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引用導讀,但請註明出處(https://yheromovie.blogspot.com)。願一份心意能對你有所助益。】

2005年7月30日 星期六

美味人生(Herencia)

導演:寶拉.荷娜黛茲(Paula Hernández)
演員:麗塔.寇蒂斯(Rita Cortese)
   亞德里安.威茲克(Adrián Witzke)
阿根廷  / 2001年 /  92分鐘
禮讚:阿根廷奧斯卡金兀鷹獎:最佳新影片、最佳女主角、女配角三項大獎
   法國安曼國際影展:
觀眾票選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雙料大獎
   西班牙獨立電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雙料大獎

   邁阿密影展金鷺獎: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等雙項大獎
   義大利影展: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雙項大獎
   智利國際影展: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雙項大獎
   阿根廷克拉林電影獎:最佳新影片、最佳女主角雙料大獎
   阿根廷奧斯卡金兀鷹獎:八項大獎提名
   法國巴黎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影片
   Bruselas影展:最佳拉丁美洲電影

德國青年念念不忘一位阿根廷女孩,單身勇敢地來到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 …


◎ 劇情簡介     


  德國青年彼德曾認識一名叫貝蓮的阿根廷女孩,雖然兩人分別許久,但彼德始終對她念念不忘。於是他單身勇敢地帶著簡單的行囊與地址,到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期望與她共結良緣。

  彼德人生地不熟,找了幾個地方都撲了空,不得已住在小旅館卻又遭竊。陷入困境的彼德只好走入一家義大利餐廳,央求女老闆歐琳妲能暫時收留他,但歐琳妲自己正好也陷入抉擇的困頓中,因此拒絕了。彼德無奈,只好坐在餐廳前的人行道上不肯離去。這一夜下了雨,歐琳妲於心不忍只好讓他入內,雙方約定彼德找到貝蓮後就應離去。

  彼德很快就與店內跑堂安吉打成一片;更結識了對歐琳妲極具好感的老人佛德烈戈。佛德烈戈閒來無事總會在餐廳的餐巾紙上用鉛筆速寫,其實也記錄了歐琳妲幾十年的過程,事實上歐琳妲也了解佛德烈戈對她的情意,但因兩人對婚姻都有著猶豫,故一直拖延了下來。
  
  安吉似乎無法接受歐琳妲的脾氣,經常辭職不幹,但很快就又回來。彼德找女友的事幾乎沒有進展,於是有空時就幫餐廳打雜,因而結識了常來餐廳的露絲。露絲與男友馬丁常在餐廳吵架,這使得彼德對露絲有了一種好奇。這一日露絲獨自來餐廳,正好只有彼德在,兩人似乎有著奇妙的感情互動。露絲主動示意欲帶彼德到市區逛逛,彼德答應了,而在街上,彼德與一對男女撞在一起,彼德發現那位懷孕的女人正是貝蓮。彼德急急追去,但男女已坐計程車離去。傷心的彼德難過不已,與男友正好分手的露絲極力安撫他,兩人感情瞬間有了親密的共融。

  原本要賣掉餐廳的歐琳妲看見報上報導義大利西龐圖發生大地震,西龐圖正是她的家鄉,於是她決定獨自回去祖國一趟。佛德烈戈在彼德引領下進到歐琳妲的房間看見牆上自己的速寫,這才理解歐琳妲對自己的情感;雖然極力挽留,但歐琳妲執意回去,佛德烈戈只好表明願等她回來。彼德與安吉及露絲一起經營餐廳,生意更有起色;而苦等的佛德烈戈終於等到歐琳妲的來信,他知道歐琳妲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 劇情分析

一九六九年出生的阿根廷女導演寶拉.荷娜黛茲(Paula Hemandez)將自己祖母的故事拍攝成「美味人生(Herencia)」這部電影,不只在阿根廷的影展中大放異彩;更在世界其他影展中頻獲佳績。而女主角麗塔.寇蒂斯(Rita Cortese)原本都是配角戲分,沒想到本片讓她得到七次影后頭銜,實在令人讚嘆。

  歐琳妲年輕時為了尋找一段感情隻身從義大利來到阿根廷,雖然她並沒有完成那段情緣,但卻在阿根廷落腳,開設了一家義大利餐廳。幾十年下來,她身形變胖了,年紀也漸老了,在鬥志逐漸喪失,幾乎要將餐廳賣予仲介公司的同時,從德國來尋找女友的彼德出現在她面前,使她的猶豫心情有了改變。

  彼德千里迢迢從德國來尋找以前認識的女友貝蓮,這使得歐琳妲想起過去的自己。或許可以說歐琳妲在見到彼德後才反思自己幾十年來竟然將自己的感情完全禁錮在心牢中,或許佛德烈戈是排斥婚姻的人,但反觀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究竟是什麼緣由讓兩位明知相愛的人卻又情願保持若即若離的互動?人生在每個階段中其實都必須作出抉擇,而抉擇的條件是必須有明晰的判斷與勇氣;當內心有了些許的徬徨與不安之際,大多數人寧可選擇故意忽視而不願面對,因而許多早該有的結局就變成一種延續。

  人生究竟會有多少次類似的延續?雖然事情不能用相同的角度來作評論,但佛德烈戈對餐廳及歐琳妲的速寫鉛筆畫;以及歐琳妲收集後將之貼在房間的牆上,這還不足以說明兩人真正的情懷嗎?但兩人共同生活這是何等嚴肅的議題,當事人必須揚棄過去的思維模式與生活習慣;何況還得容忍對方的缺點與躁擾。

