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引用導讀,但請註明出處(https://yheromovie.blogspot.com)。願一份心意能對你有所助益。】

2005年4月30日 星期六

我的希臘婚禮(My Big Fat Greek Wedding)

導演:喬爾‧瑞克(Joel Zwick)
演員:妮雅‧瓦達蘿絲(Nia Vardalos)  
   約翰‧寇貝特(John Corbett)
美國 / 2002年 / 普 / 96分鐘
禮讚:奧斯卡最佳原著劇本
   金球獎最佳喜劇、最佳喜劇女主角
從現代忙碌的女性出發,女主角桃菈在父母親開的希臘餐廳工作,到了三十歲還沒有打算結婚…

◎ 劇情簡介     

  加斯是希臘裔的美國人,在芝加哥開了一家希臘餐廳,他最擔心的是女兒土拉已經三十歲,但似乎沒有「出嫁」的跡象。

  土拉忙著管理餐廳,疏於打理自己,加斯不只一次當面表示土拉太老了,但土拉始終不為所動。直到有一天,在學校教書的伊恩‧米勒與同事來吃飯,土拉立即感覺出伊恩正是她心目中的「真命子」。只可惜伊恩對土拉似乎並未有特別深刻的印象就離去了。

  土拉原本就拿了學校選課的報名單,因此決定再回學校進修。雖然加斯相當古板,但拗不過妻子瑪莉亞的勸說,最終還是答應讓土拉去學校深造。或許是與同學之間的互動,土拉慢慢開始打扮自己,穿著也變得愈來愈時髦了。

  土拉利用會打電腦的機會離開父親的餐廳,轉而到嬸嬸舞拉的旅行社上班。意外地是伊恩經過時見到土拉立刻驚為天人。經過執意的追求,土拉答應伊恩的約會。伊恩要請她去一家特別的希臘餐廳吃飯,土拉拒絕了,並坦承那家餐廳是她父親開的。

  然而這並未影響到伊恩對土拉的情意,兩人感情直線上升。而伊恩也慢慢了解到土拉的家人及不一樣的文化背景,將會是他倆情感路上最大的阻礙。但伊恩是現代好男人,他自信有辦法化解這些難關。 

  伊恩帶土拉回家,父母對希臘裔的土拉雖有疑慮,但並未拒絕;而伊恩與土拉在旅行社幽會時被嬸嬸撞見,兩人的交往立刻在整個家族中傳了開來。土拉帶伊恩回家見家人,加斯一直埋怨伊恩是「外族」,但伊恩卻表示願意正式受洗成為希臘正教的教徒,如此加斯家人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伊恩是素食者,但為了土拉,他還是能容忍家族聚會的宰羊大餐。伊恩的父母也來拜訪,本以為是雙方家長的聚餐,誰知是大家族的聚會。伊恩父母由原先的驚恐,慢慢地也體會到這個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其實也有許多他們料想不到的風情趣事。

  伊恩和土拉結婚了,加斯送了他們一幢房子。兩人所生的後代,伊恩還特別要他們學習希臘文化呢!

◎ 劇情分析

  「我」劇原本是一齣舞台劇,編劇正是本劇的女主角土拉,她以自傳式的題材詮釋了不同文化在相濡以沫、交互感染之後的新視野。在認識了湯姆‧漢克的妻子莉塔‧威爾森後,才由湯姆‧漢克的公司再投資五百萬元,這部電影方得以順利開拍。

  剛開始時,「我」劇並不被看好,票房也不甚理想,但慢慢地透過觀眾的口耳相傳,票房愈來愈好,竟然直衝二億美元大關。這一點倒出乎很多影評人的意料之外,就連當初拒絕這個案子的電視公司也急急打電話給妮雅‧瓦達蘿絲,表示她以前提的企劃案通過了。

  就戲論戲而言,「我」劇並非上乘之作,很多的角色平面呆板,戲量太偏重在土拉身上,伊恩的性格因缺乏詮釋,而顯得太過理所當然。譬如第一次見到土拉時,伊恩對她沒有什麼感覺,但第二次因土拉懂得打扮使得伊恩驚為天人。就情理上而言,這樣的舖排並無缺失,畢竟人都是依靠外在的視覺來決定行動的。但以戲劇的觀點,這樣的轉變必須有戲劇的符號與波動,才能詮釋兩個階段的落差,否則以貌取人的伊恩就顯得平庸而不可愛了。

  土拉在自己餐廳中第一次見到伊恩也驚為天人,這樣的表現方式實在太過電視化。但這一點卻能解釋土拉自我反省的動力。然而因回學校讀書的動機也缺乏事件的具象戲劇呈現,似乎都是想當然耳的舖排。在好萊塢眾多編劇高手中,這樣的劇本實在令人訝異。

  「我」劇最大的優點在於呈現美國觀眾對希臘文化的好奇與興趣,從而在兩種不同的文化中尋求出一種共融與共鳴。

  希臘擁有古老的歷史與民主制度,只可惜經過其他民族的入侵,古老的國度早已崩解離析,甚至在近一百年中受軍事強人的統制,政局相當不穩定。但移居美國的希臘裔人根深柢固的思維始終放置在古老的輝煌帝國,這也是為什麼加斯認為全世界的語言都是從希臘語衍變而成。牽扯到這種文化的爭議其實是相當有爭執的,但因為整部戲的基調是以喜劇來經營,於是原本嚴肅的問題,反而變成了輕鬆的戲劇素材;也因為如此,「我」劇在不慍不火的敘述中慢慢引燃了觀眾的共鳴,並帶動了超乎原本期許的票房。

