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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23日 星期六

該死的順序(In Order of Disappearance)

導演:漢斯·彼得·穆蘭( Hans Petter Moland)
主演:布芮琪·約夏·森(Birgitte Hjort Sørensen)
   布魯諾·岡茨 (Bruno Ganz)
挪威 / 2015年 / 116分 / 限制級
禮讚:
柏林影展競賽
   金馬影展
   蒙特婁奇幻影展最佳影片
故事描述挪威的鏟雪車司機尼斯剛獲頒榮譽市民表揚,兒子吸食海洛因的死訊卻讓他痛不欲生。但他堅信兒子是清白的,於是他 ...

◎ 劇情簡介

  尼斯在接受「榮譽市民」的榮譽之後,當天晚上他的兒子英格瓦卻失蹤了。第二天英格瓦的屍體被發現了,警方檢視英格瓦的遺體,發現他的死因是服用毒品過量而死亡,警方以此而結案,但尼斯卻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吸毒,遂自行展開調查。
  
  尼斯發現英格瓦受到朋友芬恩的牽連而失去生命,他循線追蹤一名叫羅納度的人,在探出他也受人指使,並問出亞柏的聯絡人之後,尼斯立刻掐死他,並將屍體用鐵絲網捆裹後丟入瀑布下大河中,因為這樣魚很快會吃掉屍體,而不致於使屍體浮上水面,以免驚動警方。
  
  妻子歌蓮因為尼斯堅持繼續尋找黑道,兩人出現爭執並離他而去。尼斯將一把長槍鋸短以便於攜帶,而主謀亞柏一連損失了兩名手下,而且找不到屍體,不免引起恐慌,並懷疑是由一名老爹所領軍的塞爾維亞幫派所為,老爹的兒子被殺,這引起兩個幫派的緊張對峙,原先講好共同使用機場運毒的協議便因此而破滅。
  
  亞柏與妻子正在鬧離婚,兒子路恩一星期由父親帶,另一星期由母親帶,但萬萬沒想到尼斯早一步來到學校,誑稱他是母親派來接他的,路恩不疑有他,遂與尼斯回到家中。
  
  當失去路恩蹤影後,亞柏肯定是老爹人馬所幹,於是雙方準備火拼,使得原本相當純樸的小鎮,霎時成為腥風血雨的世界。
  
  尼斯久已不與哥哥連絡,哥哥原先也是黑道人士,綽號「副手」,哥哥勸他不要魯莽行事。而尼斯打電話給亞柏,因為尼斯以姓氏告知,亞柏立刻想到以前的「副手」,遂找人將副手逮來。
  
  當亞柏找到尼斯的住處時,尼斯早就躲在外面雪堆,伺機要殺這黑道頭子,但尼斯很快被發現,正當危險之際,老爹率手下攻至,雙方一陣火拼,尼斯的工作是鏟雪員,他開鏟雪車從空中砸下,砸死了這黑道頭子。而最終尼斯與老爹同時跑入一輛車內,兩人都喪子而引發這場火拼,兩人似乎有著相同的感觸與哀傷。

◎ 劇情分析
  
  挪威這個北歐國家,給一般人的印象是環境佳,福利好,而這個國家也出現了一位震驚世界的名導演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在一九九五年於逗馬這個地方發表了「逗馬十戒」,曾短暫的一段時期影響了全世界的電影創作,尤其十戒中的「不用腳架」到現在依然還是普遍被採用。
  
  北歐的民族大部分是新教徒,而新教徒都是相當節儉也不太重視美食,甚至反而都比其他國家的人來得更勤勞。
  
  像尼斯在小鎮內擔任清除公路大雪的工作,沒有他們比別人更早起床來清除大雪,其他人要開車上班就會產生很大的困擾。因此他默默地辛勤工作,受到了政府的表揚,頒給他一個「榮譽市民」的榮耀。
  
  諷刺地是在領獎之後,他的兒子卻死亡了,而警方給他的死亡原因,是兒子英格瓦吸食毒品過量而死亡。尼斯自認兒子不可能吸毒,但警方卻不願深入調查,於是尼斯便自己展開調查行動。
  
  這個命案的開端是一名綽號伯爵的人,他控制了毒品的銷路,與一名「老爹」領導的塞爾維亞人共享機場的運毒場所,但因一名叫芬恩的手下犯了黑道禁忌,而芬恩與英格瓦、迪克曼是好友,但卻連累英格瓦而導致他的死亡。
  
