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穆森‧萊米齊尼(Mohsen Ramezani)
何塞因‧馬裘(Hossein Mahjoob)
伊朗 / 1999年 / 90分鐘
禮讚:蒙特婁影展最佳影片、觀眾票選獎
入圍多倫多影展、紐約影展、倫敦影展、香港電影節
代表伊朗角逐2000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墨曼是盲人學校最用功的學生,父親卻將他送去學木工…
◎ 劇情簡介
八歲的墨曼是盲人學校最用功的學生。這一日是學校開始放長假的日子,家長們陸續趕來接回自己的兒女,當每位學生都離校後,羅老師發現墨曼一人尚在校園內等待。
第二天墨曼憑著聲音走入林中救了一隻跌落地面的小鳥,當他爬上樹上將小鳥安置在鳥巢內時,父親也在這個時候到達,墨曼激動地抱住父親,委屈地掉下淚來。
墨曼回到山上的老家,送給奶奶一個髮夾;送給姐姐貝荷一把梳子;送給妹妹赫妮的則是瓶蓋串起的項鍊。墨曼隨奶奶及姐妹上山採各種花色的苜蓿,製成染料以便編織地毯,墨曼也教奶奶聽啄木鳥的聲音,他告訴奶奶不同音頻的叫聲是兩隻啄木鳥的對談。
看起來這似乎是個美好的暑假,但卻不知父親為了再娶鄰村的女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將墨曼送到盲人木匠那兒去學木工,但遭奶奶反對。因為奶奶知道墨曼書念得好,也希望他將來像其他人一樣拿到學位。
父親可不管這麼多,他趁奶奶到山下小鎮時,騙墨曼說要帶他去海邊,然後在他燒完木炭窟後將墨曼送往木匠家中。墨曼發覺雖然激烈反抗,但卻無法擺脫父親強而有力的胳臂。
木匠亞里雖然耐心地為墨曼解說各種木頭的特性,但卻發現墨曼在掉淚,墨曼傷心地道出盲人的心酸,這也引起亞里的共鳴,但除了埋怨又能奈何呢?
奶奶對父親的行為相當不以為然,她決定離家出去,但急急追趕而來的父親還是將她接了回去,淋了雨受了風寒的奶奶從此不發一語,每日在床上持念珠祈禱。父親在對修房子後決定要迎娶新娘,奶奶將身邊所有的飾品全部交給父親。
在一個雷雨之夜,墨曼一直傾聽屋外的啄木鳥聲,同時奶奶也似乎從啄木鳥聲中聽到了墨曼的思念,這一天清晨奶奶去世了,原本談妥的婚姻因對方認為不吉利而 取消,痛苦不堪的父親無可奈何地去接墨曼回家,但在半路卻因橋斷,墨曼連人帶馬掉落湍急的激流,父親猶豫半響最後還是躍入激流中,兩人被沖至海邊,父親抱 著不省人事的墨曼痛哭,但一陣海鷗飛過後,墨曼又緩緩甦醒了。
◎ 賞析
曾拍過「天堂的孩子」的導演馬基‧麥吉迪在一九九九年再度以「天堂的顏色」揚威國際影壇。延續著他一貫隱藏在背景中形而上的人文精神,除了顯示出盲人不為人知的心酸甘苦之外,也強而有力地挖掘人性的奮鬥以及自私脆弱的一面。
序場中的獨白告訴我們盲人生活中的不便以及他們特殊的生活規律,只因拿錯一卷錄音帶,者師必須一卷一卷地試放,不經意地拿走不是自己周遭的東西在盲人世界所引起的紛亂與不安絕對不是明眼人能徹底了解的。
等待父親來接回家的等待,導演利用了墨曼敏銳的「聽覺」、「觸覺」、以及「嗅覺」讓墨曼成功地驅逐了不懷好意的貓並救了從鳥巢掉下的小鳥。導演在這部影 片中不時有著這樣悲天憫人的精神,奶奶離家出走後,在雨後泥濘的道路中抓起一隻落入泥淖的魚兒,她將魚放回水中,但墨曼送她的髮夾卻也掉入水中而遍撈不 獲。這當然有著她與孫兒此生緣盡的訊息。道具雖然微不足道卻能引發傷感的共鳴。
相較於其他伊朗導演,馬基‧麥吉迪是更擅長映象語言的。盲人的點字聲與啄木鳥的叫聲不只提供了墨曼的好學不倦的毅力;更是奶奶與他心靈交織的具象音符。 墨曼告訴奶奶啄木鳥交談的聲音,奶奶心有所感,但在她即將辭世的雨後清晨,奶奶是透過啄木鳥的聲音而在心靈上與墨曼取得共頻,正因為這種形而上的精神交 集,奶奶才滿足地離開這個人世。
