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魯吉迪.布拉(Rudiger Vogler)
派特立克.波查(Patrick Bauchau)
德國 / 1994年 / 100分鐘 / 普遍級
這是一部結合了城市、音樂與電影的美妙作品,溫德斯帶領我們探索了電影最初始的魅力以及它的未來,傳達了電影人無止無休的 ...
◎ 劇情簡介
音效師溫特出遠門回來,看見他的導演好友佛萊德從里斯本寄來一張風景明信片,信中提到他拍片出了問題而向他求救。
溫特二話不說,立刻以汽車載運十多箱的器材驅車前往,從德國出發沿途經過了許多國家,卻在半路爆胎了,雖勉強修復往前開,卻又遇到水箱冒煙,幸好一輛遊覽車經過,遊客們奉上好幾箱的飲料,溫特將飲料權充水使得車子繼續往前走。
然而在離里斯本四十公里處車子拋錨了,溫特商請一名路旁主人,願將廢車給他,只請主人載他到里斯本。主人原本不答應,但聽說車內有杜比音響的錄音機就答應了。到了里斯本費了許多工夫才找到佛萊德的住處。
然而佛萊德不在,倒是曾與佛萊德一起拍片的一羣小孩常常出現並對著溫特攝影。溫特為了收服這羣小孩,特別表演了一場配音秀,孩子們讚嘆連連。溫特到附近的理髮廳修鬍子,見一名小孩常常窺伺他,但只要一看到他,小孩立刻消失無蹤。
佛萊德依舊沒有回來,溫特開始檢查佛萊德所拍的影片,都是里斯本的街道與人物。忽然溫特聽到隔壁傳來美妙的演奏,原來是聖母合唱團在演奏,主唱泰瑞莎美 妙的歌聲深深感動了溫特。第二天合唱團作最後一次練唱,準備要到巴西演唱,臨行前合唱團將一卷錄音帶托溫特交給佛萊德,那是他們為電影演奏的配樂。溫特被 泰瑞莎深深吸引,泰瑞莎也表示希望回來時還能見到溫特。溫特在房間發現佛萊德的錄音以及一本書中所提及對生命意義的探索以及困惑。
溫特繼續在街頭上錄音,被無賴謊稱知道佛萊德的下落騙去一點錢,但溫特不以為意,倒是在街上又陸續錄下許多奇特的音效,如婦人洗衣聲,老人磨刀聲;等待期間也接到泰瑞莎從巴西寄來的風景明信片。
這一日溫特在車上遇見那名窺伺的小孩,跟蹤後才知他是佛萊德的助手;佛萊德困惑於電影創作的方向,想提出各種實驗的形式但反陷泥淖中。最後溫特以錄音機錄了一些話點醒了佛萊德,於是兩人又重新燃起合作拍片的熱情與力量。
◎ 賞析
一九九四年向費里尼致敬的「里斯本的故事」開拍,但事實上是一部先有錄音而沒有劇本的實驗電影。眾所周知,溫特的影片中永遠離不開樂團的合作,這部影片 也是一樣。之前導演在聽到「聖母合唱團」的專輯後,就決定日後合作的方向,而葡萄牙的國寶「聖母合唱團」果然依循著溫特過去所有的作品一樣,讓觀眾感受到 他的電影「聽」的與「看」的一樣多。
影片開始時汽車穿越各國的國境,逐漸帶領觀眾進入歐盟的時代,雖然每個地區的收音機收訊效果不同,卻也技巧地呈現沿途的風光與里程。
汽車三次的災難雖有點無厘頭,卻也引人發噱,尤其被溫特求援的主人在聽得車內的音響是杜比系統時立刻從猶豫到接受,這又是一次聲音佔了上風的例子。
費盡千辛萬苦的溫特到達目的地後,他的導演好友卻一直沒有出現。原來佛萊德拍片到一半陷入了一種創作的迷思,這種所謂「純真」的攝影是對時下商業電影不斷複製的批判與反思。
如果可以不斷複製的電影是一種垃圾的話,那什麼才是純粹的乾淨電影呢?那就是將一部攝影機擺在設定的位置,導演不在場,攝影師也不在場。一九八六年溫德 斯曾在坎城馬丁尼茲大飯店666號房邀請一批導演到房間內討論電影的存在以及影像的問題,但溫德斯並不在場,亦無攝影師,這就是溫德斯相當有名的「電視電 影『666室』」。
