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巴曼.戈巴第(Bahman Ghobadi)
伊朗 / 2000年 / 98分鐘 / 普通級
禮讚:2005年代表伊朗競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第七屆台北電影節參展片
柏林影展兒童電影水晶熊獎
聖塞巴斯汀影展最佳影片
芝加哥影展評審團特別獎銀雨果獎
義大利羅馬影展觀眾特別獎
墨西哥現代國際影展 和平獎
加拿大廣播聽眾票選獎
挪威國際影展黎明獎
舊金山亞裔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劇情片
伊拉克的前海珊政權鎮壓庫德族人,大量孤兒失去雙親、誤觸地雷而傷殘…
◎ 劇情簡介
在伊朗與伊拉克交界處的庫德斯坦,居住著一群庫德族人。因為戰亂以及海珊對這個民族的大肆屠殺,庫德族人變成流浪遷徏的帳蓬難民。
在這些難民之中有一名青年名叫索倫,由於他會幾句簡單的英語以及懂一點衛星天線裝置的技術,遂成為庫德族各族族長之間的寵兒,而眾人也送他一個外號「衛星」。
衛星能言善辯,他帶領著一群因地雷而受傷的孤兒去拆卸地雷,然後賣到軍火市場。雖然明知軍火商人將地雷轉賣給聯合國可得千倍以上的利潤,但衛星卻也無可奈何。這一日從哈拉布臣新來了一群難民,而其中一名叫亞格琳的女孩深深吸引著衛星。但亞格琳始終皺著眉頭揹著據稱是她弟弟的小男孩里加;而亞格琳身邊尚有一位被地雷炸斷雙臂的哥哥漢高夫。
漢高夫指點著小孩拆卸地雷,衛星覺得他的領導地位受到挑戰,主動要與漢高夫分高下,沒想到漢高夫以頭撞擊衛星,衛星就倒地了。
衛星為族人以圓盤天線接收美國新聞報導,為的是想知道戰火頻催的時局,衛星被詢問電視中布希總統的談話內容,卻只能掩飾地表示布希說天空就要下雨了。
衛星見亞格琳去取水,遂用拉風的腳踏車幫她運水,在得知亞格琳希望有一隻「紅魚」時,毫不猶豫地躍入曾淹死三個小孩的湖裡,但當他浮出水面時,亞格琳卻已經獨自提水離去了。
漢高夫雖斷二臂,但卻具有預測的能力,他告知一輛載運廢棄軍火的卡車會爆炸,衛星知道後立即通知搬運的小孩急急走避,果然逃過一劫。漢高夫並要小孩薛可轉告美伊戰爭即將展開,衛星利用擴音器通知族人,要大家放棄營地躲避至山上,但漢高夫卻似乎也預測到里加在水中而他潛水搭救。原來里加是亞格琳在被入侵的伊拉克士兵強暴後所生,亞格琳一直想丟棄里加,但被漢高夫所拒。亞格琳將里加綁在山上大石邊,但里加卻扭脫走入地雷區;為了救里加,衛星被地雷炸傷腿。亞格琳最後還是將里加投入湖中淹死,而自己也跳崖自殺,此時戰爭結束,美軍直升機來發傳單,但衛星知道就算美軍到來也無法解決他們的傷痛。
◎ 劇情分析
身為全世界第一位庫德族的電影導演,巴曼.戈巴第從第一部影片「醉馬時刻(A Time for Drunken Horses)」開始,就一直將電影的議題鎖定在庫德族這個悲慘民族對世界的控訴。
介於伊拉克與伊朗之間的瞹眛地區,使得庫德族像國際的棄嬰一般,幾乎無人關注這塊地區的悲痛。就像烏龜永遠注定必須揹負一個重殼般的無奈,庫德族人無可避免地整日與戰爭殘留的煙硝為伍,而由此留下來的無數與生命存亡作掙扎的幼小兒童的命運與苦難,似乎就變成一項必須深入探索的人道關懷。
也許在受盡海珊的屠殺之後,庫德族人希望寄託在陌生而遙遠但卻又極力排斥的美國身上,所有美國的東西都是一種救贖。十五歲的索倫因懂一點英語,又會架設衛星天線,故成為各族長攏絡的對象。除了索倫能為他們帶來外界的訊息之外;他所指揮的那群孤兒亦能為族人拆卸地雷。
戰爭遺留下來的地雷使得多少庫德族人喪命或殘癈,但他們幾乎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為了活下去,已經失去雙手的小孩還可以用牙齒緩慢而謹慎地拆卸地雷,這些映象畫面強而有力地控訴了戰爭的無情殘酷以及人性的無奈與悲哀。
