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渡邊謙、樋口可楠子
日本 / 2006年 / 125分鐘 / 限制級
禮讚:日本奧斯卡最佳影片、男女主角、配樂、劇本五項大獎提名
渡邊謙榮獲最佳男主角大獎
如果過了明天,我連你都忘記了,也請你緊握我的手,陪我繼續走下去…
◎ 劇情簡介
擔任東京一家廣告公司部長的佐伯再次領導部屬拿下大公司基格的案子,眼看著事業即將到達巔峰、女兒梨惠即將嫁人,使得佐伯和妻子枝實子感覺人生再沒有什麼憾事之際,卻出現了一些不尋常之事。
首先佐伯很容易疲勞,甚至一坐下就睡著了,更要命的是常常忘記與上司約定開會的日子與時間。有一次與同事一起吃義大利餐時,竟然忘記同事所坐的位子,就像迷失在叢林的小孩一般。同事看了雖然困惑,但似乎也幫不上忙。
在妻子建議與堅持下,佐伯到醫院去檢查,初步斷定不樂觀;在醫生建議下作了核磁共振,果然確定是初期的阿滋海默症。醫生希望佐伯不要開車、不要喝酒、但佐伯受不了突來的衝擊,激動得奔上醫院樓頂,終在醫生與妻子的勸慰下,勉強接受了現實。
佐伯開始寫日記,想起了年輕時在一位陶藝大師的工作室向一起學陶藝的枝實子求婚。這一天佐伯坐電車出站後卻迷路了,結果在女同事以手機引導下才狼狽地回 到公司,再次誤了開會時間。上司知道原委後,要他主動辭職,但佐伯自認尚可勝任,上司只好讓佐伯降級,職務由下屬園田接任。
基格公司打電話來關心,佐伯最終在症狀愈來愈嚴重下只好真正辭職了。在這之前佐伯只是希望不辭職是不讓女兒在婚禮中感到難堪。十月二十九日離職後,十一月十八日女兒生了女嬰,取名為芽吹。
佐伯整日在家,餵了魚很快忘記又餵一次,妻子只好去陶藝店當店員;此時基格的業績因廣告而躍升為第二名。歷經兩年後,佐伯症狀更嚴重,妻子晚點回來,竟懷疑她外面有男人,佐伯提出離婚的要求,更甚者在吵完架後也曾趕妻子出去,激動時竟拿陶盤打破妻子的頭…。
佐伯痛苦極了,自己去找安養之家,但在半路認出那是往陶藝大師工作室的小路,於是他作了一個杯子上了山,果然見到不願住入安養院的大師,兩人喝酒唱歌一整夜。第二天妻子來接他,只是佐伯此時已經完全不認識她了,妻子發現丈夫燒出的杯子上寫著枝實子三個字…。
◎ 賞析
為什麼人在老年之後有可能罹患阿滋海默症?在記憶全部忘卻的同時,是否就能全面否定這個人的一切?如果是否定的,那為何在他的腦海中竟會是一片空白?
充滿創意的腦海中為何最後連自己最心愛妻子的名字都無法記得,這是情何以堪的事?我們不禁要問,如果記憶像個裝百寶袋的袋子,阿滋海默症是否就像袋子缺了一個口,於是記憶變像沙漏一點一滴地遺失了;當袋子只剩一個空袋子之際,這個人究竟剩下什麼?
