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引用導讀,但請註明出處(https://yheromovie.blogspot.com)。願一份心意能對你有所助益。】

2023年4月26日 星期三

蠢蛋告別式(Bye Bye Morons)


導演:亞伯·杜龐帝(Albert Dupontel)
主演:維珍妮·埃菲拉(Virginie Efira)
   亞伯·杜龐帝(Albert Dupontel)
法國 / 2021年 / 87分 / 保護級
禮讚:入圍法國盧米埃獎最佳導演、最佳女演員、最佳男演員、最佳影片
43歲的髮型設計師蘇西崔普發現自己得了絕症,決定要去尋找她15歲 ...

◎ 劇情簡介
  
蘇西·崔普是一名美髮師,她在四十三歲時,被醫生檢查出罹患癌症,原因是她吸入太多的噴霧髮膠,醫生甚至直言她所剩的日子不多。於是她決定去尋找年輕時與男友所生的兒子。雖然她的母親逼她簽下不署名並自願放棄扶養權的同意書,但她到處找政府機構,卻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
  
  而另一方面,一名面臨失業的衛生部資訊長庫夏,面臨上司的逼迫可能必須解職,畢竟新進的年青人太多,庫夏必須面臨裁員,庫夏雖然據理力爭,但顯然木已成舟,他沮喪得幾乎自殺。
  
  而庫夏意外地遇上蘇西,兩人似乎有共同的命運,於是庫夏決定幫助蘇西找到當時生產的醫生,但醫生已經老人癡呆,雖然找到筆記本,但卻有許多密碼,這必須透過醫生妻子的解答,但卻也找到真正負責的單位,但有關單位卻推向一個資料庫,而負責資料庫的,竟然是一名雙眼失明的人賽吉布林。
  
  雖然失明,但卻很快為他們找到,當時收養男嬰的當事人地址,而且他要求兩人順便帶他出去,因為他以前對那兒環境很熟,只要告知他當下的環境,他立刻能指出正確的地址,於是三人成為相依的團體,庫夏也利用他擅長的電腦搜尋,終於找到了蘇西的兒子。
  
  蘇西很安慰,因為她覺得,她的兒子生活在一個幸福的世界中,她就算死也沒有什麼怨言。但庫夏憑著他尖銳的感覺,他分析這個年青人的住處,並不顯示他的快樂,似乎他有些願望無法實現,他們侵入房間,也發現這年青人有喜歡的對象,但卻沒有勇氣向對方告白。
  
  於是三人在一座大樓外,故意製造大樓停電,讓男孩子與喜歡的女孩同處在一部電梯中,並透過對講機,讓這名男孩如何向女孩表白,而女孩也了解男孩的企圖,所幸這女孩也很喜歡對方,於是在促成二人的真誠認知後,蘇西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但因為庫夏的行為,已經使他變成可怕的激進分子,並受到警方重重包圍。原本失明的賽吉布林想犧牲自己讓二人逃走,但庫夏與蘇西卻手牽手地向警方開火,因為他們已經不枉此生,在臨死前能找到愛對方的彼此。

◎ 劇情分析
     
  以「黑色幽默」來形容本片,應該是相當貼切。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能每天都掛無事牌?
  
  當所謂「無常」到來,你是否有未了的事,想要立刻完成?以免此生有了遺憾。但就算你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見得能夠如願完成,本片就是基於人性中的這份矛盾,建構完成的一篇佳作。
  
  以喜劇演員出身的亞伯·杜龐帝,此番自導自演,依舊是以自己的調性,呈現了這部相當有趣的電影,不僅在票房有所斬獲,同時也入圍法國盧米埃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蘇西·崔普是一名美髮師,但醫生卻告知她胸部似乎已罹患癌症,原因是吸入過多的噴霧髮膠,這個訊息會不會影響到市面上這些賣髮膠的生意不得而知,但若會致癌應該不能忽略,但似乎也沒有任何廠商提出抗議,那這個訊息是否正確,則有待商榷。也許只是當成故事開頭的一件具象的事件,那就不必引發太多的爭議。
  