  尼斯按步就班,從黑道的小咖查起,果然找到正欲運毒的人,尼斯掐死他後,將所有毒品全部丟棄,把屍體用鐵絲網裹住之後丟入瀑布中。
  
  尼斯連續循線殺了兩個人,這使得「伯爵」開始有些焦躁不安,因為連續失蹤兩名手下,又失去毒品的蹤影,他立刻想起與他爭地盤的「老爹」集團。而此時綽號「中國佬」的老爹兒子竟主動找伯爵合作,想由此分一杯羹,但他不知伯爵正失去兩名手下,中國佬竟然自投羅網,於是老爹的兒子死在伯爵的手下。
  
  尼斯的動作,使得原本就有爭執的兩派人馬,開始有了更大的衝突,而同時尼斯也去找他的哥哥(綽號副手)希望能幫助他,但副手拒絕了。
  
  尼斯利用伯爵與妻子分居,而每個人要照顧兒子路恩一星期,尼斯利用放學時,到學校載走路恩,以此脅迫伯爵出來談判,以藉機殺伯爵。
  
  但因為他用的是迪克曼的姓,這使得伯爵認為是以前的副手幹的,因此也使得伯爵開始懷疑副手,並且將他劫持。
  
  尼斯堅持以自己的力量要為兒子復仇,那怕只有他自己一人的力量,他還是堅持己見,這也導致他與妻子的決裂。綁架伯爵的兒子,只是為了引出主謀的伯爵。但尼斯對待這名孩子,還是心存憐惜,知道伯爵的人馬已經查出他的地址,遂安排孩子藏在一個安全的所在,然後自己躲在鏟雪機下面,但他的佈局很快就被伯爵識破,並遭受生擒,而在危急之際,老爹的人馬到達,雙方展開激烈的槍戰,尼斯趁機逃跑,並開鏟雪機夾起一棵樹幹,直接插中伯爵。
  
  該死的順序是真的依照線索,一個一個殺除,最終完成自己復仇的計劃。而老爹也躲在尼斯的車內,兩個同時失去兒子的人,喘著氣看著對方,雖然已經有了設想的結局,但這樣的結局也許也不是他們所要的,但從憤怒與激動中,他們是無法設想到這一切的。唯一的好處就是藉用這次火拼,終於清除了兩個幫派的販毒行徑。
  
  但這會是一次一勞永逸的結局嗎?由於毒品的生意是相當誘人的,失去了伯爵與老爹兩派人馬,但你能保證不會再有其他人接其衣缽,繼續再從事販毒的生意嗎?
  
  在白雪皚皚的背景中,很難相信其背後竟然有許多的不法勾當天天在運作。追求其原因,正是人性的卑劣,當人每天醒來之際,其實就已經開始選擇與分別,換句話說,我們會選擇你認為有利的,而丟棄那些你不喜歡的,這不僅會讓自己執迷在貪念中而迷失了自我,並且也會養成一些習氣種子。
  
  一個人為何會變成窮凶惡極?那都是他累世的習氣種子而透發出他的脾氣與行為。其實這名伯爵的精神是有很大的問題,他不在乎別人的性命,但當他失去了兒子之後,幾乎是以哭泣來詮釋的。
  
  某些時刻,他也希望像其他人一樣,當一名好父親;但他卻無法割捨販毒這個勾當,在販毒這個世界他心狠手辣,但他可曾想過,他所殺的任何一個人,不也都是別人父母的孩子?
  
  這是一部歐洲的黑色驚悚影片,有別於其他國家所表現的方式。台灣在這個議題上是較不被鼓勵的,像武俠小說不都是建立在親人被殺,然後才展開復仇的計劃,但將場景放置在當今的社會,台灣的影視界是較不鼓勵的。日本有名的「山口組」、義大利的「黑手黨」不也都是在這個領域中表現嗎?
  
