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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17日 星期二

垂直日光(夏天的滋味)(The Vertical Ray of the Sun)

編導:陳英雄(Tran Anh Hung)
演員:劉陳燕荷(Tran Nu Yên-Khê)
越南 /  2000年 / 112分鐘
三個姊妹的愛慾生活…

◎ 劇情簡介     

  這一日是母親周年祭祀的日子,大姊蘇、二姊凱及三妹蓮一起為張羅宴客的家務而忙碌。
   
  大姊夫庫是個攝影師,與二姊夫作家基邊喝茶邊聊天,庫表示他現在只拍攝植物,因為他想在照片中追尋寧靜;基則是對於小說最後的結局有了困擾,三妹蓮與哥哥海住在一起,蓮尚未結婚,不時幻想著懷孕的情景,因別人將她與哥哥當作情人而興奮不已。
   
  蓮好幾次睡到一半總會睡到哥哥的床上,害得哥哥不是跌下床就是轉到蓮的床上睡。哥哥是位小牌的演員,蓮常喜歡扮演與哥哥演對手戲的情節,兩人總是在雨季的無聊中感受怪異但甜美的氣氛。
   
   庫要到外地攝影,蓮過來冰果室幫忙。大姊蘇要蓮幫忙照顧兒子,自己到一處神秘地點與情人唐相會。蘇與唐見面絕不出聲講話,只是儘情地沉浸在外遇的肉慾 中。二姊凱悄悄地告訴丈夫基她懷孕了,兩人相約暫時保守秘密,等兩個月後再告訴其他姊妹;基提出到西貢尋找靈感以早日完成小說最後章節的希望。
   
  基在飛機上被一位美女布金所吸引,兩人又巧合地投宿同一家飯店。布金以口紅寫在紙上,暗示晚上十一點卅分可以至324房間,基受不了誘惑依約前往,卻在最後關頭放棄了,留下困惑的布金怔在門口。
   
   庫其實在攝影的地方早與一名女子同居,並育有一子。這一回庫對於必須兼顧兩端感到沮喪,因此決定提前回去向妻子蘇坦言。剛與唐幽會回來的蘇發現丈夫神情 不對,知道丈夫要求分手,哭泣地表示,四年前看過其他女人和孩子的相片,早就知道有外遇,只希望丈夫回來時依舊是她的丈夫。
   
  凱對丈夫的返家固然欣喜,卻在他的西裝口袋發現口紅寫的字條。三妹蓮雖然有追求者托安,但心中愛的是胡;一次偶然機會中與胡發生了關係。
   
  在獲知作愛後還有月經表示未孕後,蓮終於開朗起來;大姊與二姊也因為父親的周年祭祀即將到來,又展開了另一次的大忙碌;至於另一半的感情,她們似乎永遠沒什麼把握,也不想太認真去思索。
   
◎ 賞析
   
  「垂直日光」也有人譯成「戀之初夏」或「夏天的滋味」,是越南導演陳英雄繼「青木瓜滋味」與「三輪車伕」之後引人注目的影片。
   
   本片描述三個姐妹的大家族,故事平淡緩奏,但在台灣攝影師李屏賓掌下,十足展現東方獨特的魅力。由於故事的起點是母親的周年祭日,像中國習俗地點香祝 禱,然後以供品宴客。飯後三姐妹閒聊道出在戰爭期間,母親曾愛上一名叫托安的人,後死於戰亂;母親嫁給父親後,其實還有一名深愛她的人叫唐,但這些秘密皆 隨母親的死亡而消逝。
   
  這一點是相當有趣的,喜歡上三妹的人叫托安,與大姊發展出婚外情的叫唐,這些絕對不是巧合,而是導演有意的安排,因為劇中人物雖是三姐妹的故事,其實敘述的卻是一名女子的遭遇。
   
  我們從「懷孕」這個焦點來看也能理出端倪。大姊懷孕時與丈夫保密,卻流產了;二姊懷孕時也循這條軌跡而行,至於三妹對哥哥近乎「亂倫」的舉止,其實在在顯示對父親的愛戀。
   
  越南與中國一樣,家庭的重心完全在男主人身上,女人在某些角度而言,只是依賴的附屬品。事實上三妹蓮不但有愛慕者托安,更有她喜歡的人胡。蓮不時對哥哥有意無意的挑逗,猶如在午時炎熱的日光下,一種近乎虛軟癱鬆的呢喃,在可見的異性肢體廝磨中作輕喟的宣洩。
   