  藉著男女主角從認識到結婚的過程,雖然缺乏具象的事件來烘托劇情,但卻以希臘民族的「家族主義」傳達了希臘的民風與文化。最後在婚禮中加斯將米勒家族比喻成「蘋果」;而將自己比喻為「橘子」,正是編劇的神來之筆。因為都是屬於水果,而一切的爭議在水果的類同下是不會有人刻意分辨水果的優劣的。

  加斯在婚禮中送這對新婚夫妻一幢房子,這一點雖然很溫馨動人,但卻是從編劇的角度去看待的。如果在劇情舖排中給予伊恩多一點的動力,相信這樣的結局絕對是可以重新討論的。

  伊恩認識土拉後,幾乎是以「好男人」的角度全面接受土拉的家族。這種動機與出發點固然可以用「愛情」來詮釋,但全然不見性格的撞擊與糾葛,就使得伊恩變得毫無「價值」起來。

  伊恩的父母原本要他讀法律,但伊恩只希望當個老師,這表示伊恩不喜歡嚴謹的刻板生活,蓄長髮正是心靈自我放逐的豪情呈現;如果是這樣,那伊恩面對終身大事時他的基本態度何在?

  陌生的文化對伊恩而言也許是一種隔閡,但卻也造成一種神秘的魅力,他對土拉的感覺應該是建立在這個基調上。但當他知道土拉就是希臘餐廳的女侍時,如何不會將前後不同的兩個人作比較?雖說人不能以外貌取人,但若當時他即已對土拉有了「特殊」的感覺,那是一種什麼心態呢?這些心情的細膩敘述,在這個段落上還是缺乏一些有力的詮釋。

  「我」劇的先期策劃應該是電視連續劇,因此很多的「橋段」雖有喜劇的風格,但表達的方式始終無法脫離這種電視的表相傳達。但美國是個民族大熔爐,只要有被接受的條件,基本上都可朝樂觀的方向思考。「我」劇因為完整地將希臘與美國的日常生活經驗融攝在一起,因此觀眾在趣味中也滿足了另一種好奇,這應該是這部影片最後賣座成功的真正原因。

  「我」劇若將之改為「我的中國婚禮」,成功的機會並不太大,這中間牽扯更多的種族問題與人種糾葛。雖然事情並非一成不變,但相信很多人會同意這種論調。

  一齣戲的成功與否自然有很多的條件必須等量評觀,以小成本的製作獲得票房回報固然令人驚喜,但似乎也更應該在各方面給予動力。如果有值得台灣的電影工作者學習之處,則是本片編劇執著於自己的文化背景,最終在美國的電影市場殺出一條血路,這種獨特的觀點與創作觀起碼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
  「婚禮」本來就有融合的意旨,也是文化的大和解;若從這個角度來觀賞,似乎也能掌握一些令人喜悅的互動。總之電影不只是電影,應該是文化的渲染與期許,「我」劇其實也存有這樣的味道的。

2005年4月23日 星期六

小人物大英雄(Hero)

導演:斯蒂芬‧弗雷斯(Stephen Frears)
演員:達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
   吉娜‧戴維斯 (Geena Davis)
   安迪‧嘉西亞(Andy Garcia)
美國  /  1992 / 113分鐘 / 輔導級
一架載著大批乘客的飛機在惡劣的天氣中迫降,正巧小偷伯尼.拉普蘭特由此路過,不免想上機撈一把…

◎ 劇情簡介     

  伯尼是個不學無術的人,無時無刻想盡辦法賺錢,但在股票上大賠,不但妻子帶著兒子與他離異,伯尼也淪為竊賊來輔助自己微薄的薪水。但伯尼與兒子喬依感情甚佳,他也常常承諾帶喬依看電影、上館子,只是失約的機會較多。

  伯尼因偷竊被陪審團判定有罪,但因沒有前科,法官特別以一星期的時間作為觀察指標。伯尼在大雨天開著老爺車去看喬依,半路上車子拋錨了,伯尼正在咒罵之際,忽見天上一架客機迫降在他面前。伯尼雖覺事不關己,但依然幫忙打開逃生門。在伯尼尋找自己丟失的一只皮鞋之際,一名小孩哀求伯尼救他陷在機艙內的父親。伯尼勉為其難深入已冒火的機艙,陸續救出了包括女記者格兒蓋利的許多乘客。但卻不知小孩的父親早已逃出,竟心中愧疚不安地離去。

  伯尼搭了流浪漢約翰巴伯的便車,告知昨晚救了飛機上的乘客並將剩下的那一只皮鞋送給約翰。伯尼在救起格兒時順手牽羊拿走她的獎牌及信用卡,並迫不及待將信用卡賣給黑市,誰知反落入警方的陷阱而遭逮捕。伯尼被逮之際才知電視台提供獎金一百萬元,希望那位救人無數的無名英雄能出面接受訪問。在看守所內他得知約翰以那只皮鞋假冒是救人的英雄;儘管伯尼說破嘴,卻始終無人相信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約翰受到全國人的景仰愛戴,而他關懷別人的善舉也刮起了一陣旋風,並影響使得許多病人痊癒。伯尼的律師也受了感動,而把車子典當將他保釋出來。伯尼迫不及待地去醫院找到正在探視病童的約翰,雖無法近身但高聲的指責使得約翰心驚不已。