  蘇西年輕時就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在夜店中喜歡上DJ,然後毫不猶豫地獻身,結果有了身孕。也許其母是虔誠的教徒,並沒有墮胎,及至出生後,強迫蘇西簽了一張志願放棄扶養權的同意書。如果沒有得到致命的癌症,蘇西自然沒有念頭,要去尋找這出生後就不曾謀面的兒子。問題是,這其中牽扯的問題太多,蘇西能否見到自己的親骨肉,這就成了本片當中最吸引觀眾的一種挑戰。
  
  另一條線是庫夏,庫夏雖已至中年,但他算得上是網路的宅男,雖然他在電腦的網路世界相當活躍,但問題是年輕人一代代地出現,庫夏雖然每天賣力工作,也位居衛生部資訊長的職務,但無情的上司卻以新人即將取代他,而欲將他辭退。
  
  而另一名因公安而雙眼失明的賽吉布林,他被安排在從來不會有人來光顧的地下室資料庫,三個人因緣際會,一起尋找蘇西已經送人的兒子。故事從這三個人的相聚,而有了高潮迭起的情節變化,並也導致庫夏與蘇西漸漸因此而相互了解,但因時局的緊迫,從而導致最終令人意外的結局。
  
  每個國家其實都有著不同的官僚體制,而這些看起來是在維護每個人權益的體制,其實在深究之後不難發現,官僚體制反而成為迫害人性的元兇。
  
  蘇西懷孕了,當母親的將會有什麼反應不難得知,但當長輩的其實有更多的方法處理這種問題。當然將小孩送給無法生育的家庭似乎功德無量,但這種決定卻完全沒有從蘇西的角度來著想,畢竟她是孩子的母親,如果她心甘情願也就罷了,但蘇西顯然是不願讓自己的骨肉離開,母親無情的果斷,雖為蘇西帶來新的生命與世界,但母親卻從來就不曾從蘇西的角度來思索,當一名母親應該有的認知與態度。
  
  影片沒有交代蘇西如何度過這十多年,她明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但卻沒有資料與線索讓她去與兒子會合。也就是她被剝奪當母親的權利,從這個角度而言,就更加突顯官僚體制的荒謬。
  
  庫夏似乎也是體制下的犧牲者,他認真工作沉溺在自己的網路世界,甚至因此忽略了自己私人感情的領域,不但沒有結婚,也沒有任何知己,更別說膝下有個一男半女。但問題是,整個社會像一個巨輪,無時無刻都向前滾動,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眨眼,一些小孩很快變成來搶自己飯碗的人。
  
  庫夏覺得委屈,也覺得人生實在無趣。為何生命與命運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的未來卻必須由他人決定,於是庫夏便興起了自殺的念頭。
  
  自殺並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選項,但這個世上,為何天天都有人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除了因為病重而無法痊癒,甚至要每天面對痛苦,而最終生命依然必須歸於死亡。正因為這個問題似乎是答案已經相當明顯,因此很多人便選擇自盡。瑞士甚至有一個機構,可以合法地為你安排安樂死,但畢竟這中間還是有很多值得商榷。
  
  如果是因病而苦痛,從宗教的角度而言,都會列為是過去業障的原因,身體疼痛正是償還過去的業障,如果你用自殺的角度去執行,這份的業果還是會存在,並且會留待下一回的生命再次循環來執行。因此不管從任何宗教來說,都沒有那一個宗教認為自殺是合法的。
  
  從這個角度來思考,我們很快就能知曉,除了身體疼痛之外,是否應該去尋求一些此生我們不曾做過的,一些有意義的工作?於是庫夏便利用自己的所長,極力地為蘇西去尋找她從未謀面的兒子。
  
  而賽吉布林他因工安而失明,政府給他一個完全被人忽視的工作,但他卻在緊要關頭,跟隨二人,離開那個近乎是死寂的地下資料庫。因為他覺得生命應該有其應該的作為,從他過去所了解的市容,倒也真的幫助了蘇西。而在最後,他也知道蘇西與庫夏的決定,從而留下了兩行淚水,但他沒有怨尤,因為最終他的生命即時開綻了美麗的花朵。