  但揚棄了這些表相的原因後,將發現其實歐琳妲與佛德烈戈都有著人性極端的脆弱與不安,這也是為什麼一直要等到歐琳妲欲回義大利老家時,佛德烈戈才急急表達了內心的想法,但雖然如此,我們還是感覺得到佛德烈戈尚保留了心中的熱切期望。

  歐琳妲執意回義大利的主因固然是老家西龐圖發生了大地震,但這趟回歸母親子宮之旅其實為了對應幾十年在阿根廷的差異,從而在這些異同中尋找自己真正的感情寄託以及歸宿之地。這似乎已超乎了感情的交集,而是在心靈的世界中尋求一塊可以落腳的平台。

  彼德千里迢迢到阿根廷尋求女友的傻勁,正是歐琳妲當年的寫照,而兩人的命運顯然是相同的。只是歐琳妲不知男友在何處?而彼德卻在街上發現貝蓮早已懷孕。這樣的結局提早宣告了彼德阿根廷之旅的結束;但卻也開啟了另一段愛情之旅的開始。

  露絲與男友馬丁的吵嘴預告了露絲的移情別戀,這段情感使得彼德在傷心之餘很快有了精神的依靠,但對於露絲與前男友馬丁的衝突描繪較弱,因此難免讓人覺得是為了與彼德的互動而安排,但原則上並不影響整齣戲的調性與結構。

  片中曾安排安吉到速食店上班,歐琳妲基於好奇,獨自一人至速食店點了一客鮮肉多汁的漢堡。但令歐琳妲感覺不安的是速食店的效率、清潔與現代化,逐漸感覺老態的歐琳妲以前是從未思考過的。這樣的舖排是為了呼應當歐琳妲回義大利後,由彼德與安吉再加上露絲三人共同經營的餐廳反而門庭若市,這些成績自然是安吉從速食店帶回的新觀念;再配合上彼德從歐琳妲學會的料理技巧,這自然使得餐廳改頭換面。

  如此的改變自然有其重要意義。歐琳妲從家鄉寄來一封信,並附了西龐圖的相片。歐琳妲在信中百感交集地自述,正好切中佛德烈戈不敢當下作決定的忐忑。事實上歐琳妲對自己也自責;兩名已遲暮的男女在經過多年的觀望後,似乎在歐琳妲回去義大利並確認了自己生命中的抉擇後,一切瞬間又變得明亮起來。

  歐琳妲在阿根廷居住多年後,才第一次見到外來的彼德,使得她才想起自己曾經也是一名從國外來的外國人;於是這樣的撞擊使她興起了「回去」的念頭。歐琳妲努力回想,甚至也忘了小學的校名,而這些逐漸遠去的記憶使她更加忐忑不安,似乎欠缺了這些記憶,歐琳妲將會像無根的浮萍不知會漂向何方。

  這些描敘正是歐琳妲迷失的表現,直到她回義大利尋回公園的所在、學校的校名;老家也變成一家餐廳,這一切又使得歐琳妲看清了生命的本質──正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心中在揚棄原有的猶豫之後,一種明媚的桃花源瞬間在心靈中綻散開來,由此也拓染了佛德烈戈的惶恐逃避心態。

  人生的難處是該在決斷之時反而逃避潛藏,於是許多的必然就分崩離析;在面對這些不安後,人就更加畏懼不前,於是生命不免處處遺憾。在面對真誠的互動時,如果可以體現感情的真義,不妨放開胸懷向對方傾訴,縱然無法獲得對方回應,似乎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因為畢竟知道這份的情感是否屬於自己的真確,不是嗎?

  美味人生其實不只在舌頭的味覺,而是從嘴中傾吐而出的人生另一番咀嚼,這一點是編導的創意也是令人讚嘆的。

2005年7月23日 星期六

當男人看上男人(A Matter of Taste)

導演:貝納‧哈伯(Bernard Rapp)
演員:貝納‧紀歐多(Bernard Giraudeau)
   尚 -皮耶‧羅利(Jean-Pierre Lorit)
法國 / 2000年 /  89分鐘
英俊年輕的男侍被富裕的中年生意人視為親密朋友…

◎ 劇情簡介     

  戴佛雷是一名成功的企業家,雖然有潔僻但又偏愛美食,這一日佛雷在餐廳中認識了當侍者的尼可,對尼可的年輕風采大為傾倒,尤其對尼可那敏銳的舌頭更是讚譽不已,於是佛雷給了他一張名片,希望尼可若離職時可去找他。

  尼可將此事告訴女友碧翠,因為佛雷要他擔任「品嚐員」,而且月薪三萬伍千元。兩人雖覺得有些詭異,但尼可還是答應了。為此尼可必須戒菸,也要二十四小時待命,但看在高薪的分上以及對佛雷神秘舉止的好奇,尼可開始了他的新工作。

  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佛雷要尼可注意不可讓他吃到起司和魚,因為這兩樣食物會使他想起慘死在海中的父親而作嘔,但偏巧尼可又喜歡海鮮,於是佛雷為他實驗「淨化」的測試。佛雷帶尼可回老家,並禁食多天,尼可欲打電話給碧翠卻發現電話不通,不得已只好等佛雷來看他。在淨化最後一天,廚師磊奈準備了海鮮總匯,尼可大吃特吃,沒想到佛雷要家庭醫師放催吐劑在其中,尼可吐了三天,從此再也不敢吃海鮮了;尼可原本不喜歡牛肚,但佛雷要磊奈端上拿手菜牛肚,尼可竟也欣賞地讚不絕口。

