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馬西洛.馬斯楚安尼(Marcello Mastroianni)
西吉.里吉亞尼(Serge Reggiani)
希臘 / 1986年 / 117分鐘
即將邁入老年的小學老師決定在女兒結婚的那天辭去小學教職,開著卡車四處採蜂蜜…
◎ 劇情簡介
斯皮羅原本是一名小學老師,但在二女兒結婚的那天決定辭職,開著一輛載滿蜂巢的卡車,從北往南,到一個連他都不知道地名的地方。
妻子安奈雖然生氣,但似乎無法阻擋丈夫這種反常的行為。安奈與兒子一起到雅典,而斯皮羅則開車與一羣養蜂人一起出發。
車子在一處休息站停下時,斯皮羅目睹一名年輕女子從後緊追拋棄她的男友機車,沒想到當斯皮羅欲開車前行時,卻發現女子已坐在駕駛座旁,並要求斯皮羅能送
她一程。雙方約定在下一個加油站前讓她下車,然而女子似乎不太情願而且也無人願意讓她搭車。斯皮羅憐惜地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女子毫不猶豫地跟他入商店用
餐。
女子似乎跟定了斯皮羅,跟他住進了旅館,但兩人各睡一張床,但女子向斯皮羅要了一百元出去買菸後,竟帶一名軍人回來,並當著斯皮羅的面前作愛。斯皮羅的內心受到無比的震撼,急急外出並等軍人離去後付了旅館費用而離去。
斯皮羅到醫院去探視住院的老友,並帶了美酒與他共享,聊起曾想改變世界,但顯然因失望而無奈不已。
斯皮羅開車經過小鎮的露天咖啡座前,原本點了餐,卻遇上少女與一名少男在一起。斯皮羅在少女來找他之前急急逃走,甚至連餐都來不及吃就消失無蹤,但少女卻到旅館內找他,不但為他刮鬍子也讚嘆斯皮羅是她遇過唯一的好人,然後少女又離去了。
斯皮羅內心掙扎不已,開著車在鎮內尋找,果然看見女子與一羣少男在餐廳用餐。斯皮羅竟開車撞破玻璃窗,女子見狀立即飛奔至他的車內,斯皮羅急急開車離去。
斯皮羅的車子來到港口,連人帶車上了渡輪。在甲板上斯皮羅突然強吻女子,但女子高聲抗拒。上了岸後在一處廢棄的電影院內受老友的資助,兩人才有落腳之處。而在銀幕前,斯皮羅與女子有了激烈的纏綿。
女子換上一身雪白的服飾陪斯皮羅逛了街,在回電影院後女子又換回牛仔褲背著行李離去了。斯皮羅將車開往野外,打開養蜂的木箱,讓蜜蜂羣叮襲而亡。
◎ 賞析
「塞瑟島之旅」、「養蜂人」與「霧中風景」號稱安哲羅普洛斯的「沉默三部曲」。三部影片拍攝的時間從八四年開始至八八年,每隔兩年剛好有一部作品呈現。
就全面的觀察,前面的另三部號稱希臘當代史的「三六年歲月」、「流浪藝人」、「獵人」對於政治與現況的窘境與無力感都有著墨;而安氏特別在「養蜂人」這部
影片的主旨上作了強烈的改變;意即導演將人類的生命困境從外在轉回到自心內在。
透過斯皮羅這位中年即將邁入老年的角色,從而藉著逃避而顯現生命的困境。我們從影片中得知,過去的老友都羨慕斯皮羅娶到了當時眾人追求的目標,照理說娶
到美嬌妻的斯皮羅應該是此生無憾。但斯皮羅卻執著決定在女兒結婚的那天辭去小學教職,然後開著卡車四處採蜂蜜。當妻子問他:「我做錯了什麼?」斯皮羅無法
回答,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橫阻在眼前的是無盡的困惑與茫然。人的真正價值甚至是家的價值在此都同時被提出來檢視。縱然如此,卻也無法稍稍鬆懈斯皮羅在生命終站前的困頓。