  也許台灣的年青朋友也能嘗試類似的題材,只要將暴力稍加修飾,應該台灣觀眾也會接受的。尼斯藉著鏟雪機,便成就他的英雄造型,雖然必須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這是否是「英雄」都必須要承受的負擔。男主角是瑞典人,拍過多部影片。「外出偷馬」與「該死的順序」都是他的得力之作。

偵相(When You No LongerLove Me)

導演:伊戈爾.勒加雷塔(Igor LegarrETA)
主演:佛羅倫薩.托倫特(Florencia Torrente)
   愛德華多.布蘭科(Eduardo Blanco)
西班牙 / 2019年 / 105分 / 輔導級
禮讚:西班牙懸疑電影,劇情反轉再一發
   結局震撼之餘,真情感動意味悠長
   橫跨兩個世代、兩個國度的動盪
數年後發現的父親遺體,竟是連接所有陰謀的唯一線索……


◎ 劇情簡介
  
  蘿拉大約五歲時,因父親離家出走,於是與母親瑞薇拉移居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母親再嫁給弗雷多,而長大後的蘿拉突然接到通知,謂以前被認為領取兩萬元的生父,其屍體在家鄉小鎮林間被發現。於是蘿拉從阿根廷到西班牙,並與繼父弗雷多會合,趕回老家畢爾包。
  
  蘿拉分別見到大伯父埃斯特班與叔叔安東尼,但似乎家人對這遲來的發現並沒有太多的喜悅,只有在當修女的姑姑安卡娜對蘿拉有較多的親近。
  
  在保險公司上班的哈維意外的非常熱心,不時用保險公司的車子載他們四處尋訪,並從以前其父的保險中換算將近二千歐元的保險金給蘿拉,並從跡象上發現父親與當地的一名妓女米蘭過從甚密,當時謠傳他二人私奔,但如今這條線索是一條錯路。
  
  在哈維的幫助下,查到了米蘭曾在一個小鎮開設美容院,三人找到時,騙鄰居說是國稅局官員,沒想到被警察識破,但卻同時在屋內地板下發現米蘭的屍體。
  
  這使得線索又走回當時的小鎮,因當時是佛朗哥當政,而且另外有一個具馬克思主義的埃塔恐怖組織簡稱ETA,這也多少呈現了當時蘿拉父母在政治上立場並未一致,兩人雖然相愛,但卻無法成就彼此美滿的家庭,而這已經是三十三年前的往事,如今隨著屍體再現,使得情節更加令人困惑。
  
  哈維發現蘿拉的舅舅馬丁似乎與叔叔安東尼是一掛的,而當地警察覬覦蘿拉的美貌,雖然勸她別再追究,卻對她騷擾,蘿拉嚴正拒絕。哈維又找到當時保險公司內一名尚未退休的老人,也是指點米蘭住處的人,但繼父弗雷多卻覺得弟弟安東尼有重嫌,但他卻因他案而被捕。
  
  在將骨灰灑向天空之後,蘿拉準備搭火車離開,但弗雷多除了通知哈維之外,自己也進入監獄,要安東尼給一個答案,安東尼承認了,但卻表示其兄是死在另一人之手,只是他也曾愛上瑞薇拉,卻在一旁忍痛犧牲自己的哥哥。案情水落石出,弗雷多趕到車站,看見哈維來道別,也看到兩人是真實相愛的一對。

◎ 劇情分析
  
  一九六0年代的西班牙法西斯獨裁者佛朗哥掌權的時代,與台灣的蔣介石假藉民主但實施獨裁的狀況,其實相互輝映的。不同的是台灣當時沒有反對黨,因為實施戒嚴,而西班牙卻有一個轉向檯面的獨立運動的組織,簡稱ETA,ETA這個組織是相當積極的,他們為了建國的目的,不僅常用炸彈攻擊,甚至以暗殺與綁架的極端手段,造成社會極度的不安,大部份的世界國家都視ETA為恐怖份子,ETA從一九五九年成立,直至二0一一年10月26日宣佈永遠放棄武裝鬥爭,2017年4月8日ETA向警方提交藏匿軍火地點,從此ETA正式走入歷史。
  
  本片蘿拉父親當年的死亡,除了牽扯到ETA的背景,多少也牽出政治上的問題,加上有人刻意誘導錯誤的訊息,故使得相隔幾十年之後,讓這個案件陷入一團迷霧中。
  
  因為得知生父死亡的消息,原本住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蘿拉,立刻從阿根廷趕到西班牙,迎接她的除了她的繼父弗雷多與舅父馬丁來迎接她,他們直接到發現生父屍體的小鎮杜蘭戈。
  
  本來小鎮內謠傳生父偷領了家族的二萬元,並與妓女米蘭一起離開,從此未曾與家人聯繫。為了生活瑞薇拉只好帶蘿拉嫁給弗雷多。蘿拉從小就與繼父相當親密,為了追查生父的死因,弗雷多陪蘿拉回到老家杜蘭戈。
  
  生父的屍體被發現,就表示他當年就不曾離開過家鄉,而且在生父的頭骨上發現一顆彈孔,那表示有人殺了他,難道會是妓女米蘭嗎?
  