  尼可與碧翠愈行愈遠,更因為尼可向她隱瞞工作性質,於是鬧翻了。尼可也曾試圖挽回這段感情,特別邀碧翠及那群死黨來作客,磊奈也煮了牛肚,但終因口語衝突而再度鬧僵。

  在一次餐宴後,尼可結識了一名擔任翻譯的女子,佛雷鼓勵他帶女子開房間,但卻在緊要關頭,佛雷入內要尼可到隔壁房,自己頂替尼可與女子上床;尼可很生氣,但卻沒有勇氣離開佛雷,因為佛雷告訴尼可,謂沒有尼可他早就自殺了。

  佛雷又安排尼可到突尼西亞,再度作「孤寂」的測試,但回來卻發現佛雷又請了一名新的品嚐員,所幸只是臨時性質。佛雷帶尼可去滑雪,但這回佛雷自己先跌斷腿,尼可受不了指責竟用花瓶打斷自己的腿。此舉佛雷依然不滿意,兩人終於分手。但兩個月後,佛雷的一通電話又再度喚回尼可;只是這次尼可受不了佛雷的折磨,於是悲劇就發生了。

◎ 劇情分析

  擅長拍攝紀錄片與報導影片的貝納‧哈伯,在拍攝他的第一部影片「單行本」之後,再度以本片締造了法國影壇的票房紀錄。

  以品味的飲食訴求從而牽動人的七情六慾的影片很多,但將之詮釋在兩個男人之間的情感互動,本片是第一次嚐試。

  當一個人什麼都有之後,他還剩什麼可以追求?超越感官刺激的絕對不在往外的放射追索;相反地必須反觀內在慾望的本質,定能了解其中的緣由以及矛盾。佛雷似乎擅長這樣的省思,只是他尋的是兩個不同思維的共融互攝。尋求一名品嚐員的真正企圖是想藉著舌頭的品嚐達到心靈頻率的交集。不僅如此,佛雷先以禁食的手段再供應尼可最喜歡的海鮮,在催吐劑的助威下,連吐三天的尼可從此再也不敢吃海鮮。接著尼可與佛雷的興味漸趨一致,竟然也開始喜歡牛肚這道佳餚,而在此之前尼可是討厭牛肚的。

  佛雷要求尼可的內外與他一致,是企圖將兩人壓縮結合在一起。或許男女的真誠互動常令人無法割捨對方,但在兩個男人之間,這樣的慾望結合就更加詭異而透發了不少的心性玄機。

  尼可無法抗拒高薪的誘惑是常情,但真正令他無法罷手的原因卻是佛雷身上散發的神秘魅力。成功的企業家以及多金又懂得品味的人實在可遇不可求,於是尼可明知這似乎是一個陷阱,卻反而一步步地深陷其中。

  事實上尼可腦海意識中潛藏的浮動思維才是這段故事的重要原因。尼可四處打工,他的死黨以及女友碧翠似乎都不是有目標的人,他們擁有的只有佛雷所欠缺的自由。基於此,佛雷對尼可歐打自己貼身職員費洛瓦,不但未加指責,反而訊問那種打人的滋味為何?因為他一直很想打費洛瓦,但卻不敢動手。

  一種感覺透過兩個人的思維,於是慢慢將兩人的距離愈拉愈近,最終當然會有全然整合的一天。問題是人都是個體的動物,在逐漸相融的感覺中,必定會流失自己的思想主體性,相對地痛苦也就與日俱增。這也是最終悲劇發生的原因。

  影片的剪接看似零亂,但其實是透過心理醫生與每個人交談的倒敘,藉著各個人的觀點慢慢理出佛雷與尼可的交往,從中似乎也透發出佛雷的心靈困境。佛雷的父親是起司商人,但在意外中落海,被撈起時身體已被魚吃光了。對六歲的佛雷而言,這是一件永遠難以磨滅的記憶,因此觀眾可以理解佛雷為何不敢吃起司及魚的原因。這段記憶使得佛雷不時作惡夢,但這份傷痛也必須與尼可共享,唯有透過相同的好惡才能彰顯兩人的心靈一致與共同體的企圖。

  問題是佛雷的苦痛似乎無人知曉,於是佛雷將尼可放逐到突尼西亞的沙漠,表相而言是要尼可品嚐「孤寂」的滋味,然後記載在日記本上,佛雷透過日記即能意會孤寂的氛圍。但其實這是佛雷設下的圈套。尼可在苦等的焦慮中一聽到汽車駛近的聲音,立刻猛奔而出,但發現並無佛雷的影子時難掩失望之情。這個當下,尼可的心境早已表露無遺;換句話說,尼可喪失了自由之後,早已與佛雷一樣陷入因慾望而紛動的迷失中。

  佛雷最大的困擾應該是一種人格的分裂而不自知;而令人驚訝的是尼可既然在六識感覺中與佛雷有了一致性,那麼當然也承襲了這份心靈的悲痛。這也是為何兩人分手之後,尼可必須靠抗憂鬱症的葯才能度過困境的原因。

