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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12日 星期四

花樣年華(In the Mood for Love)

導演:王家衛
演員:梁朝偉、張曼玉
香港 / 2000年 / 98分鐘
香港1962年一段感情的秘密

◎ 劇情簡介     

  一九六二年陳太太(蘇麗珍)向孫太太租了一間房子,而周先生(周慕雲)與妻子正好也租在隔壁,在同一天搬家的狀況下,搬運工人不時將物件搬錯家,但周先生和陳太太卻因此加深了彼此的印象。
   
   有一天周先生約陳太太喝咖啡,其實是想對自己太太為何有個手提袋與陳太太拿的一模一樣做個探究,但陳太太同樣也懷疑自己先生買的領帶為何與周先生的一模 一樣,雙方的印證確認了陳先生與周太太有了交往。一次妻子打電話回來說晚上要在公司加班但到公司接她未果,周先生發現妻子說謊;這一夜陳太太的先生也未回 家吃晚飯。
   
  陳先生到日本出差,周太太跟了去,甚至還從日本寄了一封信回來。陳太太和周先生雖常見面,卻在一個共識下不想揭開這段家醜,相反地他們也自認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做出軌的事;但兩人還是不自覺地去思索猜測他們另一半的外遇是怎麼開始的。
   
  周先生決定在閒暇寫武俠小說自娛。這一晚邀陳太太過來閱讀,沒想到房東孫太太及房客顧先生去吃喜酒提早回來,接著又打了一日夜的麻將,使得陳太太與周先生被關在房內不敢出來,連第二天的班都打電話請假。
   
  兩人依舊約會,但都是周先生提早下車。而這一次正好遇上驟雨,周先生淋了雨著了涼,第二天便生病請假,同事阿炳來探視,無意間向陳太太說周先生想吃芝麻糊,於是陳太太煮了一大鍋,為了掩飾避免人家說閒話,遂邀全樓的房客們來共享。
   
  在武俠小說登出連載後,周先生想另外租個工作室也希望陳太太能常去看他。但陳太太堅持不應跟「他們」一樣。雖然如此,陳太太還是忍不住去了。
   
  周先生決定要去新加坡工作,內心詢問陳太太如果多一張船票,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事實上陳太太內心也在詢問:如果多一張船票他肯不肯帶她一起去?
   
  一九六六年,周先生又回到租屋處,只知道隔壁住著一位女人帶著兒子,卻永遠不知道那是陳太太帶著四歲的兒子庸兒住在那兒。雖然周先生曾至吳哥窟的樹幹凹洞訴說了心中的秘密,卻永遠不知那段秘密近在咫尺又似遠在天邊。
   
◎ 賞析
   
  「花樣年華」的題材簡單,但引發的討論甚廣。譬如說有評審認為是抄襲日本小說家小松左京的極短篇「殉情」,但已遭王家衛導演否認。另一項熱門的話題是張曼玉每次出場都變換不同的旗袍,一共換了三十八次,造成了一股旗袍旋風與網友們的熱烈討論。
   
   本片一反過去王家衛在「墮落天使」諸片中的快速換鏡,以一種沉緩又疏離的長鏡頭帶出略屬上海的古老記憶。雖然場景是在香港,許多卻是王家衛小時候對上海 的記憶。譬如說鄰居講上海話,即是導演小時候的印象。也許是將這種過去的印象加諸在男女主角身上,或許男女主角發生的背景根本就在上海?對於時空的問題因 與情節並無多大的關連,所以不必予以討論,勉強只能說本片中蓄積了大量導演的回憶,但哪一名導演的作品,沒有自己過去的點滴心影呢?
   