折磨(Torment)*

導演:阿爾夫.修堡(Alf Sjoberg)
編劇:英格瑪.柏格曼(Ingmar Bergman)
演員:阿爾夫
凱林(Alf Kjellin)飾威德格林
   史蒂格
賈雷爾(Stig Jarrel)飾卡裡古拉
   麥
澤特林(Mai Zetterling)飾貝莎
瑞典 / 1944年 / 97分 / 輔導級
禮讚:1947 威尼斯影展競賽
這部電影講述了性、激情和謀殺的故事…

◎ 劇情簡介 

  威德格林是瑞典一所拉丁文文法學院的學生,很多學生對古典的拉丁文都相當頭痛,但為了日後在大學中有更高層次的進修,拉丁文是不可或缺的必須課程。而令同學更頭痛的是,教導拉丁文的指導老師卡里古拉,是個令人厭煩的人,他擅長挑每個人的毛病,用各種的手段開始折磨每位同學。
  
  在學校的販賣處,有一名明艷的美少女貝莎,威德格林與同學桑德林一起去買菸,但因他們的年齡,是不能賣菸給學生,威德格林有些失望,而正好卡里古拉也來買東西,卡里古拉刻意帶貝莎到一個較隱密的所在,行動顯得相當詭異。這使得威德格林相當好奇,也不禁對貝莎產生好奇。
  
  在這之前,卡里古拉在上課時,曾指責威德格林在唸課文時曾求助於同學,這樣的行為被卡里古拉指控為「撒謊」,因為撒謊是嚴格的指控,這似乎也驚動了校長與家長,威德格林在家中就以自己的立場據理力爭,但父親似乎不接受他的說法,因為傳統的認知是,所有的老師雖然嚴厲,但一切都是為了學生好。
  
  這一日,威德格林在夜晚的街道上,發現酒醉的貝莎,他上前關心,發現貝莎竟然在哭泣。不願惹麻煩的威德格林本想離開,貝莎卻開口要求威德格林送她回去。威德格林沒有拒絕的理由,就送她回去。貝莎心中一直恐懼著一名對她極盡折磨的恐怖情人,但不論威德格林如何追問,貝莎就是不肯明言這名恐怖情人究竟是誰,而貝莎也不希望威德格林離開,因她獨自一人會感到恐懼。於是威德格林便留下來陪她過夜,但晚歸的威德格林被父親發現,這更坐實了學校老師對他的指控並非空穴來風。
  
  威德格林似乎與貝莎愈陷愈深,但貝莎雖然給他房間鑰匙,卻不肯說出背後的男人是誰,貝莎不斷地酗酒,最終竟然身亡。而急急趕到的威德格林,竟被卡里古拉指為涉有重嫌,威德格林已知背後恐怖情人是卡里古拉,但他反而被控訴並遭學校開除。期末考後大家都結業了,只有威德格林沒有,他遂離家出走,而桑德林告知校長,校長勸他別做傻事,但卻於事無補。威德格林在貝莎住處遇見卡里古拉,滿懷愧疚的老師希望威德格林能陪他聊聊,但威德格林將鑰匙給卡里古拉,勇敢地走出面向陽光離去。

◎ 劇情分析
  
  瑞典大導演英格瑪·柏格曼最早是由編劇入手,「折磨」正是他寫的作品之一。柏格曼其實更擅長舞台劇的表現,在他的年表之中,舞台劇的呈現佔了大多數,後來電影愈來愈受到歡迎,柏格曼也就投入大量的心力,關注了更多的電影,而不管舞台劇本或是電影劇本,其實都是由他一人包辦,這在當時也是少見的現象,足見柏格曼在這方面的成就與才氣。
  
  折磨是一種心情中相當空泛的名詞,我們常聽人說一個人受到某件事的折磨,但這折磨並非指那些事物,而是心情的沉重感受。因此本片的折磨,其實是指人性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困頓,而這種困頓嚴重者,有時是會讓人致命的衝突。
  
  其實每個人一生中,在任何一個時期,都會有一些令人困擾的情形,若無法從心靈困境中脫離,那就變成一種折磨。本片最大的折磨,當然是威德格林面對不喜歡的拉丁文,他心中的排斥與逃避,反而成為擅長折磨人的拉丁學老師的獵物,基於強弱互比之下立見分明,威德格林把上拉丁文課視為一種折磨。
  