  在碧翠的安慰與鼓勵下,尼可逐漸走出憂鬱的不安,但在潛意識中卻早已烙印了佛雷的一切。如果沒有誘導,也許尚能相安無事,只是當佛雷一通電話打來之際,尼可竟毫不保留地說想去看看佛雷變成怎樣?而令尼可驚訝的是佛雷要他來的理由也是想看看尼可變成怎樣?這麼多的類同幾乎讓人逐漸分辨不出何人為本尊,何人為分身?突然而來的震撼讓尼可看得更為清楚,為了一探那種有可能被吞噬的快感,竟然走到無可轉圜的死路;心靈刺激的背後似乎也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佛雷要求尼可替他吸吮腳指頭,這自然是性的另一層暗示,但其實兩人的關係反而是超越「性」的層次,而是尼可一步步走向佛雷設置的平台上,在這兒尼可才能看見佛雷真正的心靈秘密。一向有潔僻的佛雷絕對無法忍受死在別人手上,尼可在逐漸與他的心靈融為一體之際,事實上正是佛雷心靈的再生;換句話說唯有如此,佛雷才算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明亮的艷彩下自然有其投影的另一面黑影,秀色可餐的佳餚中也潛藏了無數的紛亂因子。透過這些意念紛飛的情節,我們見識到人性是何等的深沉悲痛;在表相的行為中有時並非心靈底端的真正意圖,於是乎「人」這樣的動物就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本片雖然只有八十九分鐘,但卻是值得一看再看的佳片。是一種新的思維與手法,也帶給觀眾另類思索的空間與反思的動力。

2005年7月16日 星期六

殺手老媽(The Giraffe)

原片名:(Meschugge)
導演:丹尼‧雷維(Dani Levy)
演員:瑪莉亞‧許瑞德(Maria Schrader)
   大衛‧史崔桑(David Strathairn)
德國 / 1998年 / 103分鐘
禮讚:德國電影獎最佳女演員、最佳電影配樂獎
   1999年巴伐利亞電影獎最佳電影技術、最佳製作獎
一條生命被挽救,一條生命被奪走;逝去的,永遠無法抹平…

◎ 劇情簡介     

  蓮娜是個猶太人,她得知自己的爺爺在德國的工廠被人縱火,於是匆匆趕回德國,所幸爺爺與母親都未出事。蓮娜回紐約後,母親卻有事到美國,蓮娜到飯店內欲找她時,卻發現一名頭部受到重創奄奄一息的婦人,於是蓮娜匆匆將她送往醫院急救,只可惜最終還是不治。

  蓮娜在醫院遇見了婦人的兒子大衛,大衛告知今日是其母的生日,蓮娜訝異不已,因為她母親安娜薇思也是今日生日。蓮娜這才想起母親,得知她趕往機場後,蓮娜也急急趕去,在母親進入登機門之前喚住了她。蓮娜見母親說不出急急要回德國的原因,反倒是聽到飯店的婦人已經身亡的消息,而全身近乎癱軟倒地。母親喃喃地說她殺了那婦人,而且躭心她遺留在現場的眼鏡。在蓮娜想再一步追問時,母親又回過神來,然後逃避似地走入登機門。

  大衛遵照猶太教的習俗不願母親的軀體接受法醫解剖,警方因而找不出其他證據,只好以意外跌倒導致死亡結案。大衛與律師喬斯‧卡門斯基卻暗中展開一連串的調查。而蓮娜似乎也覺得母親隱藏一件秘密,但也因為蓮娜的介入,而使得她與大衛有了更多的接觸與感情進展。

  蓮娜發現喬斯對她相當不友善,也知道他似乎握有相當多的證據,於是蓮娜深夜侵入律師事務所,雖查到了二次大戰時一些爺爺的相片,但很快就被喬斯發現了。兩人發生扭打,而蓮娜掉落的火柴引燃了文件資料,但蓮娜反而將喬斯拖往安全之處,並按了消防警鈴,這才救了喬斯一命。

  喬斯與大衛密商,兩人決定利用蓮娜回德國探視之時才動手抓二次大戰的漏網殺人軍官。大衛為了追查母親的死因遂假意接近蓮娜,但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愛上了蓮娜。這使得他的內心掙扎不已,而不知情的蓮娜與大衛坐飛機到德國,蓮娜被安排在飯店休息時,大衛與喬斯相約找出真相與資料。但大衛雖已知道蓮娜的母親當年曾救過自己母親生命,但蓮娜母親戰後卻冒用猶太人身分以避開審判。然而大衛卻不忍心欺騙蓮娜,只是蓮娜終究還是發現了,但卻被喬斯綁架以逼使爺爺就範,雖然德國警方抓住了綁架蓮娜的喬斯,但蓮娜的母親也舉槍自盡,而爺爺最終也因罪行被判刑八年。

◎ 劇情分析

  德國納粹二次世界大戰中屠殺了不少猶太人,在許多影片中曾以各種手法與型式展現過這段歷史悲劇。「殺」片的故事懸疑焦點也是放置在這個議題上,所不同的是原本加害猶太人的德國軍官戰後竟反其道而行,假冒猶太人的身分以避過審判。

  蓮娜一直以為自己是猶太人,但她的長相輪廓卻又與猶太人不同。這些表相的差異並不能說明什麼,但在片頭卻有了佈局的力道;也更加說明了結局與真相的合理性。

  一場火災揭露了這段假冒身分的秘密,更牽扯出蓮娜爺爺在大戰時期的罪行;但卻也從而讓蓮娜在愛情上有了新抉擇;而大衛也在蓮娜身上找到愛的真諦,雖然蓮娜的母親正是殺死他母親的兇手。

