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李歐.卡霍(Leos Carax)
演員:丹尼.拉馮(Denis Lavant)
茱麗葉.畢諾許(Juliette Binoche)
法國 / 1991年 / 126分鐘 / 輔導級
禮讚:1992年法國凱薩獎 最佳女主角提名、最佳藝術指導提名
1992年歐洲電影獎 榮獲最佳女主角、最佳攝影、最佳剪輯
1993年英國電影學會獎 最佳外語片提名
1994年西班牙聖后迪獎 榮獲最佳外國女演員
2000年芝加哥影評人協會獎 最佳外語片提名
卡霍狂戀愛情三部曲下集,患有眼疾的富家千金因為被男友拋棄而自我放逐般地流浪巴黎街頭...
◎ 劇情簡介
喝醉酒的街友亞力克斯被車子輾過腳踝痛苦昏死過去,女街友米雪兒以他的驚恐痛苦的面龐作了速寫。亞力克斯被送入收容中心,但他終究還是瘸著腳回到了整建中而封閉的橋上。這兒只有一名能提供他安眠藥的中年人漢斯,但今日卻又來了米雪兒。
漢斯一直要趕她走,但亞力克斯發現米雪兒的畫作中有他的臉孔速寫,米雪兒要亞力克斯當作模特兒才答應將速寫送他,因此亞力克斯也藉此要求漢斯讓她多住幾天。
米雪兒夢中常喊著「朱利安」的名字,且眼睛的疾病愈來愈嚴重。亞力克斯到市場偷了魚,讓漢斯與米雪兒果腹,同時也送他一台老舊的收音機。這一日在地鐵中見到一男子在演奏大提琴,亞力克斯想起了會拉提琴的朱利安,於是憤怒地趕走他,而米雪兒也由琴音中想起朱利安,激動得在想像中殺了他。
是建城二百周年的慶祝時刻,看到煙火,米雪兒與亞力克斯各發射了七顆子彈;也偷了消防員的快艇在塞納河上滑水,事後米雪兒要求把槍丟入河中,亞力克斯卻以鞋子丟入騙過米雪兒。
亞力克斯向米雪兒表達愛意,但漢斯勸他不要作非份之想,因為愛是要有房間的。漢斯趁亞力克斯不在又來驅趕米雪兒,米雪兒表示她快瞎了,希望最後能進入博物館看一幅名畫。擔任過警衛的漢斯身上有鑰匙,於是在夜晚從秘密通道進入,讓米雪兒完成心願。
米雪兒偷了漢斯的安眠藥水,與亞力克斯二人一起迷倒許多喝咖啡的中年人,有了許多錢米雪兒表示可以去海邊或任何地方,但亞力克斯怕有了改變便會因此失去她,於是故意讓米雪兒在不小心中打翻鐵盒讓錢落入河中。
亞力克斯也因為知道米雪兒與漢斯夜晚未曾歸來而打她,但卻也很快言歸和好,而漢斯不小心落水而亡。但亞力克斯發現有人貼海報尋找米雪兒,謂醫生已發明可治癒她眼疾的藥,亞力克斯為了隱瞞而放火燒車,但米雪兒也由收音機得知消息而離去,而亞力克斯則被捕入獄。入獄期間眼疾已痊癒的米雪兒去探視他,也約定在橋上她會為他再繪一幅畫像。
◎ 劇情分析
或許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於是選擇了當街友,也許這是一種逃避,但明知外在環境的艱困依然讓自己像浮萍甚至像棉絮般地依附在社會的不起眼的角落,只要風一吹水一流可能又置身在另一個未知的所在。街友的飄蕩充斥著太多的不確定,但某種時刻,這會是一種自我的選擇,甚至是義無反顧的堅持。
利用一座尚在整建的橋面上提供了亞力克斯與米雪兒的邂逅舞台,蒼茫的橋面堆積了許多雜物,讓人感到無比的沮喪與不確定;也襯托了頹廢主義的思維符徵。猶如在「壞痞子」裡的嗎啡一樣,亞力克斯夜晚必須借助安眠藥水才能入睡。雖說能隨遇而安,但面對並不確定的各種外在現象,除非以鴕鳥心態蒙頭大睡,否則總有一股無法祛除的焦慮。而這份思緒的源頭應該對比到「家」的期盼,但世事總是無法十全十美。米雪兒面對了初戀情人朱利安捨她而去,遺留給她的是傷感的大提琴音符;另外又因眼疾纏身,縱然家境不錯,但米雪兒頓時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於是她放逐自己在街頭流浪。也許只有這種相似的淒然外在環境才能真正呼應她的心境吧!