  但威德格林把這種困頓告知父母,父母則採取半信半疑的態度,因為從父母的角度而言,老師教導學生的立場都應該正確的,因此便不聽信兒子的說詞,更何況威德格林有個夜晚幾乎天亮才回來,而當父親的一直等他回來,卻也沒有要他解釋,因為本質上,父親已經認同學校老師對兒子指控為撒謊,其道理已經相當明顯。
  
  因此以當父母的角度,自認養了一名會撒謊的兒子,對父母而言,這會不會也是另外的一種折磨?
  
  另一名最大受害者,應該是學校販賣部的女職員貝莎,她的家境不好,好不容易有個工作,但她卻被拉丁文老師卡里古拉追求後,委身於他。因為卡里古拉不斷地用酒吸引她,導致貝莎有了酗酒的毛病。每次卡里古拉來她的住處,貝莎不見得喜歡他,但漸漸成癮的酒興,卻使她無法自拔。這也是為何貝莎時常酒醉,但卻哭泣地想要離開這名恐怖的情人。
  
  貝莎的心情是矛盾與複雜的,她不喜歡卡里古拉,但卻無法拒絕酒的誘惑。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路上遇見威德格林後,請求他護送她回家,並且要求留下過夜。她的想法是藉著威德格林在場,卡里古拉就不會在夜晚到她住處來騷擾她。
  
  這也許是一個有效的方法,但卻也使得卡里古拉對威德格林有更深的成見。顯而易見的是,卡里古拉會刻意找威德格林的麻煩,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尤其當貝莎又將住處的鑰匙交給威德格林,自然會觸怒卡里古拉,而這也導致威德格林被退學。
  
  當所有同學都結業之後,似乎只有威德格林更加難過。校長雖然多少有些訊息是清楚的,但他與威德格林長談卻於事無補。直到貝莎終因酗酒過度而死亡,這使得威德格林差點陷入刑事案件之中,所幸最終還是從這場命案中脫身而出。因為貝莎到最後無法逃離卡里古拉的折磨,或者說貝莎根本無法脫逃出她自己酗酒的毛病,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酒始終每天折磨著貝莎。
  
  關於女人,在本片中桑德林與威德格林曾討論過女人,桑德林引用尼采的話,認為所有女人都是妓女,就算她們不是,她們也會想成為妓女。
  
  這句話可能用詞不當,照理說應該以人性為出發點,畢竟「性」是人類行為中一種合理的歡悅,那麼不能單單以女人的角度來批判,難道男人在男女結合中都是屬於被動?或者應該說不論男女,應該都有對情欲追索的權利,而不能單獨從男人角度來批判女人。
  
  而面對這些男女的抉擇,並不見得每個人都會很順利的,換句話說,面對感情的互動,不論男女,其實也都會落入自我的折磨之中。
  
  卡里古拉教導學生拉丁文,他似乎是最擅長折磨別人的,但事實不然,因為卡里古拉並不是像一般人一樣,可以在平順的生活對待中獲得滿足。他想要的一切,都必須是以一些近乎不法的方式來要脅他人,從而才能獲得一切。所以嚴格地說,卡里古拉才是自我折磨最深刻的人,也就是卡里古拉看似握有權柄,可以恣意地指使或奴役他人,但其實他的內心是一片空虛。
  
  卡里古拉以為要讓自己走出自我,只要控制他人的一切,任何人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中,於是他就不再心情自我折磨,殊不知他愈加對外施力,他的內心便有更多的自我折磨。這也是最後他在貝莎的房間內見到威德格林,威德格林將房間鑰匙交給他時,卡里古拉沮喪地要求威德格林留下來陪他聊聊,可見他自己的內心折磨是何等的重大,但威德格林拒絕了。
  
  威德格林雖然是全班唯一沒有結業的,但他卻自己相當清楚何去何從,因為他必須要走出這些心靈的自我糾纏,勇敢地面向自己選擇的未來,這也是最後一個鏡頭,威德格林拒絕與卡里古拉對談之後,他勇敢地走出,面對象徵未來的陽光。