  安娜和茹絲從小感情甚佳,還合拍了一張相片,但戰爭的無情使得不同種族的兩人走入立場的對立,甚至延伸了日後另一段悲劇。

  「殺」劇對這段情節採用附帶的敘述,而將主調放置在第二代蓮娜與大衛的情感糾葛,從而探究出早已被記憶埋藏的秘密。

  就情理而言。早年的茹絲為了逃避德國人的屠殺,為安娜所搭救,這段恩情是否因為時光深遠而被淡忘,或者茹絲永遠無法忘記猶太人這段悲情不得而知。茹絲在面對安娜的談判中斷然接受安娜繼續假冒她的身分,故因而慘遭毒手。安娜之所以失手推倒茹絲斃命,當然是為了不使自己父親當年是屠殺猶太人的黑衫軍身分爆光,原本應該是相當衝擊的劇情,只用倒敘的呈現短暫帶過,筆者認為相當遺憾與可惜。

  「殺」片中許多的主觀意識是放置在猶太人的角度來呈現的。大衛雖然已經完全融入美國的社會並擔任治安要職,但他的家庭背景依然是猶太人的生命基調。而蓮娜也自認為是猶太人,因此在遇見大衛時立刻有了聚焦,但這番的苦心經營正是編導運用的戲劇巧合,使得原本早已煙消霧散的悲劇再度因為一場火災而引爆開來。

  若以東方的角度去看待,大衛與蓮娜的態度都值得批判的,但蓮娜最後的選擇其實是導演重要的主旨。人類是一種擅長遺忘的動物,無法記取教訓的結果,導致悲劇注定會一再重覆。戰爭與屠殺都在這樣毫無理性的荒謬中一再演出。人也許無法抗拒大環境引發的愚眛行為,但「絕對的復仇」是否必然與必要,其實可以從許多不同的角度重新思考。

  「殺」劇中看不到從這個角度衍伸的深度思索,而以較為直接的懲罰作對立反應,事實上這樣的人性善惡是人最大的難題,同樣的道理放置在大衛與蓮娜身上似乎欠缺了石落池中的漣漪。或許是宗教的情懷與寬恕,使得大衛採取了「溫文」的回應;但或許也是愛情的熏染,使得大衛的焦點揚棄了母親血案的悲痛,進而投入與蓮娜的情慾互動之中,當然這樣的前提是蓮娜也必須與大衛的認知頻率相通才能有所交集。

  是世紀末的新人類新思潮?面對如此龐大沉重的價觀與恩仇糾葛,大衛與蓮娜的情愛交織更令人注目與關懷的,這代表了新一代人類對世事的判斷與回擊,而這些後續的情節都將是另一時代的思想代言。

  大衛雖然為了緝兇與追求真相,不得不答應律師喬斯綁架蓮娜。這段情節中,導演將主觀鏡頭放置在蓮娜身上,反而忽略了大衛的心理感受與掙扎,這大大削弱了角色的力量。歐洲進入二十一世紀的年代,許多導演的敘述手法與剪輯技巧都有了極大的改變與表現。正如前面所提,傳統的敘述手法被狠狠地丟棄,代之而起的正是有如腦海邊妄念閃過的飛逝構圖。在觀眾必須努力拼湊情節的同時,故事的敘述者已早先一步跑到終點站等待觀眾。一種新世代的呢喃,看似無厘頭的堆砌拓染,其實充斥了新一代的電影語彙。

  不去刻意挑動或彰顯任何一方的對錯,鏡頭像一名公正的法官冷靜地聆聽與觀察兩造的各自敘述。在全面呈現之餘看似有了結果,其實卻又浮現新的問題。電影的各種面向幾乎天天受到質疑和挑戰,每位導演無不努力想在挑戰的同時提出另類的新詮釋,這自然大力地輔進了電影的進步動力。問題是形式可以全面解構,但人性在解構之餘,所剩下的會是什麼?

  「殺」劇的結構其實在推理劇中有著令人熟悉的情節,但卻表現了令人訝異的手法,從而使得觀眾有重新看待「殺」劇的動力。在宗教、戰爭、情愛的交織中,人性被靜靜地浮現在檯面上,而冷靜與枯澀的人際關係,不僅突顯了本劇的獨特性,更提供了許多電影愛好者另外一條思索的道路。

  真相的背後往往隱藏更多的不堪,在現實生活中比比皆是,問題是我們在面對這樣抉擇之際,該作怎樣的選擇就變成一件重要的事。其實任何一種的選擇都將會是一條海闊天空的道路,畢竟任何的未來都必須由自己去面對與承擔不是嗎?

  除了以倫常的角度去批判與看待之外,「殺」劇其實還是一部值得觀賞的電影。

2005年7月9日 星期六

艾美的世界(Amy)

導演:內狄亞‧特斯(Nadia Tass)
演員:瑞琪‧葛莉菲斯(Rachel Griffiths)
   艾拉娜‧狄‧羅瑪(Alana De Roma)
禮讚:
亞太影展評審團大獎
   澳洲攝影協會最佳製片
   Carrousel國際影展最佳男主角, 最佳女主角
   最佳影片, 觀眾票選最佳影片
   Giffoni影展最佳影片, 最佳女主角
   美國溫馨影展玻璃心獎
   巴黎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影片

澳洲 / 1998年 / 104分鐘
小女孩艾美目睹父親的死亡,封鎖自己的心靈成為聾啞…

◎ 劇情簡介     

  丹雅的丈夫威爾‧安克是澳洲有名的搖滾巨星。丹雅與女兒艾美常隨他四處開演奏會。這一日好幾萬名觀眾聚集在體育場參加演唱會,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傾盆大雨。為了不讓觀眾失望,威爾冒雨繼續演唱,丹雅雖然躭心也曾阻止,但演唱會依然持續,而艾美在奔上舞台時,威爾正巧被地上的電線絆倒,當場被高壓電電死。