以天空為屋頂註定了脫離整體的社會現象,於是原本正常的男女關係就變得遙不可及了。漢斯告訴亞力克斯說有屋子才有愛確實有其道理。問題是在近乎「狂戀」的心境中,一切世俗的考量都可以被約分化的。亞力克斯抱執的就是這種態度,當他發現米雪兒以畫筆繪出他車禍昏迷的痛苦表情時,就像她拿著銳利的解剖刀輕輕劃過胸膛般地了知他,於是亞力克斯再也無法逃避地奉獻出心靈所有。這是一次心靈頻率的交集,從來無人注目或關懷的亞力克斯頓時找到感情生命的位置。
相較於木納單純又沉默的亞力克斯,米雪兒的心境就更複雜了。她念念不忘的朱利安變成了亞力克斯的最痛,這會不會是導演真實的心境投射呢?正因為從愛情受挫的延展,於是他將大提琴的琴音視為仇人。而米雪兒也是如此,她握著父親的槍,想像跟隨朱利安到住處,一槍轟碎他的眼睛及頭顱。這些並非是現象中具體的呈現,而導演卻技巧地將這些痛苦而怨恨的思緒全面具象化了。
人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動物?面對情感之際,為何能衍伸出如此之多的喜怒哀樂怨恨情仇?以亞力克斯而言,他的思緒是單純而明確的,如果愛,那就真摯地相聚在一起,但他忽略了人存在世上其他的元素與條件。米雪兒這方面則成熟許多,雖然她必須承受眼疾讓她逐漸步入黝黑的世界,但若這是一種無力更改的命運,又該如何去面對與承納呢?
兩個近乎全面絕望的靈魂在這座整建中而暫時封閉的橋面上相遇了,猶如巴黎建城兩百周年施放的煙花一般,綻放了燦爛的光芒。問題是煙花雖然美麗但卻是短暫的,當光芒逝去之後不也就回到原有的黝黑?難道這註定了愛情的徒勞無功?或者我們用更浪漫的思考與亞力克斯和米雪兒一起沉浸在塞納河上的滑水,襯托在周遭的煙火雖然短暫,但對兩人而言卻是一種永恆。既已發生過的必在心境中留下痕跡,端看每個人的意境與思維的投射。在那當下,思考未來其實都是多餘的,而這每一剎那的當下,在導演的堆疊下,變得既單純又複雜;既淒然又亮麗;既含蓄又奔放了。
亞力克斯雖然木訥,但卻有著敏銳的思維,他知道似乎只有維持原狀,米雪兒才會永遠留在身邊,就算明知米雪兒會因此而失明似乎也在所不惜。但他忽略了無常的道理;也忘卻了這座橋終有修復的一天,屆時一切外在環境都會全面改變;而更難料的恐怕是人心的變化嗎?縱然如此,亞力克斯的改變亦是讓人驚訝的,當他面對巴黎街道處處是尋人啟事之際,他立刻察覺米雪兒即將離他而去,而他雖無力改變,卻依然作了困獸之鬥,他不計任何後果放火狂燒,這一切瘋狂的舉動都只是純然「愛」的表現,也企圖在燃燒灰燼之際,期望獲得愛情的救贖吧!
「新」片的結尾其實是可以多元的,冬天下雪的場景拍得盡善盡美,水中的掙扎拉扯亦是生命真確的互動,坐船到遠方的阿弗蘭是否有畫蛇添足之嫌?一切有勞觀眾自行解讀。畢竟曾經發生過在橋上的點點滴滴,是兩個相契的心靈共同的成就,未來該是如何的結局其實是未定的,人生不就是在善中雜存著惡;惡中亦掺雜了善?因此結局的悲與喜亦絕非全然的。
號稱法國影片有史以來最龐雜的搭景工作,「新」片確實給喜歡電影的年輕朋友上了寶貴的一課,但李歐.卡霍將自己真實的情感毫不保留地投射在影片的角色世界中,這倒也是令人讚嘆的。「作者論」在這三部曲中提供了鮮明的企圖與寫照,讓人知曉一名創作者並非都只是憑空想像,更多的自我顯現才能更真實與貼切。
一座橋的完成代表了兩個隔絕世界的聯結,也象徵了兩個心意的共融,如果這也是影片的隱喻的話,則導演尚留置了他的純然之情,縱然感情受挫,但保有希望卻是每個人應該具備的精神。透過電影,我們與主角一樣經歷了一場感情的洗禮,其實應該也認知了一些生命底端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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