預告 請按我

2023年4月1日 星期六

父親(The Father)

導演:弗洛里安·澤勒 (Florian Zelle)
主演:安東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
   奧莉薇亞·柯爾曼(Olivia Colman)
英國 / 2021年 / 96分 / 普遍級
禮讚:影片在第93屆奧斯卡金像獎中獲六項提名包括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
    和最佳女配角,獲其中的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改編劇本
   獲第78屆金球獎四項提名,包括最佳戲劇類影片
   獲第74屆英國電影學院獎六項提名,包括最佳影片
每天醒來,記憶就自動歸零,固執的他不相信自己已經得了失智 ...

◎ 劇情簡介
    
  罹患老人失智症的安東尼,被大女兒安妮接回自己的家中居住,但安東尼始終以為自己仍然住在自己的家中,而且每天因為找不到手錶,而怪罪於來照顧他的看護。
  
  或許是因為受不了安東尼的詭異行為,安妮的丈夫保羅憤怒地毆打安東尼,也導致安妮與保羅離婚。但最近因為安妮又結識了住在巴黎的詹姆斯,這使得安妮必須做一個決定,那就是必須住到法國去,而對父親的方式,就是必須送他去養老院。
  
  安東尼的內心世界有過去執著的所在,但卻無法清楚分辨現實與幻想,他有一個次女露西,他應該是最疼她的,露西會繪畫,但卻因為車禍而在醫院死亡。
  
  這些記憶使他腦海中有了分別,他每次都因找不到手錶而將女看護氣走,但只有一名蘿拉長得極像露西,卻是深得安東尼的喜愛。
  
  而對安妮的丈夫,安東尼似乎無法清楚分辨,甚至到最後被送入養老院時,面對女看護凱薩琳,也一直把她當成露西,而面對照顧他的醫生比爾,卻又常常把他誤認為過去的女婿。
  
  安東尼面對三個場景:自己原本的居處,安妮的住所以及養老院的環境,內心其實是統一的,他似乎活得相當有活力,但其實在內心世界,都會將過去的記憶混合再重新組搭,他的內心世界與現實之間,其實有很多的差異,於是便造成現實人生中的女婿保羅的憤怒。
  
  安東尼面對酷像二女兒露西的蘿拉,很難得地展現他的青春活力,他向蘿拉表示,他會跳踢踏舞,甚至當場跳了起來,也許這是他心中有著某種企求,就連女兒安妮也無法了知的內心世界。
  
  而這一切卻全部在安東尼的腦海中停格了,他努力想找出另一條出路,而每天找不到手錶,就成了一種起手式,意圖向每個人證實他是完全的思路正常。但在腦海中建構的世界,畢竟是經不起考驗的,而安東尼也只能依靠這個屬於自己的混亂思緒繼續存活下去。
  
  安東尼的女兒安妮去了法國,而安東尼卻只能去住養老院,只是這真實與虛幻,安東要如何去體現與分辨呢?

◎ 劇情分析
    
  這是法國劇作家弗洛里安·澤勒,第一次以自己的舞臺劇本,與「贖罪」的編劇克里斯多夫·漢普頓合作改編的同名電影「父親」。而這也是弗洛里安·澤勒第一次執導的首部電影。
  
  電影的呈現意題其實是多樣化的,譬如以美食挑動觀眾的「芭比聖宴」,以五種感官追索如何與人接觸的「五種愛你的方法」。以四周的聲音銳利地轉化為琴音的操控與創作的「蜜蜂與遠雷」,以北歐森林與水流詮釋少男的成長與男孩長大才知道的祕密「外出偷馬」。
  
  「父親」既源自於舞臺劇,必然不會放棄舞臺劇最重要的元素—三一律。也就是時間統一、場景統一、事件統一。「父親」的時空因為必須交待時間的運用,因此以一名逐漸失智的男人安東尼為中心,他因失憶而導致對人事物有了混淆。場景雖有安東尼自己的房子,也有大女兒安妮與前夫保羅的住處;另一處則是安養中心。
  