  失去了父親的艾美一直認定是因為她奔向父親導致父親倒地身亡,從此不再言語,也不再接受外面的任何語言,與母親交談時總是以筆談來溝通。兒童社會福利局的人員一直要將艾美接到聾啞學校就讀,丹雅自然抗拒不願配合,因為她始終相信女兒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將來也一定會講話。

  為了逃避兒童福利單位的糾纏,丹雅搬到瑪西街的偏僻地區,這兒住著相當複雜的人,但也有一名搖滾樂歌手羅伯,而羅伯的妹妹安妮對美髮相當狂熱,但也常與羅伯發生爭執。

  艾美為了逃避兒童福利單位的人,躲入了羅伯家的庭院內,正巧羅伯在自彈自唱,艾美竟不自覺地唱起歌來。羅伯很高興告訴丹雅謂艾美會唱歌,但反遭丹雅警告,要羅伯遠離艾美不得接近。但艾美卻覺得羅伯極為親切,在羅伯邀請她一起到公園散心立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但當兩人回來之際正好又遇上兒童福利單位的人找來,這回還動用了警察,於是艾美被送到中途之家。

  而在這之前丹雅也發現艾美真的會唱歌,遂對羅伯又愧疚又感激,但在艾美被社福人員帶走後丹雅又陷入了近乎瘋狂的困境,她突然想起之前一名心理醫生曾表示要幫助艾美,但被丹雅所拒。雖然丟了醫生的名片但丹雅依然憑著記憶到醫院,正巧在樓梯間遇上醫生。醫生立刻開立證明才將艾美帶回。

  這一日丹雅讓艾美到隔壁玩伴家中玩,但因玩伴的父親酒醉回歸,艾美嚇得狂奔而逃,流落至地下街道靠歌聲賺了一點錢買麵包裹腹,而在公園內的演唱會正巧唱著父親當年的歌曲,丹雅和艾美及尋找的眾人紛紛趕至,而心理醫生也適時點醒艾美謂當年父親之死與她無關,艾美這才走出心中的陰影開始融入了用語言交談的社會。

◎ 劇情分析

  澳洲出品而於一九九八年獲得亞太影展評審團大獎的「艾美的世界」是一部必須從心理學的角度去分析的佳片。影片的構想來自一群對音樂狂熱的藝術家,他們思索到人類若喪失了語言而純就以音樂來相互溝通的可能性。這樣的構思與實踐充滿了實驗性,也因此建構了這部影片的寬廣領域,但也正因為這一切大部份偏向了臆測與推理,不免在某些角度出現了漏失而使得劇情略顯軟弱無力。

  威爾是搖滾巨星,冒雨開著演唱會,但就在艾美奔向父親的剎那,威爾被電線絆倒並活活被漏電電擊當場身亡。威爾著火的身體在艾美與母親的腦海中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苦痛,這是劇情的具象事件;也是故事發展最重要的心理緣由。然而艾美衝上舞台的動機交代卻略顯薄弱,在情理上較難令人契合。

  受到極度震撼的艾美從此拒絕傾聽這個世界的任何聲音或語言;也不再用語言來與任何人溝通。就像將身體當作一座囚牢,將自身靈魂緊閉在其內。這樣的行徑無非是一種自責與逃避,但當時只有四歲的艾美尚來不及在思惟分辨中有明晰的觀念時就面對了比常人更多的衝擊,除了急速將自己隱藏在心靈最幽暗深處之外,似乎也無有其他應對之策了。

  事實上艾美從四歲到八歲的這段成長過程中,從潛意識中還是與這個世上的現象界相互連結,要不然她如何從中學會文字來與母親溝通?這樣的情況只有丹雅了解,所以她不惜以強悍的動作阻止兒童福利單位的人員將艾美送入聾啞學校。在這個節骨眼上,兒福人員代表了另一股社會的潛在壓力。人必須活在彼此制約的社會體制內,但有時這些制約反而會對人產生某種程度的傷害與壓迫。

  丹雅捍衛女兒的態度從鏡頭的主觀意識型態中絕對是正確的,問題是四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災難不僅傷害了艾美;更對丹雅造成難以言說的苦痛。面對這些問題的癥結,丹雅與女兒一樣採取了全面封閉的態度。她拒絕了一切外緣,包括所有人際關係與感情世界,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使她嘗到社會對她無情的反擊。丹雅原本寄望於丈夫過去在音樂上創作的版稅,卻被現實的唱片公司以各種帳面予以否定,這樣的結果自然加深了這對母女的心理壓力;更凸顯了搖滾樂的領域中一些人事物的輕浮、無情與不切實際。

  但導演在批判之餘卻也不忘安置了搖滾樂的另一種希望,羅伯正是個代表人物。羅伯專心於創作,卻不屑與其他搖滾樂中的歌手一樣沉緬於酒吧之中,或許是這個緣故,羅伯的背景始終是那麼純樸自然,雖然他的妹妹安妮是如此的火爆脾氣而與他成強烈的對比,但最終在尋找走失的艾美時,瑪西街上包括安妮的其他怪異鄰居全部都挺身而出,這自然是對人性極端善念的全面呈現,也將戲劇的情節舖陳到高潮。

  事實上「艾」片的調性是刻意放置在一種平緩的延展上面,人與人之間總是那麼不經意地碰觸,雖然彼此隱藏無限的善意,卻又刻意時時偽裝自己。然而這樣矛盾的情懷正是人的通病。或許我們早已習慣這樣的冷漠對待,於是這種平緩就逐漸成了寫實。