  另外警方也找到格兒並告知伯尼擁有她的信用卡,格兒以為伯尼要恐嚇約翰,但到他住處探詢真相時卻發現了她的獎牌。此時傳來約翰在飯店欲跳樓自殺的消息,格兒急急帶伯尼一起趕去。伯尼與約翰在樓沿上交談妥協,伯尼要約翰繼續當公眾人物,但條件是約翰要供給喬依念完大學以及提供他的法律費用。而聰明的格兒雖明知不能推翻既定的事實,但依然真誠地向伯尼道謝,畢竟伯尼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 劇情分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部電影是改編自童話故事「灰姑娘」。就改編的力道與角度而言,其實都是部值得喜好寫劇本的朋友仔細研究的範例。

  好萊塢電影的特質在於聲光影的視覺享受與娛樂,因此在劇情的舖排及走向與所謂的「藝術電影」有所差距,因此很多人直覺認為好萊塢的電影作品欠缺「藝術」成分,這是一種偏差的認知與誤解。正確地說應該是兩者的表現手法有所不同,在意識型態與角色性格上是無分軒輊的。

  伯尼代表的是資本主義下的卑微人物,他心地善良,也無時無刻想在社會上佔一席之地;然而這個社會似乎處處與他作對,伯尼嘗盡了失敗的滋味與人情的冷暖,剩下的唯一機會與希望是他的兒子喬依對他的親情。美國崇尚的「個人英雄」主義,就現實觀點而言略嫌功利,但卻也因此提供了更多的機會。在公平競爭下獲得的成就,應都會被這個社會所推崇;這也是為什麼美國會吸引起許多有企圖心的年輕人不畏艱難前往奮鬥的原因。

  然而伯尼似乎命中「帶煞」一般,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噩運始終如影隨形跟著伯尼。他是墜機倖存者的救命恩人,但卻為了幾張信用卡鋃鐺入獄。這一點約翰與他有著類比的命運,約翰在越戰時曾救了許多同袍。但他從未受到表揚;也未接受勳章,因為沒有目擊證人。這件事由戴滿勳章的同袍口中說出,批判與諷刺的力道就令人震撼了。約翰會成為流浪漢的背景探索較少,但卻是值得討論的。約翰的委屈無處訴說,退役後逐漸使他失望地遠離這個社會,這種自我放逐的心態正是對不公義社會所表達的抗議。伯尼的座右銘「保持低調」固然是宵小潛意識的反應;但事實上也與約翰一樣,在被社會邊緣化之後的冷漠以對。
 
  基於此,伯尼在面對機艙內求救的聲音時,根本無意介入,這並非他的無情;而是被社會邊緣化的慣性反應。編導為了引導出伯尼的赤誠善心,特別安排了佛拉崔的兒子與他相遇。透過小孩子的請求,伯尼好似面對自己兒子一般不能拒絕;而這份承諾其實也是來自法庭上律師的叮嚀,律師要伯尼當個好爸爸並善盡職責。這些連貫的潛意識立刻驅動了伯尼的行動,雖然他心中全然沒有「行善」的念頭,有的只是大人對小孩的承諾。

  伯尼在救起格兒的同時也偷走了她的獎牌與皮夾,這真確地呈現了角色性格的連貫,更因此引出後續的情節與衝突。這樣的小動作與情節在電影的技巧上是相當重要的,懂得編劇技巧的人往往必須思索類似的佈局與伏筆而苦思不已,「小」劇在這一方面的表現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伯尼的妻子改嫁給一名消防員,他也參與了救難行動,但觀眾在劇情的發展中,反而從他與伯尼的比較中呼應出伯尼的可貴。這樣的副線人物尚能以如此鮮明有力的情節來呈現,導演的功力自然值得嘉許。

  「小」劇另一項重大的議題是呈現媒體並解構了媒體。序場的大遊行固然是對「英雄」的價值肯定與推崇;但格兒訪問一名成功的商人卻厭世跳樓的情節就暗藏了玄機。這一場跳樓與最後約翰因良心不安而欲跳樓的情節是前後呼應的,更由此呈現了媒體記者的嗜血無情與報導事件時的造作操弄。這一點似乎與台灣(其實是全世界)的媒體現況有著相似的情境。為了追續一件新聞事件,記者往往無所不用其極,以「剝洋蔥」的方式繼續挖掘。而在這種追尋的過程中記者(或媒體內部的主管)會逐漸加入自己的主觀意識型態,從而以「創作」的方向去延展這份報導。於是原本應該呈現真實的新聞事件便出現了人為的造假,這是相當荒謬與可笑的。不幸的是「小」劇不僅呈現了這種事實,也訴說了觀眾與媒體之間的無奈。

  「英雄」是本劇原文的註解,在錯綜複雜的價值觀與認知對待中,本劇倒也提供了另一種正面的詮釋。這種只要有機會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英雄的理念,其實正是美國社會的價值觀,而在這種精神的背後,我們依然可以找到一些公平的對待與人性的救贖。