佛萊德的困惑則延續了本片對電影質問的題材,同時放置了對生命的迷失與追索。溫德斯的作品常被歸納在存在主義的範疇,劇中人物大都離不開孤獨、猶豫與徬徨,從而紮實地呈現人物的雙重性格。
溫特在影片中以道具「製造」了牛仔的馬蹄聲、煎蛋聲、獅子吼叫聲,在在訴說了影片的雙重面,而人亦復如是,往往在受困的同時,即是將掙脫桎梏的時刻。但 聲音是一種波動,它究竟存在何處呢?如果沒有經過律動或摩擦,聲音是不存在的,於是在探究聲音的同時,超越聲音的意義便隱然而出了。
這是否有助於我們去尋找生命的真相?有時真理靜靜躺在某個角落,如果沒有一番撞擊如何能讓它水落石出?有時雖是「無聲勝有聲」,但那樣的感受是高處不勝寒,何況那得需要多少年的執著與機緣?
如果說溫特真的愛上了泰瑞莎也未嘗不可,最起碼她的聲音征服了溫特,當溫特說服了佛萊德重新回到拍片的路線時,不妨也可以說留在這個城市拍片的熱忱其實 也放置了許多的等待,等待的是聲音,但沒有人何來的聲音呢?溫特最終會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的。雖然每天照樣拍打蚊子,牆壁的粉刷照樣脫落,但一切的目標只 有一樣──透過聲音取得的共融。
猶如一篇即興的散文小品,溫德斯信手拈來,透過配樂的誘引,美妙的旋律與音效為他開啟了一條創作的道路,也成就了里斯本的故事。一條條古老的街道兀自存在的悠久歷史,只要細心傾聽,它會娓娓道來久遠的故事:如果靜心傾聽,風吹過陽台,你將會得知呢喃中的許多過往。
溫德斯像個頑童般揮起彩繪大筆,他讓聲音染上色彩,讓光影述說了故事,看似平淡無奇也缺乏主事件的全片,其實是溫德斯最誠懇的作品。溫馨與幽默也是本片的另一特色,在他過去較有名的作品如「巴黎德州」、「慾望之翼」、「天涯咫尺」,其實都較欠缺這兩種元素。
佛萊德最終才出現,不僅賣弄了極度的懸疑,也吊足了觀眾的胃口,此刻之前,故事的影軌與音軌幾乎是分道揚鑣的,各自的走失必須有某種的交集,但卻不能冒 進。溫特自然知道佛萊德迷失的方向,這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於是他以錄音的方式讓退縮至一輛廢車的佛萊德親身體驗所謂的「純淨」的錄音。
思想可以自我解困,卻也容易讓自己陷入死胡同,但若全無思想則與木頭人無異。佛經云:「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正是此意。原本佛萊德以為自己的影像缺乏 聲音指引便拍不下,殊不知創意來自內在動能,其實是源源不斷的。但佛萊德反揹相機實驗「純淨」的電影時,他忽略了無論攝影師在不在場,總得有人把攝影機定 位啊!
「在白日之光下,即使聲音也明亮,我曾希望如聲音一般,因物而活,聽而無視,於是能見…」
這是影片中的歌曲,像一首詩將影像與聲音徹底地交融在一起,猶如在電影院中讓觀眾在影像與音效中獲得完整的薰染與啟示。在傳統的認知中,影像往往凌駕在聲音之上,而這回在歷經一番徹夜苦戰後,聲音終於打敗影像勝將而出。
欣賞「里斯本的故事」有時必須拋捨一些傳統的觀念。如果摀住耳朵在台北街頭走一遭,將會發現這其中的癥結點,於是也將理解片中那首歌曲的意義,當然也就會知道每天所面對的「真實」的祕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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