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尚皮耶.李奧(Jean-pierre Leaud)
法國 / 1959年 / 94分鐘 / 輔導級
1958年楚浮在妻子娘家的資助之下,拍攝完成他這部具有強烈自述 ...
逃課的孩子被打了四百下就會改變?…
◎ 劇情簡介
安坦.達諾是母親的私生子;母親雖然另嫁丈夫,但夫妻倆各自為工作忙碌著。
安坦在家並未獲得父母的細心照料,反而因為父母各忙各的,感覺上安坦是受到父母的排斥。也許是這個緣故,安坦的功課一直不好。課堂上同學們傳閱美女清涼照,傳到安坦手上時被老師發現,於是原本就對他印象極差的老師立刻罰他站在角落,就連休息時間也被處罰關在教室。
安坦很生氣,將怒氣畫在教室牆壁上;老師不但處罰他負責清除污漬,更通知其父母到校。安坦的同學雷奈在上學途中邀他一起逃學,兩人到遊樂場去玩,第二天 再以告假單向老師請假,但安坦抄錯了告假單,不得已只好向老師謊稱其母死亡,原本要處罰他的老師,立刻滿臉歉意地讓他歸隊。但很快地,這個謊言因父母到校 而被揭穿,父親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
事實上母親對安坦也一再提防,因為安坦逃學的那一天看見母親與情夫在街上擁吻,或許是怕他說出實情,母親要父親帶安坦一起去看電影,以為兩人之間的祕密約定。
安坦的作文「我的發現」充分顯露了文學才華,卻被老師認為是抄襲之作,要他拿作品去見校長,安坦一怒之下逃離學校,而為安坦作證並無抄襲的雷奈也被老師趕出教室,雷奈只得暫時將安坦藏匿在自己的臥室中。
這期間安坦曾回外祖母處偷了鈔票;也到父親的辦公室偷了一部打字機預備變賣,但一名男子趁機欲強行佔有,卻被雷奈與安坦奪回。兩人無法處理打字機,只好 又將打字機偷偷送回辦公室,沒想到卻被守衛發現打電話給安坦的父母,他們竟將他送入「青少年犯罪教導所」。安坦按了指紋,拍了檔案照,於是他變成一名罪犯 被關著。母親雖來見他,但似乎沒有讓他出去的打算,安坦不由自主地落淚著。
當他見到一名逃跑的少年犯又被逮回時,心中似乎有了決定。這一天在踢足球時,發了球的安坦急急跑至鐵絲網邊鑽出後逃逸,他一直逃至大海邊,但大海更像一座圍牆緊緊地圈住了他…。
◎ 賞析
有時候一個人的一生似乎總有一些命定的過程,這些讓人沮喪的結果不僅當下構成傷害,甚至也間接影響到日後的命運。「墨非理論」是指掉下的麵包總是塗上果 醬那一面先落地;等公車時它始終不來,不搭時似乎又滿街跑。這樣的理論不見得能完全詮釋安坦的命運,卻能指射眾多學生傳閱美女照時,偏偏就是傳到安坦手上 時被老師發現。
戲劇的情節自然地被放大了。安坦的命運不只來自老師對他惡 劣的印象;更來自無法給他家庭溫暖的父母。而影響最深的絕對是他逃學那天在街上見到母親與情人擁吻。也因為心虛的緣故,母親軟硬兼施的對待,其實都是一種 自我的防禦,她常常以責備的口氣告誡安坦,繼父能給他一個姓是一項天大的恩惠,其實安坦並不在意這些,他每天晚上總是在父母爭吵聲中入睡;學校中永遠不知 老師又會提出什麼極盡恐嚇的口吻與處罰。安坦活在一個處處不安全的空間,他無力抗拒,而這些噩夢般的壓力卻一而再地發生,於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避。
有一場轉筒的遊戲相當成功地詮釋了安坦的心靜,當轉動的速度愈來愈快時,離心力就會將人甩出,而這種「飛出去」的感覺就是他要的。問題是當停止轉動時,安坦依舊回到了原點,不僅如此,他還得重新再去面對一個新的問題 - 如何為逃學圓一個謊。