  格兒最後發現真正救她性命的人是伯尼,但此時表相的英雄早已被整個社會(或媒體)塑造完成。而這份全體意識的認知是不能也無法被解構的,這當然也混淆了真相與事實。但就情節而言,這種遺憾正好類比了先前報導的失真,於是在真實與虛幻之間,人性各安其位地尋求各自的安適與救贖;就在這當下,真實與虛幻其實早已被融為另一種事實了。

  「小」劇是一部成功的作品,不管從觀賞娛樂的角度,或是戲劇電影的學習,其中都有許多值得研究與參考的示範。

2005年4月16日 星期六

揮灑烈愛(Frida)

導演:茱莉.泰摩(Julie Taymor)
演員:莎瑪.海耶克(Salma Hayek)
   艾佛.蒙利娜(Alfred Molina)
美國 / 2002年 / 123分鐘
禮讚:2002奧斯卡金像獎最佳電影配樂、最佳化妝
   金球獎最佳電影配樂
二十世紀墨西哥爽朗堅毅女畫家的故事…

◎ 劇情簡介     

  一九二二年就讀醫學院的女學生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與男友一同搭上公車,不幸車禍傷重入院。芙烈達以自己的毅力從床上掙扎起來靠著雙腿一步步地走著,但男友卻早就藉去歐洲讀書而逃之夭夭。

  芙烈達並不氣餒,她在病床上常為打發時間而繪畫,遂將作品送給墨西哥名畫家狄耶哥‧里維拉(Diego Rivera)鑑定,以便決定自己是否能走繪畫的路。沒想到狄耶哥看見畫作後便讚賞不已,兩人也因此愈走愈近。

  狄耶哥是狂熱的共產黨員,芙烈達也受了他的感染,兩人不僅在政治上有了共鳴,狄耶哥也大膽向芙烈達求婚,於是芙烈達成了狄耶哥的第三任妻子。

  狄耶哥受美國洛克斐洛財團的邀請,為大樓繪作壁畫,芙烈達雖然也跟隨在身邊,但卻阻止不了狄耶哥四處留情的風流韻事。而就在一個狄耶哥躡手躡腳回來的晚上,卻意外發現芙烈達流產。芙烈達失去了兒子, 也使她的情緒受到極大的打擊。就在此時,因狄耶哥畫中繪了列寧的頭像,洛克斐洛因受不了報紙的攻擊而狄耶哥又不願更改,遂中止了合作的計畫。憤怒的狄耶哥遂把繪好的牆全都打掉。

  失意的狄耶哥與芙烈達回到墨西哥,兩人情緒都非常低落,而此時芙烈達的妹妹與丈夫離婚,於是芙烈達請妹妹留下來整理畫室,但沒想到狄耶哥也勾引她,正好被芙烈達撞見,於是憤怒的芙烈達正式與狄耶哥決裂。

  雖然如此,當狄耶哥要求芙烈達收留被史達林迫害而流亡的異議革命分子托洛斯基時,芙烈達還是答應了。或許是迷醉於政治人物的魅力,芙烈達竟然與托洛斯基有了一段情,狄耶哥知道後與芙烈達爭吵;但搬到別處躲藏的托洛斯基竟然被謀殺了。芙烈達被警方逮補入獄,幸好狄耶哥四處奔走,警方才將她釋放。

  芙烈達的病情愈來愈嚴重,她繪畫的對象都是自己痛苦與受難的情形,但就在最艱困的時候,原本與她離婚的狄耶哥卻又來求婚。在歷經巴黎畫展的成功後,芙烈達也在國內開了第一次畫展;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芙烈達躺在木床上出現在畫展會場……。

◎ 劇情分析

  狄耶哥與芙烈達這對二十世紀墨西哥出名的畫家夫妻檔的故事,是根據藝術史家海登‧賀蕾拉(Hayden Herrera)的原著「芙烈達卡蘿傳」(Frida:A Biography of Frida Kahlo)改編而成。芙烈達強烈的性格不僅展現在她的繪畫作品中,更銳利地融攝在日常生活應對中。
車禍的事件使得芙烈達不得不改變學醫的志向,從而發掘出繪畫的過人之處。芙烈達的繪畫大部份都是自畫像,原因是身體的殘缺使她無法接觸寬闊的世界。但這反而促使她更能精準而專注在自我內省的創作中。

  正如狄耶哥說他畫的是自己所看到的;而芙烈達畫的則是她心中的靈魂。這是相當重要的創作觀念,不僅是畫家,更適用於任何形式的藝術工作者。事實上這樣的理念也與我們日常生活息息相關。人的每日所見雖能增加見聞,但卻也易於迷失在見聞之中;若能自省內在的心靈與思維,則必然對生命有著明晰的看法與掌握。

  從某個角度而言,狄耶哥四處留情與芙烈達的雙性戀,處處說明了這一對藝術家的「不安定」,本片在這個議題上並未作太多的保留,自然是將創作的動能與情慾妄念作了等分的揮灑。一位天才所展露的創作氛圍,常常超越傳統的平台與束縛;唯有用另類的觀點,藝術家才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品嘗並釋放出作品的能量。

  芙烈達是敢愛敢恨的女人,就像她的註冊商標一字眉一樣,像刀一般地執拗,在面對生命最大的挫折時,憑著毅力從病床站了起來,這一點也是超乎常人的。芙烈達在身上的石膏畫滿了蝴蝶,正是這股力量轉化的片面證據。