  哥哥這個角色是一直受到質疑的。不管從生理或心理,編導在處理上似乎欠缺了血肉。事實上不管從那個角度來看編導一貫對人性的處理態度都有其獨到之處,尤其努力地想將一些哲學態度融入其中,也由此塑造了大姊夫庫這位攝影師。
   
  庫因為早有外遇,絕少拍人像的作品,因為對人的臉產生了困惑不安,雖然努力想在攝影作品中尋求和諧與寧靜,但近乎緣木求魚。殊不知此乃身外求,如何獲得寧靜的答案?
   
  庫的外遇是女人遭遇的第三階段,二姊夫基與美女機上邂逅則是第二階段,三妹蓮的婚前憧憬則是女人第一階段的遭遇。同理可證,庫與基其實也是一個男人的真實追述,而這一切如同因果循環一再地上演,不只在越南,也在全世界。
   
  陳英雄的招牌映象是光技巧的呈現。我們在影片中吸收許多的綠色,在濃蔭與強光對照下,景深與映象厚度就變得多樣起來。也因為如此,落後的越南在導演的運鏡下變得如世外桃源般地翠綠,這可能與導演的身世有關。
   
  導演雖然出生在越南,但十四歲就移民到法國,起先唸的是哲學,在看了一部越南片而大受感動後改唸電影科系,進入路易盧米埃爾學院學習攝影。因為他認為唯有先學好攝影技巧才能真確地掌握分鏡,至於演員走位,場面調度應該很快就可學會而駕輕就熟。
   
  或許是這個原因,我們在影片中見到許多食物或飲料,很快就能感受到那些食物的滋味與芳香,看起來平淡而不刻意張顯,卻張力十足。
   
  正如三姐妹這個家族,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都是平凡而不引人注目,但仔細窺看,就不難發現每個鏡頭都像放大鏡般,照出人的複雜、倫常的潰敗、以及道德的流失。
   
  但在打開這個家族的大門之時,其實也打開了人性虛假的外衣。祭日的拜拜是一種儀式,宣告著家族主義的存在與延續,而延續的基調則是依靠倫常,但這種制式的守護卻又與紛飛的妄念與複雜的人性相抵觸,在矛盾與衝擊中,人往往高舉倫常大旗卻沉浸在墮落的慾望中。
   
  雖然人性難以理解與駕馭,所幸這種情緒的極端顯現也有其高峰,猶如正午十二點炙熱的陽光一般,過了午時,炙熱就慢慢消褪。這也是眾多翻譯片名中我獨鍾情於「垂直日光」的原因。
   
  越南的「熱」使人變的虛軟無力,在慵懶癱躺中呈現了一種病態的美。有人說陳英雄拍的影像會使時間停頓,事實上他是竭力在表現屬於東南亞那種獨特的熱浪。在揮之不去的陣陣熱意躁動不安的情緒中,引動了出軌與婚外情,而情慾與誘惑則是在鮮艷彩色的對應下展露另一層的力量。
   
  愈是受制於熱的鬱滯,愈能彰顯出被掩蓋下的一股力量,這是人不可逾越的安全線。不越超它,一切都安然在體制下緩緩脈動,但若不慎踏出線外,挑戰倫常體制,有時將會是毀滅的浪濤。這一切的表相敘述名詞稱為「忠實」。
   
  人與人之間彼此必須忠實地面對,這是體制規矩;奇特的是人擅長欺瞞對方。二姊問大姊是否有外遇時,大姊看似承認,卻又技巧地把「現在」否認了。也許這是不得已的善意謊言,卻是本片要探索的真義。
   
  基的小說最後結尾是攝影師邂逅了女人,而這段情節正是大姊夫庫的遭遇,甚至差一點也是基的遭遇。面對絕色美女的誘惑,基的懸崖勒馬只是給予人性的茫亂對待理出一條希望的路途,但誰也不能保證基面對第二次的誘惑時會有怎樣的反應。
   
  不管男女,面對人性的試鍊總是必須付出代價的;代價正是邁向人格養成的重要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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