  本劇的戲劇重心雖然是在艾美身上,但不可否認的,丹雅的角色是佔極重的比例。然而丈夫威爾從影片初始就喪命舞台,雖然偶爾有些過去的生活片斷來呈現丹雅的思維懷念以及溫馨的心靈世界,但就戲劇結構而言是不夠的。威爾注定是個配角的份量,而真正的戲劇重心亦即是丹雅的心靈對立角色卻是羅伯。可惜的是導演過分偏重在丹雅身上的著墨反而使得羅伯失去了許多該有的表現。

  面對困境自然必須由自我的思索與反省才能獲得啟示與解脫,但並非只靠個人的冥思或檢討就能獲得。在過程中必須有著相互對應的人與事,在彼此的薰染中才有可能獲得「正果」。丹雅在面對羅伯的關懷似乎除了因知道女兒真的會唱歌而感激地在羅伯臉上輕輕一吻之外,其他幾乎是吝於表現的。或許導演是刻意地在丹雅的心靈中建構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但人畢竟是情感的動物,如果最終丹雅無法在情感的自我制約作坦然的釋放,這會使得這部影片缺乏一種屬於人的特質與動力的詮釋,也連帶地使得羅伯這個角色顯得平面而失色起來。

  丹雅與艾美的母女關係是有必須檢討的空間,在同時面對驟變之後,艾美無法走出自我尚可體諒,但丹雅既然堅持擁有教育艾美的權利,但卻似乎沒有能力誘導艾美走出心靈陰影,甚至有可能會逼使艾美永遠沉淪在沒有語言的無聲世界,所幸艾美似乎繼承了父親對音質與音色的天賦,她雖拒絕了語言,卻在心靈中獨留了音符,而這些音符正是出自內心的純真語言。

  艾美走失流落在地下道中因見街頭表演者而有了啟發,她站在地下道內用心靈音符轉化為歌聲,而這歌聲也獲得路人的認同,就如同歌劇比舞台劇有其更令人欣喜之處。音樂有著人類感情詮釋的穿透力與渾厚的力量,「艾」片將所有力量放置在這個事件上,雖然略有小瑕疵,但整體而言倒也帶給了觀眾另一種視覺的喜悅。

2005年7月1日 星期五

魔力愛情(Little Miracle)

導演:艾西里歐‧蘇比耶拉(Elisco Subiela)
演員:茱莉葉塔‧歐提佳(Julieta Ortega)
   安東尼奧‧畢雷班特(Antonio Birabent)
阿根廷 / 1997年 / 106分鐘
禮讚: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國際影展最佳影片
內向、害羞而孤獨的女孩與觀測研究員間展開一段奇妙的情愫 ….

◎ 劇情簡介     

  羅莎麗平時在超級市場擔任收銀員,也利用閒暇時當義工為盲人唸書。羅莎麗生性善良樂觀,雖然父親在她八歲時就拋棄她的母親另組家庭;母親也對愛情失去信念但而獨自沉醉在酒色之中,但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羅莎麗樂於助人的天性。

  或許是從書本上閱讀到許多動人的詩與文字敘述,羅莎麗常而夢見長著翅膀的仙女在她危急之際來拯救她,也使得她慢慢相信自己是一位仙女,留在世間就是為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羅莎麗為盲女蘇珊娜朗讀書信文件,並助她考取了律師執照。蘇珊娜常去舞廳跳探戈,在眾多男舞伴中有位署名「P.P」 的男士不時寫情書給她,在羅莎麗的幫助下,蘇珊娜終於找到那名對她心儀不已的工程師皮諾帕雷。

  羅莎麗也為一名盲人法蘭先生唸貝沙歐的詩,這使得法蘭先生更能體會到內心世界的無限,從而更了解生命的喜悅與意義。而羅莎麗並不知道她每天搭公車的巴士站,有一名叫聖地牙哥的天文觀測家裝置了與電腦連結的錄影機,聖地牙哥從畫面中知道羅莎麗每日大約早上八點到八點半會搭車,也發現她是一位奇特的女人,尤其羅莎麗有次竟像顯神蹟般地讓一名手抱嬰兒的窮困女人撿到一個皮夾。聖地牙哥沒有什麼朋友,他的工作是尋找外太空的生物,身邊只有一隻母狗「羅拉」相伴。慢慢地聖地牙哥發現自己似乎愛上了影像中的女孩。

  由於羅莎麗常有怪異舉止,這使得一些客人相當困擾,公司終於將她解僱了。羅莎麗之前曾與母親見過面,這回更趁沒工作的時間去找失散的父親。父親裴牧年歲已大,但卻又跟另一名女人同居並生了小羅伯。裴牧常恐懼年華老去,所以只能儘量逃避,但這回在他尚未拋棄女人之前,女人早一步帶著小羅伯與家當離去了。裴牧傷心地投奔羅莎麗,並在她的勸慰下,心靈有了些許的安適。羅莎麗在夢中夢到幾個數字,她知道這是彩券號碼,於是將彩券交給法蘭先生轉送牧師以為救助街頭兒童的專款。而就在羅莎麗夢見仙女抱一名嬰兒給她時,聖地牙哥決定鼓起勇氣到巴士站去找羅莎麗。