蜜蜂的世界是所有的工蜂只有一個任務,護衛女王蜂的傳宗接代。導演讓斯皮羅選擇變成一名養蜂人自然有著隱喻。當斯皮羅在旅館內轉頭時看見女子與一名年輕的軍人全身赤裸地作愛,這個層面的詮釋其實已經宣告了這篇故事的主旨議題。
人類有別於蜜蜂的世界,但真的是如此嗎?斯皮羅對此事相當忐忑與不安的。從二女兒結婚那天開始,斯皮羅只是經歷人類的一場儀式,而這與蜜蜂的世界是有著
某種程度的異同的。導演藉著婚禮上飛來又飛走的鳥兒將人與蜜蜂的兩個世界連結在一起,而斯皮羅也註定最終難逃工峰的命運。
幸運地是人與蜜蜂不同之處在於人類有著自我的思考。影片中充斥著太多的「離家」與「逃避」。斯皮羅雖然離家,卻無法自我詮釋,於是順道去拜訪以前也離家出走的大女兒。但大女兒也無法提供正確而令他滿意的答案。
女子也是離家出走的,什麼原因並不清楚,但藉著這麼多角色的離家逃避,導演的企圖就變得明顯而順理成章。也正因為我們無法得知原因,更彰顯人類面對外在
變化的環境的複雜心思,在尋找不到出口的同時,只能暫時逃離當作一種手段,企圖在感覺比較安逸或紓緩的空間再度出發。問題是,這幾乎是一種不斷循環的交
替,在逃避之後是否真能為自己尋獲解決不安之道?
大女兒無法給斯皮羅答案;斯皮羅無法給妻子答案;女子也無法詮釋自己離家的緣由;而斯皮羅原本封閉的困頓在經歷與女子若父女若情慾的互動中,不但沒有獲得明確的解答,反而令他掉入另一種桎梏中。
藉著旅行而不斷地搜尋過去的記憶是安哲羅普洛斯的拿手好戲,然而幾乎所有的回憶都是令人失望的殘破。過去的希望早就在歲月之中煙消灰燼,剩下的卻是因為生命即將步入晚年而變得一無是處。謹慎地回想過往,似乎沒有任何雪泥鴻爪,真正感染的反而是無盡的灰心與無奈。
安氏自承讓斯皮羅與女子在電影院的銀幕前激烈作愛,是為了讓觀眾不能忘記電影的本質。然而我情願將這個層面詮釋為讓電影院內的幻化與人生的虛妄來作連
結。斯皮羅在旅館內好幾次有機會與女子發生關係,卻極力隱忍著,畢竟女子與他剛出嫁的二女兒年齡差不多。可是女子在商店內投幣音樂櫃前舞動著蛇身般的誘
惑,斯皮羅便開始了天人交戰。
斯皮羅離家也許是想尋找使自己困頓的原因,
女子的出現似乎提供了一條不一樣的解決道路。但斯皮羅猶豫掙扎,因為答案似乎來得太快,斯皮羅ㄧ時無法適應,更無法分辨這是否是一條能帶給他答案的道路。
然而最終斯皮羅選擇了依靠女子的體溫,試圖在生命的盡端營造出一股新的生命力,似乎唯有依靠這種情慾的薰染才能延展出一種新的可能。
最終的答案卻是否定的。女子換上全身雪白的衣服陪斯皮羅逛過街道,這其實是另類的「婚禮」。與第一場女兒的婚禮相呼應,既達戲劇的完整結構;也間接地顯示了人性常因矛盾糾葛而延續的荒謬。
但有時無法自我解讀的人生不能完全歸咎在荒謬,因為大自然中有著它既定的規律。如果蜜蜂的世界是大自然中的規律;那人的存在與社會結構是否也難逃這個大自然的框架呢?
斯皮羅在女子離他而去後,選擇了自殺。因為最終他依然無法逃脫這個世界的規律,與「女王蜂」發生關係之後他也是冥冥世界中的一隻工蜂罷了。
斯皮羅的現象不僅是安哲羅普洛斯的焦慮困惑;其實也是所有人的盲點。但既然生而為人,我們該怎樣來看待這個問題呢?答案其實有其真相,端看個人的生命觀點罷了
本片是安氏所有作品最悲觀的呈現,但卻也由此激盪出日後其他作品一些新的思維。以如是觀點視之,自能體會本片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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