父親在接回墨曼而經過小橋之前,鏡頭停留在林間石縫中一隻被水衝翻而無法動彈的烏龜,這種陷入死胡同的境況正是父親與墨曼的未來命運。有別於以前的作品,導演在本片中的映象語言有著令人刮目相看的功力。
故事背景建構在山區的小村落,青翠的山嶺以及滿山遍野的苜蓿花,成就了伊朗電影的另一套美學觀點,與「櫻桃的滋味」充斥黃士灰塵的窒悶,「天」片不僅在故事張力令人動容,整體視覺效果是迷人而喜悅的。
事實上導演在村落的景觀中釋放了伊朗人的自信與傲氣。我們在這些貧窮的農戶中看不到散落的零亂,反而從整潔而井然有序的庭院家居,看到了層次極高的人文 素養。奶奶已至遲暮之年,但她堅毅的神情恰似她身後背景的花朵一般,在充滿色彩生命的天地中,似乎因為老奶奶熟練而篤定的神情而更顯得輝映光照。
墨曼雖然目盲,但他似乎比明眼人接受了更多的訊息與體悟。他聆聽啄木鳥的聲音,他觸摸水底的碎石,他摸著妹妹的臉,於是從中獲得大地的運轉的動能。墨曼 摸著父親寬大的手,那是期待的安全,於是他委屈地落淚;他牽著奶奶的手,一口咬定奶奶的手又細又白;他坐車將手伸出窗外,因為他想抓住風,他用手掌輕觸玉 米的葉子以及小麥的穗芒,正因為他看不到,必須加強其他感覺的靈巧,但也由此使他比平常人更懂得體悟當下,珍惜周遭的一切。
父親的角色始終是忐忑不安的。命運固然從他小時候就不常眷顧他,然而他所思索的一切幾乎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與奶奶及墨曼相較自然顯得格格不入。這也 是奶奶在父親說他將墨曼送到木匠那兒是為他好,奶奶反而說父親是為了自己好的原因。就某個角度而言,父親期望娶妻生子才能對自己年老有個保障的想法應該是 正確的,問題是他對眼前的困境採取逃避的惡質手段,在善良的奶奶眼中不禁為他擔心起來。
父親從木匠那兒帶回墨曼,其實是無奈與不得已的。若不是奶奶突然去世,女方認為不吉利而取消了婚姻,說什麼父親也不會將墨曼接回的。在墨曼連人帶馬跌落 激流時,父親並未立即躍入河中救兒子。在那突發的剎那間,父親的思緒是經過激烈的掙扎與吶喊,畢竟目盲的兒子對他而言是個累贅,我們從父親的表情中無法否 定他有這種可怕的想法,這正是人性中相當複雜的情緒,但也因為如此,在惡念的對應之下,善的本質才能呼應而出。於是在短暫而快速的掙扎中,父親很快就發現 自己應該作什麼決定,他才不再猶豫地躍入湍急中。
父親從海灘中幽幽醒來, 也發現不遠處沒有氣息的墨曼,父親抱著兒子屍體痛哭,而此時天空飛來一群海鷗,海鷗的叫聲使得墨曼的手微微動了起來。導演在這場戲中以近乎「神」的耀光照 在墨曼的手上,當然是給予這部影片一個令人滿意的結局。這樣的思維同樣出現在「天堂的孩子」這部影片,父親最終又有了較佳的工作,所以有能力買一些食物以 及為兒女各買一雙新鞋。
成群的海鷗與「天堂的孩子」中水池的金魚一樣,都是天使的象徵,導演在他至善的詮釋觀點中,努力地將天堂這樣的消息轉化為對鏡頭詮釋,從而凝構了特殊而唯美的新意境,這也是本片在世界各地頻頻獲獎,並被「時代雜誌」評為一九九九年十大佳片之一的因素。
其實人性永遠不分地域南北貧賤富貴,而電影藝術除了在娛樂方提供欣賞的價值之外,若能就人性的剖析與挖掘多做努力絕對是必要的。二○○四年獲得威尼斯金 獅獎「維拉卓克」的英國導演麥克‧李說:「電影一定要有娛樂性,但是要娛樂得有內容,說些東西才行。」這幾句話其實可以提供台灣一些想拍電影的人作為參 考。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