睡一覺後第二天再送他回感化院。

  米娜要梅弟將衣服還阿胥,並當面向他道歉,然後幫他買了一套合身的衣服。但當梅弟發現米娜又帶他回感化院時,立刻拔腿就跑。之後這些日子,梅弟去找賣氣球的卡林,然後幹起路邊推銷香菸的工作。這一日他又去找米娜,並幫她將菜籃提回,而梅弟知道賣菜老闆不願將米娜留在菜攤的皮包還她時,憤而將菜攤搗毀,並夥同卡林假裝成流氓恐嚇他,逼使老闆交回皮包。

  這一日米娜到學校接女兒,誰知女兒失踪了,她不知是梅弟帶她去買送米娜的生日禮物。米娜不由分說又將他趕走,但最後米娜決定讓梅弟入內,然後通知感化院的人半夜將他帶走。但當菜攤老闆將皮包送回;而隔壁婦人又將梅弟送她的生日禮物轉交時,米娜才知梅弟是如此善體人意,甚至知道買塑膠手套當生日禮物送她。米娜感動極了,但當她又去感化院欲接梅弟出來時,梅弟卻又逃跑了,而這回他並沒有帶走那幅雜誌剪下的母子相片。

◎ 劇情分析

  伊朗近二十年的電影題材大都脫離不開兒童的素材。一則是因為阿巴斯所屬的關懷青少年基金會的電影處的主導;二則是素淨的題材能給予全世界的觀眾一新耳目。因此諸如「天堂的孩子」、「天堂的顏色」以及「白氣球」等, 都在國際影壇建立了良好的口碑以及極佳的票房。

  「永恆的愛」是卡摩‧塔利茲(kamal Tabrizi)在一九九七年的作品,雖然一樣延續著孩童的題材,但其背景卻放置在保守國家一向避諱的「少年感化院」。

  其實青少年的問題普遍存在每個國度,就算法律再嚴、宗教再怎麼嚴謹,青少年這段「反抗年齡」的尷尬問題是每個人必須誠實去面對的。

  雖然如此,「永」片真正在挖掘青少年的問題上還是有所顧忌的。導演在鏡頭的觸角刻意放置在男主角梅弟渴望媽媽的天真與執著;基於這種人性的善意展現,使得全片的焦點轉向為「千里尋母」的類同題材,從而賺人熱淚與引燃觀眾的同情。

  梅弟的父親開卡車為業,遂將兒子交給妻子的妹妹撫養,梅弟不相信母親已經死亡,因為他可能不了解死亡的真正意味;二則是他以主觀的意識型態揚棄了母親死亡的既定事實,然後再以自己的思緒重新建構「母子關係」。

  梅弟從雜誌上撕下一幅類似聖母擁抱孩童的相片。相片中的孩子雖然只是背影,但梅弟卻相信那個孩子就是他自己;也因為透過這項肯定,當然也就在潛意識中肯定那位相片中類似聖母或仙女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了。

  米娜的丈夫因小混混的爭鬥而喪失生命,她雖然獨立撫養女兒阿琥,但也常到少年感化院內當義工,不遺餘力地教化失足的孩子。然而當梅弟第一眼見到米娜時就認定她是自己的母親,因為米娜長得與他撕下雜誌相片中的女人實在太像了。因此梅弟決定逃離感化院,同時偷走米娜留在辦公室的資料卡,並從中得知她住的地方。

  米娜對每位孩童均和顏相對,她總認為這些失足的孩子需要的是愛心。但感化院的其他職員可不這麼想,他們認為米娜是白費力氣。而梅弟事實上也從米娜的善意鼓勵中得到激勵。他以為只要找到米娜,則尋找媽媽的美夢就會完成了。但事與願違,米娜不但不理他,還「欺貧重富」地親吻了隔壁的小男孩。梅弟毫不猶豫搶了比他個子小的男孩衣服,因為他以為米娜不理他是因為衣服的緣故,但這樣的改變顯然也是失敗的。

  梅弟渴望有個媽媽,自然是因為他生命中有著這麼大的缺口。他熟記每個媽媽會要兒子去做什麼,也準備要為米娜做任何她交代的事。從某個角度來看,梅弟是充滿樂觀與幽默的,而執著的堅毅更令人動容。事實上像他這樣年齡的孩子也許都有著許多的渴求與想像來彌補心靈的空缺與不足,但其中大部份都只會將之放置在心靈底端,真正敢於行動中放膽表現的少之又少。這當然也得考量梅弟因成長的環境不同,年齡雖小,但其實已見過太多的世面,所以敢向菜攤老闆「恐嚇」;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離感化院。而他逃離感化院的理由竟是為了「工作」──包括曾為姨丈運毒之外,大部份在十字路口賣香菸給路過的司機。

  整體的評量下,梅弟幾乎沒有什麼罪行。入感化院是因他偷竊過一次,這些訴求與堆砌其實是導演努力刻劃的呈現,藉著這些具體的呈現讓我們也了解到「感化院」的難堪與弔詭──如果感化院真的有其功能,那為何裡面有一直關不盡的問題少年?

  青少年的心性是敏感而纖細的,他們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受傷,但問題是所有的人幾乎很少去關注他們,因為大家都以「成年人」的角度去審視,在立場相異的情況下,問題不但無法解決反而更為失焦。

  米娜在感化院內講得頭頭是道,但真正問題攤在面前時還是會還原到社會的固執偏見。雖然米娜也有家境的苦楚,但卻也說明了理想與實際的落差。

  梅弟其實是一名勇敢而又細心的男孩子,而貧困的生活使他極具獨立性。他可以和米娜爭著付車錢;也細心觀察到米娜作家事時的塑膠手套破裂,所以當米娜從鄰家婦人接過梅弟轉交給她的生日禮物時,她不禁為那副塑膠手套感動不已。米娜不禁回想自己是多麼的狠心,不但欺騙梅弟入屋內;更暗中聯絡感化院的人半夜來將梅弟帶走。相較之下這之前她與女兒及梅弟三人快樂玩著用嘴咬蘋果的歡樂場景,豈不變成令人心痛的虛偽?如果是這樣,那人生中的對待還有什麼可以真確地相信而不令人忐忑懷疑的呢?

  米娜回到感化院,但卻已不見梅弟的影子。因為他再度逃跑了,只是這一回他並未帶走那張從雜誌上撕下的母子相片。是梅弟的尋母夢醒?或是他對人性已經澈底失望?米娜回家後一直期待梅弟會像以前一樣坐在對街的路旁,但從此米娜再也等不到梅弟了。

  「永」片的整體表現不脫過去伊朗片給觀眾的印象,但比起其他影片,本片對人性的批判以及角色的刻劃都比之前的作品更加深入而耐人尋味,是一部值得觀賞與討論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