  芙烈達一生大部份被腿疾所苦,甚至腰脊都必須穿鐵衣來支撐。在她的潛意識中蝴蝶是最迫切的期待,輕盁的雙翼不必負擔笨拙的身體,但這僅止於想像;也因為是她的想像,所以芙烈達就不假思索藉著畫筆將它彩繪而出。

  芙烈達的熱情使她平添更多的魅力,在探戈的舞蹈中及毫不避諱地與提娜擁吻,她熱力四散的吶喊似乎也迸發出心靈的色彩,大筆地塗抹在光影與杯酒之間。仰頭喝酒的豪邁也迷醉了劇中人與觀眾,似乎當下一切的吶喊與碰撞都變成一幅幅激盪的畫作,熱情的生命也即時在動態的畫作中作了註腳。

  影片也反映了那個時代共產與民主國家的鬥爭。狄耶哥更是不避諱將列寧的臉譜放置在洛克斐洛大樓的壁畫上,當然在正面的衝突中勢必難以收拾。狄耶哥也曾掙扎過,但最後理念戰勝了現實,但卻也使得狄耶哥在畫壇上消沉了一陣子。

  移居美國這段期間芙烈達懷孕了,她不顧自己殘缺的身體,堅持要將孩子生下來。畢竟她是如此深愛著狄耶哥,雖然最終孩子還是流產了,但我們要討論的是兩個深愛著對方的夫妻,卻在各自外遇的紛亂中依然將情感焦點定位在「真愛」上,在愛與慾完全分離的原則下,衍伸出另一種觀點。

  然而看似豪邁瀟灑的愛情觀在經歷錐心試鍊時依然還是崩解離散的。其一是芙烈達在目睹自己妹妹與丈夫勾搭成姦時的澈底敗陣;其二是狄耶哥在知道妻子與自己尊敬的革命哲學家托洛斯基有染時,因傷透心而頻頻呼喊。這兩件情慾出軌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為何兩人會有這麼大的打擊?說穿了都是因為自尊心受損而覺難堪,正如胸口可以挨上亂棍之痛,卻無法承受利刃直刺般。

  離婚使得兩個人必須重新去檢視這段婚姻,但正好也提供了兩人各自發展的空間。芙烈達在巴黎的展出雖然並未完全成功,但透過作品的自我透視與解析,芙烈達認知了能在她生命最枯寂時給予滋潤的只有狄耶哥;而狄耶哥在面臨芙烈達的入獄以及托洛斯基被暗殺後,似乎也從政治混沌中看清一些生命的本質。在打電話給總統而釋放芙烈達後,狄耶哥再次向芙烈達求婚。

  芙烈達晚期時病痛加劇,腳趾也因壞疽而鋸掉。但這並未將她打敗,反而更激起她的創作意識而更努力作畫。在她兩百多幅自傳畫作中,幾乎都在呈現她的痛苦、不安與血淚。

  芙烈達作畫時常常繪著鏡中的自己,這一點是相當有趣的。鏡子的影像是虛幻的,但卻真實地反映了實體,人常常在鏡子面前掉入虛幻與真實的糾葛而難以自拔。但對芙烈達而言,鏡子讓她澈底地解構自我,看清內在。對付這副殘缺的軀體,唯有以敏銳的思維融合彩繪的油筆來詮釋與抗議加諸她身上的苦痛。

  影片中完整地呈現芙烈達的作品,更神奇地將演員的影像與作品中的面龐交互重疊,有時連火焰也讓觀眾分不清何者為真、何者為幻;不僅展現了繪畫的本質藝術,更從中提鍊了映象語言的神髓。

  芙烈達的同性戀傾向也值得一提。她父親一直希望有個兒子,在一次家庭合照中,芙烈達似乎承受了這份潛意識的期許而作了男仕的打扮。另一種原因則是當她精神遭受打擊時,會將頭髮剪短而蛻變為男人的裝扮,似乎欲藉著這樣的位階迎戰受挫的情慾之爭吧?!

  「揮」片是一部相當成功的傳記作品,導演毫無拘束的情感呈現是成功的重要條件之一,這一點與國內拍的傳記電影有很大的差異,希望這樣的表現能帶給我們一點省思。

2005年4月9日 星期六

大智若魚(Big Fish)

導演:提姆‧波頓(Tim Burton)
演員:伊旺‧麥格(Ewan McGregor)
   比利‧庫達普(Billy Crudup)
   亞伯特‧芬尼(Albert Finney)
   傑西卡‧蘭芝(Jessica Lange)
美國 / 2003年 /  125分鐘 / 保護級
禮讚:獲得金球獎四項提名:最佳影片、喜劇類最佳男配角、最佳配樂、
   最佳歌曲
他的一生如大魚般巨大 …

◎ 劇情簡介     

  愛德華‧布魯是一名推銷員,或許是因為口才極佳,很多事情從他口中說出都顯得特別精彩。他從兒子威廉出生的那天就一直敘說他在河裡抓到一條大魚的故事,因為那條魚是小偷的靈魂,所以還特別用結婚的金戒指為鉺才釣到的呢!