  詭異的是家族中的伯伯埃斯特班與叔叔安東尼,對待蘿拉並不很熱烈,只有在當修女的姑姑安卡娜對蘿拉展現出對親族的歡迎。
  
  一名保險推銷員哈維從舊資料中查出,蘿拉生父生前曾為妻女投保,因此時西班牙已入歐盟,換算當年的幣值也只有一千八百零三歐元。倒不是保險金的多寡,而是生父在投保之後不久就被殺,或者是自殺?
  
  原本以為會真相大白的回鄉之旅,卻反而更加令人如墜五里霧中。弗雷多在廁所的時刻,一名叫山帝門迪亞告訴他,米蘭現在還在另一座小鎮開美容院,於是保險業務員、弗雷多陪蘿拉追查到米蘭的地址,那是在二樓,鄰居說米蘭已經很久沒有回來。哈維對鄰居撒謊,謂他們是政府的官員,並表示若找不到人,經過幾年之後,他們提出申請,房子的所有權會給鄰居所擁有,因此現在要破門入內去搜查,於是鄰居便沒有意見了。
 
  沒想到在搜查地板中,卻發現了米蘭的屍體,同時也引來警方的介入。警長卡馬喬提出,也許是米蘭在看見情人已領出二萬西班牙的錢,立刻將人殺死滅口,然後自行逃往其他城市?
  
  警長卡馬喬覬覦蘿拉的美色,不但勸她不必再往下查,同時也開始對蘿拉動手動腳,蘿拉見苗頭不對立刻起身離去。
  
  弗雷多似乎從其他資料中查出安東尼涉有重嫌,而正在同一時間,安東尼因他案被關入獄中,弗雷多申請入監獄去探視他,但安東尼口風甚緊,不搭理弗雷多的追問。
  
  蘿拉因查不出任何線索,也準備搭車離去,但弗雷多看出哈維對蘿拉是用情甚深的,因此安排兩人在車站見面,而此時蘿拉也發現自己在這段期間愛上了哈維,兩人終於緊緊相擁在一起。
  
  其實弗雷多了解過去的這件命案必然與ETA有關,於是他再去見安東尼,希望他能以良知來看待這件已經將近半世紀的命案。

  安東尼果然道出,當年是由他要執行任務,但後來還是由別人槍殺蘿拉的生父,而安東尼卻坐在車上,聽著自己的哥哥不斷呼喚他的名字,安東尼有良知的譴責,但面對屬於政治之間的角力與鬥爭,安東尼其實也是無能為力的。
  
  台灣過去也許也曾歷經類似的事件,但卻無能為力,因為政治的鬥爭相較之下,一個人的死亡是極端的微不足道。也許最終偵查到真相,但幾十年過去了,在此刻發現的真相又能討回多少公道呢?
  
  台灣過去有白色恐怖與二二八事件,更是有許多我們至今還提不出真相的事件,就算真相大白,當時的當事人其實都已經不在,事件的是非對錯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
  
  也許這才是人類真正的不幸與悲哀,權力與慾望是一般人追求的普世價值觀,但在得與失之間,人類是否會回頭來檢視這一切?人是很容易忘記教訓的動物,因為以自己的邏輯思考來說,他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合理化的。
  
  台灣還存在許多轟動世界的政治謀殺事件,但所有的證據其實已經被銷毀,就算要追索,似乎也無法提出有力的指控,這種讓人陷入一種極端的無奈悲痛是很難讓人承受的,但除了靜靜哀傷的承受,你還能有什麼可以反擊的力量呢?
  
  日後會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件呢?這完全要看人類卑劣的自性是否能夠自醒,面對一個人的性命,可以無動於衷殘酷地殺害,在世界的動物中應該只有人有這種行為與慾望,所以我們應該怎麼去審視一個人真正的心性,而對人給予一種新的詮釋呢?