  編導努力將場景刻意又不令人察覺地變化,但除了安東尼之外,其他腳色與觀眾都是清醒而能分辨,但安東尼不行,他已無法感受外在的改變對他而言是什麼意義。女婿保羅因不耐煩岳父不斷重複的行徑,一時大動肝火,甩了岳父幾巴掌,而這也導致安妮與保羅的婚姻為之中斷。
  
  但這似乎是一場惡夢,保羅這個人的影子,被安東尼轉移到精神醫生比爾身上,而這也只是延展出的更多誤會與難看而已。
  
  安妮現在認識一名法國男友,她正打算獨自搬到巴黎與男友相會,但首先她必須搞定安東尼。安妮的認知是父親已經沒有能力獨處,雖然為了自尊心,安東尼都會指責來照顧他的人偷了他的手錶。
  
  父女兩人總是為這件事而鬧僵,此時安東尼就會想起二女兒露西,但露西似乎從來就不來看他。有時會問安妮此時是否住在露西家,因為露西是畫家,家中都會掛油畫。安妮總是無奈地回答安東尼,露西很早就因車禍而在醫院過世。
  
  也許安東尼選擇性的把這段不幸從腦海當中抹去,這使他腦海中對露西的印象便永遠光鮮亮麗。女看護蘿拉就被安東尼認為是露西,也只有在面對這年輕的生命前,安東尼的生命也相對地躍動起來。如果要深究這些,不難發現安東尼過去對露西是比較偏愛的,也許露西長得有安東尼的緣,甚至露西的生命表現,往往像春風吹拂,而安東尼在身體逐漸失去許多後,剩下的就是感受如沐春風。
  
  反而是真正照料他,甚至因而與丈夫離婚的安妮,她縱然委屈還是必須把安東尼的生活搞定,因為家中其實是只剩父親與她,而現在的她必須去法國與男友同住,安東尼唯一令她放心的去處就是養老院。
  
  安東尼在自己房子時,透過美術設計,讓觀眾更能清楚他過去的生活,因此照理說是最自在的。當他表示自己能獨處而要趕走女傭時,是多麼地理直氣壯,住在安妮住處就處處顯得不搭調,而導演在事後的剪接,也努力在背景的相似與差異度作氛圍的呈現。
  
  養老院內因其他人的入鏡,當然很容易能夠區別,但外在環境不一樣了,安東尼卻依然故我,但這回安妮去了巴黎,於是安東尼把在床邊照顧他的看護凱薩琳,誤會為安妮。
  
  生命會逐漸老去,是一件不爭的事實,東尼處於失智的狀態下,似乎想要維繫自己的尊嚴,如果住在自己的屋子內,當然是最好,問題是失智老人在外闖的禍,也要他的女兒來承擔。
  
  安妮在巴黎的對象一直沒出現,但會不會是安妮故意逃避的藉口?這樣當然又是另一番的故事。「父親」在影片中沒有重大的情節,但以安東尼為中心的觀察,便能欣賞到安東尼優質的演技。安東尼·霍普金斯憑本片再度拿下座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
  
  在西方世界很少有女婿會打岳父的,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站在安東尼的自我中心,保羅也可能又是來偷手錶的人。手錶代表正確的緯度與空間,也是安東尼一生中只剩唯一可以證明自己存在的道具。
  
  因此任何人侵犯他的領域,安東尼便開始找手錶,然後女兒總會在相同的地方找到。當安東尼只剩這唯一的持有與存在,他就算急欲掙脫束縛,但就算掙脫,似乎也只像是站在荒野之中不知往何處去。
  
  其實你也許想知道「老」究竟是什麼感受?但真正問一位老人,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老了,只是不知何時開始體力漸漸失去,記憶也不再靈光,川端康成就因為一個月內參加三場告別式,遂寫了一篇短篇小說「告別式達人」。
  
  在台灣,退休老人相聚之處,都是在討論睡不著,身體哪兒病痛……。早上相見於公園其實是為了運動,但顯然彼此的交談雖然很瑣碎,但卻是很重要的自處之道。透過嘴巴把心中的憂傷與人分享,不知不覺中自己就覺得輕鬆多了。在英國也許不可能,但如果可以選擇,安東尼也許會喜歡住在他原先的屋子內,就算失智也是怡然。 

告別式達人(The Master of Funerals).