  隨著威廉的年齡愈來愈大就愈覺得父親過去所說的根本就是謊言,這使得威廉因分不清神話和現實,真實和虛構的區別而漸漸對父親有了隔閡。

  威廉與喬瑟芬的婚禮上,愛德華又滔滔不絕地對來賓敘述大魚的故事,這使得威廉覺得很沒面子,父子還因此有了些許爭執,甚至從此整整三年未曾再交談過一句話,直到威廉接獲父親病重的消息,這才與妻子從巴黎趕回阿拉巴馬。

  威廉好幾次想與父親溝通,但父親卻始終堅持在自己建構的故事中,甚至有機會也說給喬瑟芬聽。愛德華說他曾在十八歲時勇敢地在火災中救人,甚至說服了一名巨人卡爾一起離開小鎮,兩人一起在馬戲團工作。愛德華說他在馬戲團遇上珊卓,為了知道名字,愛德華在馬戲團工作了三年,馬戲團才告知她叫珊卓並即將從奧本大學畢業。

  愛德華急急趕到學校,卻獲知珊卓早與愛德華的童年玩伴唐恩訂婚。由於愛德華鍥而不捨因此被唐恩打傷,但這反而獲得珊卓的肯定。

  在這之前愛德華曾誤入廢棄的老路而發現了一個世外桃源的豐都鎮,也在這兒遇上八歲的珍妮和家鄉的詩人諾德。但愛德華急著與卡爾會合不得不離開。

  愛德華與珊卓結婚後卻接獲入伍徵召令,為了提前退伍,他自動前往中國從事危險的情報工作,也救回了連體的姐妹。日後他再次經過豐都鎮時卻發現所有的人都破產了;甚至遇上諾德搶銀行。愛德華分析房地產的經濟因素,諾德轉往華爾街發展而成了鉅富並送愛德華一萬元,並資助他買下豐都鎮且將之恢復原貌的心願。

  威廉在父親臨終前受到感染,也編了一套想像力豐富的故事,愛德華這才含笑瞑目離開人世。

◎ 劇情分析

  根據「大魚老爸」的原著改編的「大智若魚」是一部表演型式相當多元而奇特的電影。

  以父親愛德華及兒子威廉各自的敘述獨白,再交互穿插過去與現在的時光與事件。而令人讚嘆的是愛德華與妻子的角色分別由兩組演員來呈現相隔三十年的時空,並以之來刻意混淆真實與虛構、神話與現實。

  想像力是人類奇妙的天賦。隨著想像力的增添,原本平淡無奇的生活就會顯得燦爛多彩,而這些光亮與喜悅不但帶給自己與周遭人的歡樂;生命也似乎因而充滿了許多的期許。

  愛德華的工作是推銷員,他走過太多的地方,見多識廣使他在工作上無往不利。為了推介一樣產品,推銷員必須以美化或誇大的言辭來形容,以獲得成交業績。基於此,愛德華的生命觀點就處處以這種「放大」的情緒來經營,而這種情緒隨著日子的累積就慢慢將自己融入到故事之中了。

  愛德華將自己比喻為鎮內河中一條誰都抓不到的大魚;甚至將之提升到他與妻子的愛情比擬。水底的世界與地上的世界是有一段差距的,而這份共頻的心情,妻子珊卓是最清楚的,因為兩人的結合來自愛德華浪漫而堅毅的追求,而彼此了然於心的感受;正如唯有河中的魚才能體現悠游的心境,珊卓豈會不知愛德華生命中充滿神話的敘述?但她更清楚人生就是需要生活在開滿花朵的花園中,多一分的浪漫就會消除一分的孤寂。對於體驗到生命短暫無常的人而言,這樣的感覺更是深刻的。

  愛德華面臨愛人的階段;但也經歷被愛的過程。這段戲是相當有趣的。他第一次到豐都鎮時珍妮才八歲,所以鎮上的人說他來早了;第二次珍妮已經十八歲但已嫁了人,所以鎮上的人說他來晚了。愛德華一心一意愛著妻子珊卓所以婉轉拒絕了珍妮的示愛,但也因此獲得珍妮及其他人的敬重,尤其愛德華以浪漫樂觀的態度拯救了豐都鎮使之恢復原貌,這雖然是個心靈的天堂世界,卻是個善良的極致表現,也就是愛德華心中虛擬的童話世界在這裡真正實踐落實。鎮上的人不必穿鞋是一種脫離現實的象徵與符號,似乎也是愛德華在推銷員的生涯中面臨挫敗時想要逃脫現實的心理反射。唯有無拘無束地脫掉鞋子才能像魚在水中無拘束地悠游。

  愛德華曾在馬戲團工作過,他交了巨人卡爾這位朋友,也將團主想像成兇狠的狼犬,這是因為他敏銳的心早就透視出人性的孤獨與不安。為了癒合這些傷口,愛德華不厭其煩以樂天知命又堅毅不拔的進取心,為生活周遭幻化了更多的喜悅與歡樂。

  愛德華以滿地的黃水仙、飛機噴霧寫字的示愛以及利用教授的幻燈片向珊卓示愛,最後終於贏得美人歸。甚至當兵時主動深入中國大陸盜取水壩設計圖……。

  這些透過愛德華自己敘述的故事不但無法說服兒子威廉,父子倆還因此三年不再交談,因為威廉始終認為父親一直在說謊,甚至使他無法了解自己的父親。威廉是一名記者,他講究的是真實的記錄與事件還原。在認知上的極端差異,使得父子形同陌路;珊卓雖努力聯繫兩人的感情,但始終是失敗的。