在「醉馬時刻」,庫德族的小孩必須牽著驢子運送走私品經過冰天雪地的邊界以賺取微薄的工資,在一片雪白的大自然氛圍逼壓下,劇中小孩展現了無比的生命靭力與鬥志及家人的親情;而「烏」片則將背景放置在美伊戰爭之前的一個星期,透過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舖陳,透發了中亞這塊特殊區塊的無奈以及族人的風情,在近乎嘲弄的幽默中卻也隱藏了悲痛的淚水。誠如亞格琳從不曾有過的笑容,讓觀眾在悲憫之餘卻又突顯更多的無奈。
戈巴第以懸疑而倒敘的手法,讓觀眾慢慢知曉了亞格琳這名瘦弱女孩背後的悲慘命運。上天何忍讓這樣纖弱的的女孩遭受這麼大的傷害與悲愴?懸崖上的辭世目光透發著堅毅的解脫?還是對這個自私無情的世界鄙視不屑?至於片尾斷臂的漢高夫至崖上用嘴「撿」起亞格琳遺留在崖上的鞋子時更不禁令人產生如凌遲般的刺痛。戈巴第就是如此擅長呈現他眼中的真實,毫無做作的角色呈現與事件,猶如一頁頁攤開在面前的殘酷血淚。
生命的存活是一種本能,那怕環境是如此惡劣,人性是如此險惡,但活下去似乎是片中每個小孩的目標,但當生命面對的不只是生活而是必須與外在壓逼而來的戰火相抗衡時,生命將顯得更加不堪與渺小。這些傷殘的小孩用行動宣示了他們對生命的堅持;也永不懈怠地迎戰一切委屈與危險。當薛可向索倫指控族長欺壓他並示範如何打他巴掌時,我們會發現受盡委屈的薛可在掉淚時,其實也引燃了觀眾更多的感嘆。
戈巴第在這部影片中建構了庫德族人對美國的盲目崇拜與幻想,但卻在最後又強烈地粉碎這個希望。索倫那輛裝飾得極為拉風的腳踏車,其實就是美國的象徵。而最後為了救盲目而誤闖地雷區的里加,索倫不但遭地雷炸傷雙腳,那輛腳踏車也全部被炸毀。就意象而言,這是索倫在心中期許的美國已經全然破碎,當一切都無法仗持依靠之際代之而起的必然是反觀自我的省思。因此當美伊戰爭結束,而美軍直升機飛抵庫德族的帳蓬區投下宣傳單時,那些宣傳字眼反而變成一種嘲弄了。
「不公平、不幸與苦難即將結束,我們將帶走你們的傷痛。」這是宣傳單上的字詞,但其實漢高夫與索倫甚至其他殘留的小孩與其族人真正的悲苦才又要重新開始。我們無法了解已經失去雙手又再度失去里加與亞格琳的漢高夫要如何去面對未來的苦難與困境,但在別後卻又託薛可轉告索倫日後的戰事。如果漢高夫的預測未來不是一種巧合,似乎也告訴我們就算有預測能力卻也無法抗拒自己親人的死亡。這份略顯無奈預知的玄學呈現原本欲與索倫偏向科學的星訊息而作對比的,只是戈巴第在兩者之間到最後關頭都以交互的否定與肯定來展現這些重甸的生命。
戈巴第的影片是極度政治化的,但在情節之中我們卻找不到政治的稜角,代之而起的反都是命運作弄下的無辜幼小生命的併現。在一種似乎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陰影下,戰爭是這個民族必須接受的事實,但除了這份不幸,誰還能為這些不幸的生命遭遇說幾句公道話呢?
戈巴第的電影有別於伊朗其他導演是因為其故事情節有著較多具象的敘述。他雖然師承阿巴斯(Abbas),但卻捥拒阿巴斯為其編寫劇本,並以自己獨到的觀點與對庫德族人的關愛,將所有的視覺焦點放置在這個議題上。不僅藉著電影的呈現,讓世人開始注目到過去不為人知的這塊化外之地的悲愴;更間接地為庫德人遭受的委屈與壓迫提出吶喊與抗議。這一點是身為藝術工作者的最高情懷,相較於其他伊朗導演,巴曼.戈巴第就更令人注目了。
烏龜也會飛當是是一種期待與希望,怕的是當烏龜連在水中游泳的機會都喪失時,那才是叫人無奈而難過。「烏」片不僅感動了觀眾的心,也呈現了那塊不為人知的心靈世界,透悟這份映象接觸,我們將永遠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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