2022年7月13日 星期三

蜜蜂與遠雷(Listen to the Universe)

導演:石川慶
主演:松岡茉優、松坂桃李
日本 / 2020年 / 119分 / 普遍級
禮讚:第44屆報知電影獎最佳影片
   第74屆每日電影獎日本電影大獎得獎作品
全片四條主線故事,細膩描繪出每人內心背負的包袱與追尋自身夢想的堅持,讓他們有著不同的 ...

◎ 劇情簡介 
  
  每三年一次的芳江國際大賽即將展開,而最終進入決賽的幾名候選人都各有來頭。

  從小家境貧寒的高島明石小時候極具天分,媽媽將養蠶的地方闢為練琴室,他與高中女友結婚,也生了孩子,但卻是最後一次參加的機會。他沒有明師指導,但希望他的音樂是妻兒都能聽得懂的音樂。很遺憾在第二次預賽時,他卻被刷了下來,雖然遺憾,高島還是與馬薩爾、亞夜、風間塵保持友誼的關係。
  

  這四個人都有其特色,每有極佳的音樂出現,每個人都會有衝動想順著對方的創作而延續下去。馬薩爾號稱為鋼琴王子,他不僅英俊又具有電影巨星的風格,而榮傳亞夜在十三歲時曾被譽為難得的天才,但因母親突然去世,本來要上台比賽的亞夜突然放棄,但今年她又突然冒出參加,而且進入決賽。另一名十六歲的天才風間塵,是國際大師尤金馮霍夫曼,寫信特別交代的,霍夫曼推薦:是禮物或災難完全由評審決定。
  
  亞夜的缺失是失去了信心,她的心魔無法跨越七年前她逃離舞臺的困頓,但她的心思是細膩的。馬薩爾有個音階始終過不去,但亞夜卻陪他練琴,終於使得馬薩爾突破困境。而亞夜似乎認為馬薩爾若上臺,必能取得第一名,因此她又犯了老毛病,臨上臺前又準備放棄。但在停車場上,她聽到許多的雨聲,也感受一匹馬在雨中狂奔的力量,在傾聽世界聲音的理念下,她臨時又勇敢地上臺,更在交響樂團的伴奏下,終於獲得完全的呈現,並獲得觀眾熱烈的掌聲。
  
  風間塵一副小頑童的姿態上臺,非凡的技藝自然贏得極高的評價。最後馬薩爾獲得第一名,亞夜第二名,風間塵獲得第三名。名次的決定並非真正的目的;三名獲獎者與高島四人相知相惜地相互感受與影響。在這次的比賽中,四人都獲得一些知見與進步,而風間塵小時候聽蜜蜂的聲音與遠方悶雷的聲音,讓大家知道音樂不僅是音符的表現,更是接納世界的一切動靜,於是世界的音符便自然產生,讓大家理解音樂其實是無處不在的。

◎ 劇情分析
  
  「蜜蜂與遠雷」是由「恩田陸」的長篇同名小說改編而成。原著一共二十三萬多字的長篇,而本書也得到「直木賞」的榮譽,是日本小說界近年來一部令人讚嘆也是必讀的小說。當然從二十三萬多字濃縮為一部長片,那必須去掉許多的精華,甚至小說原本的敘述走調也必須有所更改,這是改編作品中常見的現象,端看導演的取捨放置在那條他認為可以發揮的主線。
  
  高島明石是四個決賽中最獨特的人物,原作者對他著墨甚深,但在電影中他的戲量並不多,自然就無法呈現原本作者的深思,高島在高中時期就被稱為「王子」,因為他在年輕時就展露了令人震驚的才華。後來也娶了相當崇拜他的女同學為妻。但在畢業後,他只能以業餘的身分與態度,繼續從事音樂創作與演奏。高島的家境較窮,比起其他人為音樂世家而且年輕有才華而言,他其實已經差人一大截,但他的創作理念是生活化的,正如他所說的:如果連自己的妻兒都聽不懂他的音樂,那他的音樂就會流於失敗。
  