  威廉的妻子喬瑟芬對愛德華的感受則是不同的,原因是她剛嫁給威廉,對公公的誇大言辭不僅不見怪反而有種新奇的感受。喬瑟芬的細心體貼與珊卓是類同的,因此劇中這對婆媳的互動就被削弱許多,但這並不影響主線的完整呈現。而喬瑟芬扮演的自然是對先生的鼓勵與規勸,卻也無形中拓染了愛德華的心靈神話。

  威廉在父親病重時,母親帶他進入儲藏室中整理父親的東西。威廉慢慢從這些物品與文件中發現,父親確實在中國大陸出生入死;更發現了豐都鎮的信託契約。威廉急急趕到豐都鎮見到了珍妮,雖然小鎮外表不似父親敘述的那樣世外桃源,但威廉卻無法否定父親的故事。

  愛德華臨終前要威廉猜測他的死法,雖然威廉早已知道所謂女巫其實是珍妮失意之前的比擬化身,預知死亡的說法也是虛擬的。但面對父親臨終的要求,威廉卻也不得不開始以想像力伴隨父親走完人生最後的一段路。

  愛德華想像帶著父親衝出醫院,然後開車直奔鎮外的河邊,所有認識愛德華的人都在河邊歡送他離去。威廉抱著愛德華走入河中,將愛德華放下後,愛德華立刻變成一條大魚隱入河中而逝。愛德華聽完這段敘述後似乎相當滿意這樣的註腳與結局,這才瞑目而逝。

  追思禮拜中,威廉與妻子訝異不已,因為他們不但見到了巨人卡爾和馬戲團老闆,甚至連體女人、詩人諾德及所有他認為虛構的人都出現了。所有的人在言談之中一直讚嘆著愛德華。威廉終於體認到父親從未說過謊,雖然只是在經歷過的事件中注入更多的虛擬與放大。

  語言在後現代主義的論述中被認為不精確,原因是透過人的七情六慾與好惡,論述的主體常有失真的困惑。但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透過思維的重新整理,對事件作正面的包裝與美化,在人性的對待試鍊中往往會有令人鼓舞的作用。本片的主旨立意也正是建構在這個基調上。

2005年4月2日 星期六

南美春夢(Journey to the South)

導演:喬安‧史塔那羅(Juan Stagnaro)
演員:馬吉娜‧喬卡特(Mirjana Jokorit)
   艾德倫‧吉兒(Adrian Ghio)
阿根廷 / 1988年 / 限制級
離鄉背井代表的不只是生命的奮鬥;也表示家鄉無法提供發展的空間。對於落後的國度,類似的故事不時在上演…

◎ 劇情簡介     

  雅娜與母親、哥哥及幾名姐姐住在波蘭的山區小村,因生活陷入困境不得已接受從美國來的美心‧布魯曼的求婚,並隨他坐船前往美國。

  事實上布魯曼在阿根廷經營妓院,雖然與雅娜生了一個兒子曼西,但依然強迫雅娜繼續接客。而曼西因生活在這種不正常的環境中,行為舉止有些反常怪異,有一次竟然爬上屋頂,幸好保鏢盧非諾將他救了下來。

  盧非諾非常照顧雅娜,也曾在淹水時將雅娜母子救出。有一次曼西生病發燒,盧非諾送母子去醫院,並情不自禁向雅娜表示愛意,願意帶她及曼西離開,但雅娜卻表示她已經愛上了別人。盧非諾這才落寞地離開而不知所蹤。

  原來在眾多恩客中有一名氣質不凡的年輕人時常來光顧她,只透露他叫雷蒙。雷蒙曾責備雅娜從不曾表示要離開這種皮肉生涯,這使得雅娜心中充滿了期待,總以為雷蒙有一天會帶她離開。有一次雷蒙問她為何去醫院,雅娜才想起雷蒙可能是醫院的醫生。

  另一名妓女貝塔不幸得了梅毒命在旦夕,但布魯曼依然強迫她接客,雅娜再也忍不住了,她向布魯曼要求不再從事皮肉生涯,但為布魯曼拒絕。雅娜不得已帶著兒子曼西到醫院找雷蒙,但問遍所有的人卻都不認識雷蒙。意外地卻在醫院旁的教堂內發現正在彈奏風琴的神職人員正是雷蒙。驚訝的雅娜抱著曼西急急離去,雷蒙雖從後追出,但卻也徒呼奈何。

  雅娜漸漸對一切失去希望時,也不忘寫信回家,而在一次嘉年華的化粧遊行中,竟遇上了從家鄉來找她的哥哥莫利斯。

  莫利斯告訴雅娜母親早已去逝,他也知道布魯曼將她兒子帶走,他告訴妹妹是專程來帶她們母子離開的,但卻遭到兩名保鏢痛毆一頓。這一日布魯曼參加醫院擴充的慈善會回來後,竟發現莫利斯不知何時躲在他的辦公室內,布魯曼拿出手槍但子彈早已被莫利斯取下,莫利斯用刀子像在家鄉殺鵝般地殺死布魯曼,但也死在保鏢的槍下。也因為這個轉變,才使得雅娜得以離開,盧非諾來接她母子,三人從此過著正常而快樂的生活。

◎ 劇情分析

  這是一部有關離開家鄉尋求新理想的故事,雖然情節似乎有些熟悉,但將波蘭與阿根廷連結在一起,當然就顯現出一種特殊的風情與韻味了。

  離鄉背井代表的不只是生命的奮鬥;也表示家鄉無法提供發展的空間。對於落後的國度,類似的故事不時在上演,但本片提供的情節卻有著不同的舖陳,尤其在細膩的情感對待上總是留下許多令人思索的空間。

