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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12日 星期四

尤里西斯生命之旅(Ulysses’ Gaze)

編導:安哲羅普洛斯(Theo Angelopoulos)
演員: 哈維.凱托(Harvey Keitel)

希臘 / 1995年 / 176分鐘 
禮讚:1995年坎城影展評審團大獎
一名希臘裔美國電影工作者穿越巴爾幹半島,試圖尋找電影發明之初所錄下當時景物的三捲膠卷…

◎ 劇情簡介     

  一名被政府歸納為異議份子的導演,終於有了機會回到希臘小鎮放映他的作品;但依然受到宗教界極大的批判,甚至被趕出電影院。
   
  縱然群眾的暴動對他生命有著威脅,卻絲毫不在意。因為之所以回到祖國,除了對祖國的思念,最重要的是要尋找失蹤多年由馬那斯基兄弟拍攝,一直未被沖洗顯影的三捲底片。
   
  在電影資料館一名女職員的幫助下,導演過了邊界進入阿爾巴尼亞。在奔馳的火車上他們激情相擁,導演卻泣訴他不能愛她,因為潛藏三十五年縈繞腦海凝視底片的慾望勝過一切。
   
  戰亂頻傳的東歐,人性幾乎毫無尊嚴可言;人們的記憶需要依靠記錄影片來顯現,並從影像記憶中去體悟人類存在的隱喻。
   
  導演靠藉朋友的幫助,來到塞拉耶佛找到擁有膠卷的老人。老人叫伊沃拉維,認為電影是生命的回憶,因此住在廢棄的電影院內,負責地保存影片。
   
   老人答應利用特殊的配方洗出膠卷,在完成之前,塞拉耶佛起了大霧。老人說「霧是人們最好的朋友」,因為大地佈了霧就停止戰爭。於是老人和女兒邀導演至河 邊散步。女兒哀求導演帶她離開塞拉耶佛,因為這兒冬天濕濘,夏天塵揚。導演答應了,卻在河邊遇上亂軍,老人和女兒被槍擊死在霧氣的河邊。
   
◎ 賞析
   
  全片敘述導演從國外冒險回來尋找三卷未曾沖洗的底片,底片的內容一直未曾出現在畫面,陸續穿插十九世紀末一些婦女紡織作業的黑白片,做為象徵。值得一名流亡導演冒著生命危險進入南斯拉夫充滿戰亂的城市塞拉耶佛,絕對不止於如此單純的畫面。
   
  正如主角導演說的,那是第一部由亞那斯基及米托斯兄弟於一九O五年在希臘小村莊所拍攝出來的電影,雖然心中不斷自問:是虛構的嗎?或者沖洗出來就已是一部完整的電影?不管如何,傳言中的三卷膠卷逐漸成了他的未竟之夢,甚至與他的生命溶為一體,成為他的心靈作品。
   
   事實上這部深奧難懂的影片主軸放在「旅途」的演譯上。流浪是一種未知與不安定,離開國度三十五年的導演,在這方面的感觸絕對是深刻不安的。他的思維邏輯 在理性中透發著感情,無奈、悲愴。誠如他的對白:我們的家就是你們的家。(但又懷疑地自問:我們的家?),然後更加淒涼地感嘆:要越過多少邊界才會到家?
   
  長年的流亡生活使他期望有個安定的終點,但現實的主客觀因素卻令他始終無法如願。距離與鄉愁永遠是他的痛,巴爾幹半島的烽火連天更令一名藝術家憤世嫉俗,於是終點就變得遙不可及。導演夢囈般地自嘲:曾夢想是旅途終站,而我的終站就是我的開始。
   
   片中安排導演看見一名妙齡女子,不由自主地跟隨而去,是一種鄉愁物化以及情慾思慮的綜合化身與呈現,在即將被迷惑之際,暴動的民眾與警察瞬間將兩人隔 開,這才是真正的現實。於是更傷感地訴說:沒想到會這樣見面,如航行在黑暗中,時間會變得完整,有種感覺阻止了我,旅程尚未結束……。
   
   劇中導演鍥而不捨地從一名電影資料館的女職員身上得知膠捲的最近狀況。原先女職員冷漠以待,但導演坦言三卷底片不僅是影片,是馬氏兄弟對巴爾幹半島的矛 盾與衝突以及整個帝國的淪亡過程紀錄。東歐的一切似乎全囊括在其中,但他們並非關心政治、種族問題、或者誰才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只對人有興趣。他們四處拍 攝人物,也紀錄了一個新的時代,新的世紀。女職員感動了,緊緊地擁抱著導演,這是一種被拘束的情感釋放,在共產國家中這樣的思維似乎只是一種夢想,但現實 如此,也難怪導演泣訴不能愛她的原因。因為他的真愛在於:獨自面對強大的體制。
   
  姑且不論那三卷錄影帶的實質內容。導演所謂的「凝視」其實是一種生命的目標。前輩的足跡固然有許多值得追索與學習,但其實是一種形而上的精神意念。執意地追尋底片只是一種信仰的印證。基於此,在堅信的目標中,戰爭與生命威脅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水路旅程中,列寧的大塑像雖被切割分裝,但依然引來民眾的膜拜和景仰;導演正好站在列寧的腳下,心情的矛盾與無奈是可想而知的。
   
  有趣的是自始至終都無人提到劇中導演的名字,就連兩個女主角也都沒有稱謂。這似乎是一項刻意的安排。從另個角度而言,或許是這位希臘國寶級導演安哲羅普洛斯的自傳體。尤里西斯只是一種應用的符號而已。
   
  前面談過,「旅途」是這部影片的主軸。從主角回到希臘小鎮波斯維加,再進入阿爾巴尼亞的貝爾格萊德,然後又到南斯拉夫的塞拉耶佛。為了三卷底片幾乎走遍了整個東歐,也呈現了共同的色調與氛圍。而這些陰暗潮濕正是導致他流亡三十五年的主因。
   
  導演是受雅典電影博物館的委託來尋找馬氏兄弟拍攝的紀錄片,問題是,除了求真之外,導演永遠無法脫離那份出自內心的抒情感性,面對國家的處境,用拍立得按下快門,卻照出空白一片;夕陽沈落大海,好似禁止這個景緻被拍下,導演自覺陷入黑暗中……。
   
   雖然如此,片中導演卻也不氣餒地堅毅追索,直到找到膠捲。因為從未有過電影史學家提起過這些底片。導演有點異樣的感覺,也覺得心神不寧,就算嘗試驅離那 種感覺也只是徒然。但他堅信只要洗出底片,或許是第一部電影,是第一個凝視,一個失落的凝視,也是一種失落的純真。慢慢地,這些底片就成了他自己的作品。
   
  凝視是一種精神交集與契合,導演堅定地想散發自己的凝視,只是期望在這麼混亂不安的陰暗社會中(全劇幾乎都在陰雨中),藉由影片喚想人們過去的記憶。
   
  從大的方向來看,這不是一部男女情愛的電影,而是有關土地與歷史、國家與個人、混亂而微妙關係的電影。藉由旅途的呈現來作自省與默思。
   
  安哲羅普洛斯是希臘國寶級的導演,此部影片曾在一九九五年坎城影展中得到評審團大獎。他的作品風格著重在散文似的對白以及詩的畫面。重要的是他獨特的「一場戲一鏡頭」的表現風格,確實有其獨特的魅力。是一部令人看完後絕對深思許久而無法釋懷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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