導演:樋口尚文
主演:前田敦子、高良健吾
日本 / 2019年 / 99分 / 普遍級
禮讚:上海國際電影節
   改編自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川端康成作品集
   AKB48隊長前田敦子、日劇學院賞視帝高良健吾攜手演出!
高中畢業10年後,謎樣的校友吉田創回到母校,卻因交通意外驟然離世…

◎ 劇情簡介
    
  吉田創在高中時期是一名優秀的投手,與捕手豊川搭檔,原本有希望進入高中棒球賽的決賽,但因比賽前吉田的右臂受傷,故球隊遂退出比賽,成了大家心中的痛。爾後與吉田創交往的雪子懷了孕,但吉田卻離開了,只聽說他要去參加美國的大聯盟,但從此音訊全無。
  
  十年後,吉田創突然現身在豊川指導少棒的學校所在,因接到滾來的球,吉田隨手丟給豊川,豊川立刻認出這個人正是吉田,正欲與他敘舊時,吉田為了救一名小孩,在急速轉身時,卻被車子撞死了。
  
  於是過去的同學紛紛現身,他們聯絡葬儀社,也用了一副棺木,但因葬儀社爆滿,這些同學便提議要為吉田舉行回顧的儀式。
  
  首先他們決定抬棺至母校茨木高中,因為吉田回來必定是要探望母校,但也必須請和尚來誦經,並由開餐廳的同學為他們準備飲食,因此就將棺木又抬回餐廳。
  
  在夜晚時,他們抬棺至學校,也提著以前上山健行的燈籠,在校門口有一個石牌,寫上以文會友,因為川端康成也是出身於這所學校。大家小心翼翼,因為怕讓學校的人知曉。
  
  雪子也帶兒子亮雄來參與,她曾告訴亮雄說,他的父親去參加大聯盟,不久回來之後,一定會送一顆大聯盟的球給他當禮物。
  
  雪子也告知以前吉田與她交往,都在學校後面的一棵楓樹下,她趁這機會去尋找過去的記憶,沒想到那棵楓樹早已經被鋸掉了,雪子傷感而無語。
  
  同學中有茨本、悠、樋口、緒方、美砂,大家都上過大學,只有雪子與吉田沒有,但豊川卻向雪子告白,他以前真的很喜歡吉田,因為投手與捕手就像夫妻一樣的緊密,但另一方面,他也喜歡雪子,也幻想過三人若在一起會是很幸福地過日子,而雪子其實已有兒子亮雄……。
  
  豊川最後建議可為吉田換裝另一隻右手,在亮雄與雪子的幫助下,終於裝好新手臂,而這也讓大家想起過去夜訪妙見山的追憶,以及用力打鼓的情境,在鼓聲中,大家共同回憶了這些夢境……。

◎ 劇情分析

    
  要如何詮釋這部「告別式達人」?那就必須先了解這部影片的都市背景。更正確地說,本片其實是茨木市建市七0週年,由茨木市政府出資拍攝,而最重要的茨木高中,則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川端康成的母校。製片兼編劇大野裕之也是校友,於是將川端康成的多本小說中的元素重新組合,創作了這部電影。
  
  影片開始於豊川在指導學校的棒球員,漏接的一顆球被一名男子撿到,並用優美的投球姿勢將球投給豊川。豊川立刻感覺到這熟悉的姿勢,正是當年學校的當家投手吉田創。但豊川叫出吉田的名字時,吉田為救一名小孩,卻意外被車子撞死了。
  
  猶如當年相當轟動的「情書」一樣,故事一開始主角就死亡,很多人會質疑主角若亡故,那戲要如何發展?而也因為重大的故事情節設在前面,就更能吸引觀眾的好奇與追索,同時也提高了票房。
  
  「告」片採用了豊川向雪子的告白,影片中豊川說出他是捕手,與投手就像男女朋友一樣,但當時吉田與雪子已經在交往,豊川就表示若三人能夠永遠生活在一起,應該會是很幸福的事,這段情節在川端小說中的腳色曾對同窗清野有過類似的表白。但在真實世界中,川端也曾表示,在過去他自己也對同窗好友有過一段情。
  
