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與楊修

編劇：陳亞先
演員：尚長榮、關懷
楊修費盡心力幫助曹操備糧馬，曹操卻誤殺楊修的愛將孔聞岱…

◎ 劇情簡介　　　　　

　　漢末三國時代，曹操在赤壁之戰折損了百萬雄兵，極思招賢以便東山再起。他打聽到楊修在每年八月十五日的夜晚，總會到亡將郭嘉墓前祭奠，不但早楊修一步到達，並試探楊修的才能，果然楊修並未讓他失望。

　　楊修不求高官，他知道曹操此刻最需要米糧與戰馬，遂主動要求倉曹主簿官的職位，並立下軍令狀，會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楊修委託孔聞岱先至匈奴買馬；接著又南下進東吳及西蜀買米糧。但卻被公孫涵密告，謂孔聞岱受楊修指使進入敵國境內，必是圖謀造反，曹操刻意接見孔聞岱，同時想起之前他曾殺死其兄孔融，恐遭其報復，遂先行賜酒，而後將他一劍刺死。

　　但事後曹操知孔聞岱確實受楊修之託，但大錯已成，故推託自己有「夜夢殺人」之疾而誤殺孔聞岱，楊修自然不相信，遂在曹操守靈時，以當年曹操相贈的披風要曹操之妾倩娘送往靈堂，以免曹操夜受風寒。曹操知此乃楊修詭計，不得已逼使倩娘自殺。但反將女兒鹿鳴嫁與楊修。

　 　曹操在寒冬騎馬巡營，接獲諸葛亮一封詩詞，文武百官均不得其解，只有楊修視出端倪。曹操自負謂若無法破解必為楊修牽馬墜鐙。果然在走了三十里之後才悟出 「黃花逐水飄，二人過木橋，好景無心愛，須防歹徒刀」正是「汝來受死」。曹操為楊修牽馬受辱，又妒楊修文學境界比他高，此又種下殺機。

　　鹿鳴為此事與楊修爭執，但此時楊修又識破曹操以「雞肋」為暗語，是有退兵斜谷之意，遂提早要下屬準備，但被曹操知曉，更為妒才，遂以洩露軍機為由將楊修拿下處斬。

　 　在處斬前諸葛亮派兵來斷其糧路，曹操大驚，幸楊修早已佈置人馬派許褚、張遼早一步埋伏敵而退兵，曹操感念楊修之才，有意赦免，但又難以出口，遂假意探 訊，果然文武百官皆下跪為楊修求情，楊修大驚，謂眾人是幫倒忙了。曹操見自己平常受人愛戴，其實楊修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更高，此時傳來蜀軍再度來犯，曹操 藉機殺了楊修。

◎　劇情分析

　　曹操的故事在歷史或野史上的資料甚多，但與楊修的情意恩怨則較少有人敘述或表現，尤其以平劇的腳本來詮釋則更是難得了。

　　編劇陳亞先先生是大陸傑出的戲劇創作者。平劇在台灣的創作少之又少，更別提能與「曹」劇相提並論的作品，這樣說一則是向陳亞先先生致敬；二則是給台灣的編劇一番激勵。

　 　本劇脫胎於曹操「夜夢殺人」的傳言，但這只是一個引子，真正顛覆曹操性格的是，曹操在本劇的表現其實更具了人性化。好比說當倩娘送披風至靈堂這一場，充 份展現了夫妻的情與義之對待。我們受了傳統意識的影響，總覺得曹操是臉色全白的梟雄，殊不知他跟你我一樣都是血肉之軀，不但有七情更有六慾。當倩娘輕輕將 披風披在曹操身上時，不慎將曹操吵醒了，曹操不但未予責備反而疼惜地輕握她的小手。如果他不是曹操，這樣的情景不就是你我或鄰居夫妻的情景嗎？

　　這是一種全新的角度來詮釋歷史人物；但卻也是高明的佈局，因為當曹操得知倩娘送披風而來是受到楊修的指使之際，立刻讓曹操體悟到此事乃是楊修反擊之計。若夜夢殺人而殺了孔聞是真；那為何倩娘也是在他夢睡之時接近他，卻未遭劍厄？