安坦的母親懷孕後才嫁給現在的丈夫,這表示她結婚前的感情生活出了問題,或許是為了「名正言順」,她在匆促中選擇了一個丈夫;也為安坦找到了一個父親。 但這也造成了夫妻常常爭吵的原因。父親並非對安坦不好,卻無法像親生父親般地真情關懷。更正確地說他也不是一名好丈夫,因為他所有的心思幾乎都放在「賽 車」這個嗜好上。
母親的工作並不明確,但顯然地戰後的法國依然還是蕭條,母親必須工作貼補家用才能維持開銷。而由母親回來脫掉絲襪的動作上以及街上與情夫接吻的戲作連結,觀眾或多或少也可猜到一二。
母親對安坦也確實是急躁而無耐性的,從安坦忘了買麵粉這件事可看出她的言行其實與學校的老師如出一轍,在面臨雙重的壓力中,安坦自然會逐漸步向心靈的不 歸路。安坦的行為幾乎會去觸動每位觀眾的心靈深處,因為本已潛藏多年的記憶又在安坦的身上重現。也許安坦真的有著一般所謂「壞孩子」所具備的行為,但若仔 細分析這些行為的因果關係,然後一件件地將之拆解,將會發現其實安坦並無惡質的本性。他像受到驚嚇的小貓,只能四處逃竄;當無路逃竄時,牠或許會裝腔作勢 張牙舞爪一番;當一切徒勞無功時,牠會以何種心情面對呢?
母親將無法管教 的責任全推給了兒子,於是安坦直截了當地被送入了青少年犯罪安置所。導演在這段情節中似乎也強力批判了體制的僵化,單一認定的觀念全然否定了人性中至善的 一面。被編號拍照的安坦似乎由此而確定了他的後半生。讓觀眾心痛的是這樣的結果卻無法回頭搜尋惡劣的行為。
偷打字機確實是一項惡行,卻無法平衡因賣不出去而將之送回的善意,於是「墨非理論」再一次地証實,並將安坦推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安坦的年齡其實是人生將變而未變的尷尬時期,他對男女之間的事好奇但卻似懂非懂,心理醫生聆聽他的自白,其實正是對他命運真正的宣判。從大人的角度來看,小孩子的內心世界永遠不得容下不當的想像,因為他們永遠忽略了「成長過程」其實也曾在他們身上與心靈經歷過。
安坦被留置在拘留所內與其他妓女及酒醉之人關在一起,導演以歸類法預置了安坦的命運,也使得安坦的心靈受到更深的傷害,他在囚車上從鐵窗中回眸車外,燈影亮處映照了無辜而傷心的淚水;而這是個轉捩點,因為由此開始,安坦將步入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
從青少年犯罪安置所出來後,安坦將會怎樣看待這個社會?而這個社會又會如何看待他?這似乎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了。安坦無法等到那個時候,他唯一想做的就是 「飛離」這個社會,安置所與學校或家裡又有什麼不一樣呢?於是他趁隙逃離了安置所,背後急急傳來的哨音又再度構成另一波的壓力,但他已不在意。然而最終他 就像之前在轉動的轉筒中一樣,又回到了原點。四周的大海看似遼闊無邊,卻也似銅牆鐵壁,就算他有一雙翅膀,又如何飛越大海呢?
本片多少有著導演的自傳身影,楚浮不否認他小時候常逃學,而學校就在巴黎鐵塔附近,故第一場就以巴黎鐵塔周邊的景物為場景。也許我們可以推測楚浮小時候心靈曾受過某種創傷,但將之還原到電影的創作,其實也是一種療傷的過程與方式。
「四百擊」是楚浮的第一部電影,也是新浪潮電影揭竿起義之作,這不僅是楚浮的個人成績,重要的是全片確確實實影響了後世許多電影的創作與思維;這是這部影片最可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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