  「恩田陸」這位原作者是一名古典音樂的愛好者,從自己最大的興趣出發,當然會在古典音樂上放置更重的元素。坦白說,一般人要了解這部影片並不容易,因為很少人聽過巴拉基列夫、拉赫曼尼諾夫的作品,頂多對貝多芬、蕭邦、李斯特、德布西有所耳聞。在影片中的音樂,最多只能聽出德布西的「月光」以及貝多芬的「給愛麗絲」,其他對一般人而言都應該是陌生的,除了那些專門研究古典音樂的專家才能窺探一二。
  
  有趣的是,在創作曲中,共同給了參賽者一個題目,宮澤賢治的詩作:「春與修羅」,這雖然是自由發揮,但卻完全是「心念」的禪意,如何將不具象的禪意化作音符,這真是極大的挑戰。我個人非常喜歡這個素材,其實心念的挑戰並非挑戰,「春與修羅」的意境是非一非異,在不詮釋中就已詮釋完成,只是必須以「行」來表現,因心念無形,必須以「行」來表現,而音樂則是音符。
  
  原著中對風間塵這位十六歲的天才著墨甚多,而蜜蜂與海邊的遠雷,也是他的真實心境。從這種在六塵中的各種表現,自然都是與心連結。佛經云:真實心出生了六根、六塵及六識,人自然活在十八界中,任何感官上的反應與刺激,都是自心的出生與領納,我們必須以最清淨的心,去與這個世界共鳴而平等對待。以一篇詩作來考驗一位鋼琴師,這是相當極端的對立。在小說中,風間塵因從小聽蜜蜂在空間振翅而飛的聲音,也細心地留意到海邊的雷聲,於是這位十六歲的少年,便體現了人必須在生活上完全融入這個世界中。
  
  榮傳亞夜也在十三歲被認為是天才,但卻在她必須上臺比賽時,她選擇了退出樂壇。亞夜的故事是三個天才中最為戲劇化的,因此電影導演便以她為主軸,在許多事件的磨練中,她慢慢走出自己的困境。原本她也以敏銳的聽覺,教導馬薩爾克服了一個始終搞不定的失措,而亞夜與他共練的結果,果然克服了那個障礙,而使得這位鋼琴王子在比賽中能使用「八度音程樂句」,雖然很冒險,但他終於克服完成並奪魁摘冠。
  
  亞夜在教導過馬薩爾之後,她知道這位天才已經無懈可擊,那她又何必再步其後呢?因此她決定像七年前一樣,在臨上臺之前,又自行逃避。但在停車場聽到落雨滴水的聲音,同時也想起母親教她從雨滴中分出音階,然後合併這些音階,於是一首音樂立刻完成。
  
  或許她想起死去的母親,同時也悟出了音樂與大自然之間的連結,在這個領悟的同時,也消除了她內心的障礙,於是原本以為她已棄選的大會,發現亞夜盛裝出現,在與樂團合作無間的演出中,亞夜似乎駕馭世界,也似乎完全融入了整個世界。
  
  比賽的名次並非本書或本劇要呈現的重點,而是敘述了這三個天才以及高島明石之間的友誼,他們彼此之間沒有相互攻擊或刻意設計,反而共同去領納這個世界的神奇與真實的存在。
  
  四個人的心路歷程以及克服障礙,其實兼具了更多佛學的真實義,雖是若隱若現,但卻昭彰若明,因為承受了佛法真諦為底子,然後才能在音符中,出生生命的真實義。但若完全以佛法詮釋,將會適得其反,這雖然需要技巧,但其實是一件相當神奇的體現。
  
  恩田陸的這本「蜜蜂與遠雷」,除了得到「直木賞」之外,更拿下另一個「書店賞」,這項記錄也是空前的。因為本書處處充滿了玄機,譬如音樂導師尤金馮霍夫曼寫信給兩位評審:「要將他視為禮物或災難,由你們決定。」其實是指風間塵這位頑童天才,如果他怪異的演奏被視為不是正規,那將扼殺一名神童,但若真正的肯定,似乎也必須打破所有古典音樂的規則。
  
  天才與瘋子往往是一線之隔,而電影將這句話放置在亞夜正在演奏的當下,但其實意指的是三個人,但更明顯的主題卻是:「我們能否通過音樂的聲音,聽見來自世間萬物的鳴響?」而這句話正是佛法中極為高妙的真實義,當你找到真心,自然就明白這份真實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