◎  劇情分析

  世上到底有沒有仙女?「魔」片給了觀眾一個有趣的答案,同時也在人的意識思維中逐漸架構並呈現了人間的寂寞、善良、惶然與不安。

  羅莎麗是一名白種人與印地安人的混血兒,在阿根廷這樣的國度中有其特殊的悲情。比起純種的白種人而言,羅莎麗就一直將自己的外型放置在刻意的模糊中,這也使得她不敢或不肯與社會作全然的融入。所幸羅莎麗除了在超市當收銀員外也當義工為盲人唸詩讀詞,正因為她的思緒被這些文學作品的寬闊氣度所吸引,從而在潛意識中建構了一種期待與願望。

  仙女是極善極美的表徵,這自然是與羅莎麗的自卑有著極端的對比。在逐漸幻化的思維情境中,羅莎麗最後將自己界定在無法回去天庭的仙女,而她的任務則是幫助一些急待拯救的人。其實羅莎麗八歲時父親就拋棄了她的母親;而母親又只顧自己沉醉在酒色之中,羅莎麗幾乎是獨自一人照顧自己。她最常煮的是「水煮蛋」,一種簡單卻又踏實的食物,不僅道出她的外在孤單;更顯示了她內在的孤寂。

  在巴士站偷裝攝影機的青年聖地牙哥雖然是一名天文台負責搜尋外太空生物的觀測員,但正因為他這種特異的職業透露了與羅莎麗相同的苦悶。尋找外太空生物的目地當然是想釋放地球的友誼與善意,但諷刺的是近在咫尺的城市聖地牙哥就已是如此寂寞,不免令人困惑何苦如此大費周章向不可預知的宇宙搜尋?

  影片中幾乎所有的角色都被編導以「寂寞」來加以涵蓋與詮釋。但在這些追索的過程中卻又技巧地放置了大量的可能與希望。羅莎麗藉著為盲人朗讀詩詞小說,從而為自己的心靈世界築建了天堂世界。她也許一時並不太理解艱深的文意,但往往感動莫名。這種感性的至善不僅感動自己也感動了盲人。當四周都處在欣悅喜樂之中時,當下不就是天堂?

  蘇珊娜雖然是盲者,但她立志考取律師資格,雖然缺乏信心,但卻在羅莎麗以「念力」的幫助下成功地取得律師資格。在某種角度下羅莎麗似乎展現了神蹟;但就電影的詮釋觀點而言,我們不妨以羅莎麗的樂觀善良來檢視。在全然的信念下加上純真的天性,一切都會在適時的時機中展現奇蹟。有時奇蹟似乎也與巧合有著密切的關係,然而這種理性的解說也只能是其中單一的可能性,藝術的呈現尤其是電影的表達手法,往往有著更多的方式與力量。「魔」片表相事件與企圖主旨,其實正是依附在這樣的條件之下而產生的風格。

  法蘭先生這位盲者雖然有著急躁的性格,但卻逐漸無法沒有羅莎麗的陪伴朗讀,因為藉著她獨特的「仙女聲音」使自己原本黑暗的世界逐漸有了更寬闊的心靈視野。這雖然是屬於心靈層次的問題,但人的意識思維其實始終是與人最為密切而無法分離的。思緒的奇妙在於可大可小,大至全宇宙;小至針頭,而這樣截然不同的思緒表現卻全部是由自我意識所展現。佛學云:「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正是最佳寫照。相對於法蘭先生的喜悅感悟,羅莎麗不也是透過潛意識的神遊建構了心靈世界?

  雖然如此,羅莎麗與法蘭甚至蘇珊娜都是寂寞的,這也是蘇珊娜雖然目盲,卻一直到舞廳尋找給她寫情書的「P.P」先生。而另兩位孤寂的人則是羅莎麗的父母。父親裴牧一直無法安定在一個定點上。因為他害怕任何事情都有結束的時候,於是在羅莎麗八歲時就離開她們母女,甚至還連續重覆相同的舉動,在情婦生下兒子後就獨自遠走他鄉,直到最後一次情婦察覺他的企圖,反而先帶兒子及所有離去。

  當裴牧來依附羅莎麗時,她依然秉持著仙女的心情去安撫與照顧垂垂老矣的父親,然而卻始終無人注意到羅莎麗的內心孤寂。她夜晚的驚惶、苦悶與惶恐都必須仰仗仙女的救贖,但這份救贖其實可從兩方面來檢討。其一是仙女的出現其實是羅莎麗自我的內明呈現──在心境良善的互動中,一切的回應自然都是仙女的類比;其二則是男主角聖地牙哥的攝影機偷窺,透過這種凝視恰如上帝或仙女的照撫,也正因此這樣交錯的關係,使得凡聖的位階會掉入一種奇異而弔詭的趣味中。

  羅莎麗曾自問世上會不會有許多像她一樣的「仙女」?其實世上的每個人有誰會自比是魔鬼?只因為大家都不再相信世上有仙女,於是仙女就在人類的頹喪中逐漸減少而消失了。

羅莎麗曾在三名女伴的誘導下試圖改變自己,但她卻自責地自問,是否會因為虛榮而遭受上帝的處罰?其實羅莎麗一切對仙女的自我詮釋都只是一種對「愛」的期許。雖然人生有著太多無法逃避的事,正如裴牧感嘆一生四處逃避,最終發現依然站在原地。而羅莎麗卻適時為這個人生的課題給了令人滿意的答案。

  巴士站可以是下車的終點;但也可以是上車的起點,甚至有時是不需要刻意去作這種對立的分辨。正如編導最終將羅莎麗與聖地牙哥安排在巴士站而站立凝視,這是超越語言的無限訴說,因為在那當下,連觀眾都變成了仙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