  布魯曼千里迢迢從阿根廷到波蘭娶回雅娜,然後又將她推入火坑,這種心態是有許多可議之處。首先他也是波蘭人,而姐姐也是個妓女,他自己從小在不正常的環境下長大,可惜不但不思索這些不幸的緣由,而令人不恥的是他雖然與雅娜結婚生子,依然強迫她從事皮肉生涯。布魯曼靠著這些女人躋身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名流社會,不免讓人對社會的表相虛偽感嘆萬分。

  另一名可議的人物是雷蒙。雷蒙常常花錢找雅娜,靠著他俊秀的臉龐及作愛技巧,讓雅娜心動不已。雅娜以為雷蒙是一名音樂家,而雷蒙曾經責備雅娜為何甘心從事妓女工作,但卻無實質的承諾與救助。雅娜被愛沖昏了頭,她始終認為雷蒙終有一天一定會帶她母子離開,也因為對愛的憧憬,使她拒絕了保鏢盧非諾的示愛。直到她發現雷蒙竟是教堂的神職人員時,才在驚訝中澈底地醒悟。

  雅娜與雷蒙的故事自然牽扯了人性的原始慾望,當然也碰觸了形而上的理想與碎裂。這段情節並無意撕裂宗教的神聖,但卻點出了人性絲絲的無奈。對雅娜而言真是情何以堪,然而也像過去的種種打擊一般,雅娜只能將這段傷感當作是一種試鍊了。

  雅娜的哥哥莫利斯也是重要的劇情呼應人物。片頭開始他以銳利的刀子割斷鵝時口中喃喃地祈禱,而片尾也以刀子割斷布魯曼的頸部,口中依然唸著相同的祈禱詞。
這原本是波蘭村人的農業社會儀式,此刻變成正義的執行者,不僅將兩種不同的氛圍傳達了不同的意境,而這樣的改變自然有著潛藏心底的秘密支撐著。

  雅娜年輕時是活潑外向的,早熟的她不時與莫利斯有著肢體的碰觸,而這樣的感覺雖然歸納為兄妹的親情,但事實上在人的潛意識中卻殘留著莫名的悸動。莫利斯雖然有了女友艾瑪,但妹妹離開家鄉後,卻帶給他相當大的打擊。然而這種原因莫利斯是無法說出口的,正確地說應該是連想也不敢去想她。但殘存的記憶卻像火烙般地深刻,直到莫利斯斷氣前,想到的畫面依然是年輕時兩人在家鄉的擁抱。

  導演在處理這段難以言說的情懷時略有保留,但蜻蜓點水般的敘述其實早已明澈清晰。在另一段雅娜與船上認識的貝塔也有相似的情節。貝塔在船上對雅娜極為照顧,雅娜自然對她心存感激,在面對生命的困境時兩人必然有一些照應。而貝塔得到梅毒時要求雅娜吻她,雅娜照作了。我們可以解釋這純粹是女人之間的心靈撫慰,但卻也無法否認兩人之間的親密情誼。

  這一切說明了雅娜在被誘騙離開家鄉後,就開始了一連串面對卑劣的人性對待。貝塔與她的關係是一點也不足為奇的。而追根究柢雅娜的不幸遭遇只因為窮困與落後,這益發突顯了生命態度的脆弱與不堪。「南」片雖然呈現了若干暴露的鏡頭,但反而讓人在一絲不掛的軀體背後嗅到導演努力批判的焦點。

  保鏢盧非諾是片中最真實的角色。他無法隱藏太多的感覺而自欺欺人,在他發現他已喜歡上雅娜時,就毫不猶豫地告訴她。而當雅娜無法接受並對他說她已愛上別人時,盧非諾毫不猶豫地離開是非之地。

  莫利斯殺了布魯曼後,盧非諾如何又回來找雅娜?導演並未在片中作交代,只能說無人知道盧非諾去了何處?但事實上盧非諾卻時時刻刻關懷著雅娜。然而這段令人滿意的良緣竟是建立在莫利斯的犧牲,不免讓人喟嘆而傷感不已。

  雅娜在離開神女生涯後到一家工廠工作,這使得布魯曼對莫利斯的嘲弄變得荒謬無知,也使得雅娜在渡海的幸福追索過程中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雖然這一切的獲得是如此的艱困與傷痛,但最終能在路上將手挽著深愛自己的人,應該是人生一種極度的幸福吧!

  波蘭號稱歐洲的穀倉,但其實真正得利的反而是歐洲其他國家。波蘭始終處在落後的位階中,從歷史的角度不難發現這個國家的困境,連帶地也使得它的人民遭受坎坷的命運了。

  雖然是一樣的移民,任職在醫院的意大利人卻可以大言不慚罵雅娜「波蘭佬」,而雅娜也只能委屈地否認自己是波蘭人。對雅娜而言,這些所謂的民族情操她是無法顧及的,因為脆弱的生靈以及奄奄一息的兒子生命都令她惶恐不安。若不是盧非諾以武力相脅,說不定曼西早已命喪醫院。

  「南」片是一部令人傷感的影片,它讓人想起早期窮困的台灣,也許現在時代已經不一樣,但我們不免要自問真的已經超越過去的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