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吉翁.卡列(Guillaume Canet)
瑪麗詠.柯蒂亞(Marion Cotillard)
法國 / 2003年 / 94分鐘
禮讚:本片勇奪法國票房冠軍
二人從小每件事都拿來賭,唯一不敢賭的是承認愛對方…
◎ 劇情簡介
朱利安的母親罹患絕症,為了安撫兒子,母親送朱利安一個木馬盒。這一日,朱利安上學時,見到一名波蘭裔的女孩蘇菲被同學欺負,朱利安遂將木馬盒送她,蘇菲立即破涕而笑,兩人從此成了好友。
朱利安與蘇菲常玩一種遊戲,意即誰擁有木馬盒即可出題與對方打賭,若對方做到了,木馬盒即歸對方保管,然後再由對方出題進行另一次的打賭。
為了在賭局中勝利,兩人肆無忌憚地在師長面前講髒話或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於是朱利安與蘇菲變成老師最頭痛的人物。甚至在朱利安母親的葬禮上,蘇菲為了賭贏,還特地穿了一身火紅,在葬禮上大唱其歌。
朱利安的父親對於蘇菲也非常頭疼,不得不限制兒子與蘇菲交往。由於蘇菲家境貧窮,有次去找朱利安恰巧未遇,其父竟拿錢給蘇菲,這使得蘇菲相當憤怒。上了大學後蘇菲交上了足球明星塞格,而朱利安也有了女朋友,但兩人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完整之處。但當兩人見面時卻又無法針對心中的缺憾說出口,因為怕對方會將口頭的示愛轉移到打賭的面向上。朱利安送蘇菲上公車,蘇菲似乎在等待朱利安有所表示,但直到蘇菲上了公車後,朱利安才在公車後猛追,雖高聲呼喚「我愛妳!」只是公車卻已絕塵而去。
朱利安約了蘇菲到餐廳,然後慎重其事地要蘇菲答應他的請求,蘇菲欣喜不已,但當蘇菲答應後才知道朱利安並非向她求婚,而是請她當伴娘。受到屈辱的蘇菲在朱利安的婚禮上以自我打賭的方式弄得雞犬不寧。朱利安很生氣,見蘇菲站在鐵軌上綁上自己眼睛,試圖測試下列火車會走過那個分支線,結果火車並未轉向,在最後關頭,蘇菲才跳離鐵軌。於是兩個人再度打賭,這回相約十年之內不得見面。
十年後朱利安再也按捺不住,他急得去找蘇菲,但蘇菲立刻玩起打賭的遊戲,蘇菲報警謂朱利安入侵私宅,害朱利安發生車禍,但也透過這次的試鍊,兩人才真正敢去面對最心愛的人。他們最後打賭一起埋身在水泥漿柱子內,兩人凝固在水泥中永遠不再分開。
◎ 劇情分析
人有別於其他動物是因為獨具思考分析與歸納辯証的能力,透過這份潛能,人能夠在緊要關頭作出正確的抉擇,從而使自己走出困境與危難。
但在面對一些不是立即能解答的問題,因缺乏某些有力的信念來支持自己的看法,故不免在面臨問題之初,反而因缺乏信心而又無力逃避的窘境下,不得不在心裡留存一段自我安慰或自我打賭的話語與思惟。
好比說聯考未放榜之前雖然明知自己的成績還不錯,但為了更明確地給自己一些支持的信心,往往會開始自我打賭起來。如果正巧不遠處開來一輛車,而你正好要過馬路,於是在自己心中就會無由地興起一個念頭:「只要我快步比那輛車先通過馬路,這表示聯考我一定會上榜。」這種自我打賭的現象普遍存在每個人的潛意識當中;而在缺乏信心及外在助力下,這種念頭就會自動升起。奇士勞斯基(Kieslowski)的「藍色情挑(Blue)」中那場車禍之前,在路邊攔車的男孩藉著拋木球來自我打賭下一部車會不會停下來;克勞德.雷路許(Claude
Lelouch)導演的「偶然與巧合(Chances or
Coincidences)」女主角在等不到男友與兒子回來,藉著繞行屋子一圈心想若在二十秒之內完成,她等的人就會平安回來。這些不同的情節卻在訴求一件相同的人類潛意識的不安心靈。