　 　曹操剎那之間就決定了倩娘必死的命運，但編劇成功之處是以「遊說」的方式讓倩娘能接受他的想法，最終倩娘果然自殺身亡。雖然是一項既定的結局，但卻放置 了更多的夫妻情感與不捨，亦即在這樣艱困的大環境中有著大刀闊斧的時代背景與不堪；但卻又不著痕跡地放置了令人動容的情義難捨與掙扎。

　　曹操在倩娘死後面對楊修的一再進逼，雖有殺楊修之意，但曹操忍了下來，反而將女兒鹿鳴嫁給楊修。這種作法正好凸顯了曹操過人之處。

　 　楊修的才氣是曹操所不及的；問題是楊修太過傲氣，而這份傲氣則來自孔聞岱被殺。這使得原本親密戰友關係立刻降至冰點，故而在某些情況下常常與曹操唱反 調。問題是這些對立卻不是刻意的揶揄，而是才氣的較量。當曹操帶領文武百官踏雪巡營之際，諸葛亮叫人送來的猜謎詩不但考倒了眾人，卻只有楊修一人立刻知道 答案。傲氣的曹操不但不服輸，反而與楊修賭誓，謂猜不出者必為他牽馬墜鐙，亦即當他的馬伕。楊修縱然才氣過人，但從此點而言即知他並不擅長當官，此舉雖然 凸顯自己高人一等，舒了一口怨氣，但卻讓曹操受到極大的屈辱。在文武百官面前，曹操自然得硬著頭皮實踐賭約之誓，但卻也從此種下第二次想殺他的動機。

　　鹿鳴雖非曹操親生，但卻侍親至孝，知道父親從雪地歸來，立刻送雞湯過營孝敬。曹操感嘆女兒的孝心，卻也下以「雞肋」為暗號。沒想到此事卻也引發曹操與楊修的真正衝突與危機。

　　楊修失敗之處在於不分輕重，就算猜出曹操對斜谷之戰已不眷戀，但這是曹操自己下的決定，為人臣屬應思一條迴緩之道才符常理，但楊修卻擅作主張四處放佈消息，謂曹操已有退兵之意，並囑許褚、張遼預先埋伏以防諸葛亮追殺。

　 　曹操自恃才智過人，如今楊修不但從「雞肋」一詞的口令就猜出他的想法，這自然使得曹操相當不悅，何況楊修雖然是出自善意，但調兵遣將也非他的職責。於是 曹操下令將他撤職查辦，鹿鳴知父親的個性，遂自行自殺而亡。這一段戲寫得盪氣迴腸，扣人心弦，不僅道出夫妻之情，也詮釋了楊修的有志難伸之憾，以及時代的 悲劇。

　　曹操將楊修押往一座高台（大陸電影版是一座涼亭），一開始曹操依然有著惜才之意，他內心多麼渴望楊修此刻向他認錯；或者文武百官有人進諫，如此他將有個下台階原諒楊修。但也正因為楊修的性格使然，這樣的渴求幾乎是不可能的。

　　楊修臨死之前尚在批判曹操一意孤行不聽進言而執意進兵斜谷，以致陷入泥淖而進退不得。甚至對談之中也不願與曹操平起平坐，寧可高站在台階之上。這些雖多小情節，但在戲劇中稱為「戲劇的映象語言」，卻是戲劇的美妙與精華之處。

　 　正在僵局之際，傳來諸葛亮追兵而至，曹操大驚，但楊修反哈哈大笑，謂他早已料到，故先行派兩員大將埋伏，果然探子又來回報，來兵遭許褚及張遼的伏兵擊 退。照理說此時曹操可以讓楊修將功折罪而將他赦免釋放，但曹操的內心卻是矛盾掙扎的，重要的原因是如此有才氣的人對他而言會不會是一項威脅？

　　果然在眾文武百官下跪為楊修作保之際，曹操不但沒有順水推舟釋放楊修，反而更激起他的猜忌與矛盾。所以楊修才會說眾人是幫了倒忙。曹操再度接獲諸葛亮出兵的消息，反而憤怒下令斬殺楊修，而結束兩人的一段恩怨情仇。

　　本劇已演數千場以上，尚長榮因演此角而被稱為活曹操。關懷算是第二代的揚修，也都是相當出色的演員，是一齣值得一再觀賞的佳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