  類似的情懷,也發生在另一名導演小津安二郎身上,小津曾以信件向同學表白,而引起學校的告誡與懲罰。也許這也是小津終生未娶的緣故,而奇妙的是,小津侍奉母親相當盡孝,他在一九六三年拍完「秋刀魚的滋味」後,其母亡故,而幾個月後小津也邁向死亡。
  
  吉田的死亡,使得他當年手臂受傷後,退出棒壇的往事,被趕來追悼的同學提起,但卻無人知曉,這十年中,他究竟遭遇了什麼?眾人也只能緩緩回憶。
  
  影片由此進入舞臺劇的形式,因為屬於追憶,除了茨木高中是共同回憶之外,也向同是校友的川端康成致敬。因此在情節中,眾人抬著棺木在街上遊蕩,以及棺木回到學校,這些荒謬的情節,其實便很容易理解。
  
  有趣的是,因殯儀館爆滿,因此請來的和尚也無用武之地,而這名和尚其實也是茨木高中的校友。一座城市為了宣傳,不僅是出錢出力,所有可能加入的元素,真的是一點也不浪費。
  
  雪子在過程中透露了她與吉田的往事,兩人曾在一棵楓樹下交心,但此刻那棵樹卻早已被砍除,但在此也交待了兒子亮雄的由來。亮雄一直以為父親去美國打大聯盟,回來一定會帶一顆大聯盟的球給他,這種大人的謊言,也間接敘述了吉田正是亮雄的父親。
  
  吉田創原本應該是一名亮麗有前途的人物,但因手肘受傷,斷送了成為職棒選手的機會,於是他離開家鄉出外流浪,十年後回到母校前,卻立刻面臨死亡之神的降臨,這樣的人生應該要如何評論?
  
  也許不應用成敗來討論生命,但終究還是讓人感到無盡的遺憾,因此便有了將右手臂借給吉田的情節。這段奇幻的情節,其實也來自川端康成的另一段小說「片腕」,小說敘述了女主角將自己右手借給小說中的「我」。
  
  這個舉措起碼有安撫的作用,台灣的習俗是面對亡者慣用的語氣是:「你現在所有的病痛都好了。」美國影片「在天堂遇見的五個人」男主角原來腳瘸了,但被遊樂場中的大怒神壓死後,卻發現自己不但腿的毛病好了,而身體也變得較輕盈。這是因為在「中陰身」中,會生出新的六識心,這也是佛法中很重要的觀念。
  
  在情節中插入夜晚提燈籠去妙見山,這是位於茨木市近郊的一座山,而大家提的燈籠都寫上自己名字。這當然也是川端康成的一篇短篇「蝗虫與鈴虫」中的類似情節,因此巧妙地被應用在這部影片中。
  
  棺木在影片中成為亮點,但構想也來自川端的另一篇小說「肩扛恩師的靈柩」,雖說其來有自,但編劇要如何將之串聯在一起,則是另一番工程。而這一點也是本片一直被詬病的原因。
  
  以舞臺手法呈現奇幻情節,其實可以借用舞臺的特殊燈光,直接呈現時空的瞬間變化。但本片在過程的交待略顯平板,主戲雖然在豊川與雪子身上,其他的腳色如小悠、旭芳、美砂、茨槁、島川以及岩日老師,似乎都變成跑龍套的腳色了。
  
  也許這是一次有趣的示範,一座建市七0週年的茨木市,能夠出資拍出城市的行銷。俄羅斯的聖彼得堡建城四百年,也拍了一部行銷城市的影片。號稱以一鏡到底完成的影片,順便介紹了聖彼得堡的名勝古蹟,也讓觀眾對聖彼得堡留下深刻的印象。
  
  反觀台灣的城市,雖然也曾提供一百多萬的輔助金,條件是影片必須在該城市取景。這種只取表相而無實質思考的方式,可能不太容易達到行銷的目的。
  
  「告」片如果可用最簡單的方式來呈現,那應該是吉田的死亡,使得豊川向雪子告白。時空上只有一個晚上,二人同時做了回憶與探索,最終發現一些辯證:友情、親情是一種糾葛,還是人生的一場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