如果按照計畫去執行,所有的事應該都會按邏輯如實完成,但人世間因充斥著太多不可預期的變數與突發狀況,讓人常有功敗垂成的遺憾與失落。或許就是這種超出邏輯思考意料之外的對應,於是對於未來尚未真正掌握的事就變得愈來愈沒信心。為了彌補這份心靈的缺失,在人類的潛意識中常常會浮現一份自我肯定與安慰,為了更落實這份信心,於是「自我打賭」就逐漸像攀藤一般緊緊地擒獲了人的心靈。
佛家所云「妄念無明」正是這種寫照。雖明知這是六識之中的妄念紛飛;是讓我們思緒更趨於不安定的重要原因,但卻很少有人有毅力或堅定的定力去袪除這種一直不停重覆的紛擾遊戲。
蘇菲與朱利安藉著一個旋轉木馬作為信物,從小展開兩人的賭約。也許是因為人世間的種種在這兩個思緒靈活的小孩目光中是平淡而灰濛的,相對地就令人因無法融入這個世界而顯得孤寂。就像頑皮的小孩只要撿到一顆扁平的石頭就會朝平靜無波的湖面丟去,望著石頭蜻蜓點水般地在水面上起伏跳躍,周遭瞬間就變得更有朝氣起來。
約定的打賭有時是微不足道之事;有時則會令大人近乎抓狂。當第一次的賭約開始之後,這樣的互動就已成了一條不歸路;也像啟動的火車在發現沒有煞車而又無法停止後,不得不繼續往前衝。他們兩人因蘇菲被同學欺負而開始認識,在寂寞的心靈中建構了屬於兩個人的認知世界。但這樣的世界卻像旋轉木馬盒一樣,看似馳騁疾奔,但卻永遠在圈子繞完之後又回到原點;接著再從原點重新出發。
這是導演選擇旋轉木馬盒作為道具的重要符徵;但就角色性格而言,其實也是朱利安與蘇菲的心情寫照。從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馬可以打賭任何的事,但卻永遠不敢在「愛不愛對方」這個議題上作出抉擇。賭注是輸贏立判的二分法,但當牽扯到「愛」時似乎就變得更為複雜了。愛或不愛當然也可以是乾脆的答案,但若只定位在愛的位階上是絕對無法詮釋發自靈魂深處的吶喊。於是當兩人必須去面臨抉擇與攤牌之際,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逃避。
當面臨不確定時,逃避似乎是許多人選擇的方式。暫時將無法決斷的事情放置一旁,等到心境較為明朗之際再來面對,有時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問題是擱置在內心不去解決的事卻不會因為你不理它而自動消失,相反地它會像種子落地生根一樣,隨著日子的拓染而更加地攀滿心胸,甚至最終會逼得你喘不過氣來,而在驀然回首之刻,再去重新面對時,那反而是一種再也無所保留的釋放,延展出的情愛對待就變得令人驚異但卻也倍感淒美與哀愁了。而這一切的心靈交織之所以異於常態,無非是一種彌補與代償作用。過去所遺失或迴避的空缺,在一次極致的交織中迸發出動人魂魄的吶喊。
人生原本就是一場遊戲,不管你是發起人或只是參與其中,遊戲注定是有規則與結局的。在魔幻寫實的情境訴求中,朱利安與蘇菲的打賭遊戲其實不只他們兩人的互動,觀眾從第一個鏡頭開始就已參與。人生有許多在現象界中是永遠無法達成的,譬如人無法像鳥一樣在空中飛翔,但在思緒上卻又不完全否定甚至是渴望的。導演在這段情節引進了朱利安母親的死亡,其意自然是指人死之後才有可能完成那份渴望。對朱利安與蘇菲而言,甚至連這種超越人間的現象都可以是打賭的對象,這也導致了最終兩人那場悲壯的結局。
魔幻寫實不只美化了苦悶的現況;其實更提供了彌補失落心靈的機會。原本藉著逃避心態的打賭,最終必然退縮到退無可退的位置上。密封在水泥柱內在電影學上是一項令人驚異的創意,就死亡而言則是一種異數;就生命而言是一項展現;就愛情而言則是淒艷而動人。基於此,「敢」片就變成一部令人難以忘懷而又值得討論的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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