   六○年代是個轉捩期,確實有許多值得我們追索與懷念的。而懷念這種籠統又摸不著邊際的感受確實需要一種濃郁的激素來作為基調,一件驚天動地的戀愛、如哀 如怨的生離死別都將成為日後尋求的目標,但本片卻努力跳出這種窠臼,先是引導了一場外遇,但被導演以布簾遮住,因為這不是他要探索的問題,甚至陳先生與周 太太每次出場幾乎都是背影,主角陳太太(張曼玉飾)與周先生(梁朝偉飾)反而以另一種角度出現,並淪落為「被害人」。
   
   我們一直沒有線索去直探周先生與陳太太的內在性格,為何兩人在面對另一半出軌時都是如此隱忍?是否這是六○年代那個尚未開放的社會共同的處理態度?陳太 太喜歡看武俠小說,而周先生不但喜歡,也在閒暇時提筆寫武俠連載。依這個角度來看,不妨將二人放置在心靈欠缺某種不足而得依靠海闊天空的武俠世界彌補。畢 竟武俠世界是許多人逃避的世外桃源,陳太太和周先生的隱忍似乎也是這個理由。
   
  但重要的是六○年代、懷舊的留聲機、旗袍、燈罩及幽雅的爵士樂,在在都詮釋了一種西方東漸的騎士精神,不僅是角色必須表達的行為,更是影片中相當重要的氛圍。於是周先生和陳太太兩人沒有報復與爭吵,只是以更紳士與淑女的形象瞞騙周遭的人。
   
   周先生與陳太太的隱忍,使得影片烘托了一種令人窒悶的不安,似乎隨時會爆發的情慾只能用不斷的雨絲來澆熄。陳太太不管上班居家都是一貫高領的旗袍,其實 更透露了這股壓抑。旗袍的合身凸顯了女人惹火的身材,雖然隱約表現了潛藏的情慾,但就連躺在床上也未曾解開鈕扣,反而使旗袍成了負擔與包裹,預示了在旗袍 的包圍下,愛慾是無法掙脫而出的。
   
  情慾當然也曾是導演兼顧的題材,因此他的另一個版本中就有周先生與陳太太的一場床戲,兩人並且有長達一分鐘的吻戲,但最後全部被剪掉了,因為導演相信以一種唯美而小心翼翼的中國式愛情來表達,更能夠傳達與詮釋這段隱秘壓抑又無奈的交集與火花。
   
   周先生和陳太太一直堅信他們可以不像別人一樣做出逾矩的事,但感情並非理性可以完全掌控,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兩人漸漸地愛上對方。也許他們不是一見鍾 情那種激烈的衝撞,因此始終在矛盾與無奈中謹守分寸,殊不知這種壓抑反而造就更沉重的負擔與創傷。他們知道自己的過程,卻只能猜測配偶的過程,於是開始推 測配偶的外遇是怎麼開始的。其實這已經不重要,會這麼問無非是想轉移或減輕自己的罪惡感罷了。
   
   全劇中幾乎很少提到對方的名字,這一點也是很有趣的。導演似乎不願觀眾以太多主觀的意識型態去介入劇情。陳太太與周先生的稱謂多少具有疏離作用,但因為 他們都是處在我們熟悉的鄰居之中,意味著劇中角色正是我們身邊的人,更具體地說,導演只在詮釋兩個人處理一段無奈情感的過程,在唯美的鏡頭與燈光下,捕捉 到那種似曾相識的過往。
   
  其實延誤了這段感情,周先生應該負最大責任。有人 說該吻女人而不吻,比不該吻而吻更該譴責。然而就算兩人真的在一起,將會有什麼後續?說不定那種留存的空白與思索的空間就完全化為烏有。這也是為什麼導演 拍了兩人床戲,甚至也拍了周太太許多激情戲,但都裁掉不用的原因。畢竟在這個節奏快速的社會中,這種溫馨唯美的愛情互動反而令人更為悸動與懷念的。
   
   片尾陳太太一人帶著三、四歲的小孩同住,如果加入那場床戲即可解釋小孩的父親是周先生。事實上沒有這段激情的戲依然有線索可尋。周先生表明要去新加坡 時,陳太太說她今晚不想回去,也許床戲就是加在這場的後面吧?但也可以解釋說兩人都各自回到另一半身邊,至於陳太太與孩子單獨在一起,可解釋先生又出差到 日本了。正因為任何的可能都存在,於是陳太太和周先生除了留給觀眾那份苦澀與欲語還休的愛情之外,也留下了許多的謎團。
   
  周先生一人到吳哥窟將心中的秘密用泥草封在樹洞中,誰也沒聽到他說什麼,但似乎大家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本片正是以這種隱秘內歛的映象手法表現了一次不平凡的電影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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