以唯識學而言,記憶是屬於前六識,但過去的種種作為,必然產生一些習氣,只是這些變成「種子」的習氣,只能作決定而無法思考或記憶,這也是為什麼阿滋海默症的人依然可以存活在生命的體驗中,卻完全忘卻或者說無法思考記憶過去的點滴。
在瞬息萬變的工商業社會,佐伯總監的位子是所有年輕一輩的人所覬覦的,坦白說,佐伯若老死在那個位子上,年輕一輩的人如何出人頭地?不管佐伯有沒有罹患 阿滋海默症,這一點的必然是每個人必須勇敢面對與接受的。其實這是一個相當有規律的過程,當時機到來之際,兩代之間必然在一種感傷的情懷中作了傳承,但 「明日的記憶」卻不然,正因為這次的交接來得太突然而令人錯愕,於是打破了傳統的當下,人性之間的對待開始有了變化,而這些突兀的轉變牽扯到人的七情六慾 還有善惡的人性衝突與對待。
如果喪失了記憶,我如何記得戀愛的承諾?我如 何放得下那個孤立無援的女孩?但事實就是如此,一點也容不得辯證,就像無端踏入一個找不到出口的黑暗房間,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靜默呆坐。西醫有許多怪異的 名詞實在令人煩心,但只想知道一個確切的緣由。如果真的沒有答案,那是否應該告訴我們其中的意義?顯然地,這個社會迄今依然無法在這個議題上提供令人滿意 的答案。
可曾記得過去思維如何衝破萬難終於突破困境而理出一番創作情境?如果這是生命中重要的創作,為何甘心將這些資訊自腦海中一掃而空?而當一切都歸零的當下,是否真的尋獲了真相?
顯然地這與唯識學所言,滅失了六識之後,也在七識中將染污種子薰染成清淨種子涅槃之際尚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以佐伯而言,也許他的第六識出了問題,但其他眼、耳、鼻、舌、身的根識並未毀損,這反而讓他痛苦異常。
渾渾噩噩的生命不再有善惡美醜的分別,對某種意境而言,應該是愜意之事。但現實社會中,因為認知的不同,反而會造成家人的不堪與苦難;不僅佐伯痛苦與惶 恐,他的妻子更得擔負許多的生命重擔;令人難過的是,這樣的過程與結局都不是當事人心甘情願的。如果還有說「不」的權利,對人類而言是否才能顯現一些公平 呢?
「明日的記憶」告訴我們人生其實有太多的無奈;現代醫學無法掌控的病症,可以瞬間毀滅一個廣告界強人的創意世界,以及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如果這樣尚無法顯現「無常」的話,人生還有什麼重大的訊息足以讓人頓悟呢?
導演不盡然只是將主題放在阿滋海默症對人的傷害,在若有若無中依然詮釋了人性中最珍貴的「愛」意。佐伯最後還是回到認識妻子的地方,他們一起學習陶藝; 歷經二次的尋訪之旅,佐伯竟然記得在燒陶的杯子刻上妻子的名字;不僅是愛的象徵,也是導演以人性至尊至愛的毅力全力一搏;唯有如此,才能在面對無解的怪病 面前尋得對人性的佐證。
生命遲早必須結束。有時結局並無法讓人選擇與決 定,過程反而是考驗自我的最佳印證。然而不管如何,在生命結束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會煙消霧散。不管生命是尊貴與卑賤,其實都從容走了這一遭。上 天待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只是面對阿滋海默症的人而言,這是否意味著上天對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呢?
妻子努力學習,最終成為陶藝品店重要的成員;這一切的動力,來自妻子的堅強。然而這些好意,卻在佐伯的眼中變成一種阻力。與過去相較,意氣風發的丈夫此刻必須仰賴妻子的供養,真是情何以堪。
女兒未婚懷孕,在編導的設計中亦是有其意義的。現代新興的一代,與傳統觀念有天淵之別,但這種潮流與觀念卻不是我們因為不悅就能否定的,於是態度原本嚴謹的佐伯也不得不面對這一切既成的事實,只是在婚宴上丟失了講稿,反而成就了佐伯在困境中重新點燃了生命的火花。
阿滋海默症畢竟是無情的,猶如蠶食一般,慢慢啃蝕了佐伯的記憶,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情況下,佐伯做了許多防範措施;要妻子離去是一件永遠行不通的事,但除了這樣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的更佳方案?
本片提供了現象,也詮釋了愛意,卻無法碰觸到生命的本質;就戲論戲,此片依然可稱為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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