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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

他們微笑的樣子(Così ridevano)

導演:吉安尼‧艾密立歐(Gianni Amelio)
演員:殷瑞寇‧羅‧佛索(Enrico Lo Verso)
   法蘭西斯柯‧吉歐佛瑞達(Francesco Giuffrida)
義大利 / 1998年 / 124分鐘
禮讚:獲1998年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
本片用義大利新寫實主義的風格來探討兄弟之間的感情,並抨擊戰後義大利社會南北歧視、貧富不均等問題,雖然有好些片段拍得頗為細膩,但義大利以外的觀眾似乎很難對片中兄弟那種“欲迎還拒”的態度產生共嗚。全片看起來…

 ◎ 劇情簡介     

  從西西里島到杜林討生活的喬凡尼在火車站久久等不到弟弟皮耶托,原來在此念書的皮耶托不僅書沒念好,且與寄居的親戚相處得不融洽,擔心會讓哥哥失望,在火車站東躲西藏,不敢露面;但卻因緣際會幫助了另一個來此尋親的家庭。

  喬凡尼以為弟弟是要上學才不能來接他,逕自依地址尋去;發現居住環境甚差,親戚又嘀嘀咕咕,認為家中丟錢可能是皮耶托偷的。

  喬凡尼遂憤怒地將弟弟衣物取走,表示日後會與弟弟住在一起;但不知何去何從,只得暫宿火車站,意外地與尚在助人的弟弟相逢了。

  喬凡尼與弟弟住在一起,白天打掃家庭照顧弟弟,晚上當清潔工人賺取生活費,以便讓弟弟能有好的居住環境更好好念書。

  怕哥哥去學校發現已經念不下書真相的皮耶托,恐嚇偷賣香菸給學生的工友,要他假裝老師;而不識字的喬凡尼也因自卑而請一名舞蹈老師代替自己去學校。

  兩年後喬凡尼當起了二房東,專門照顧北上打天下的南方人。皮耶托見哥哥工作辛苦,在公車上偷偷撿起扒手作案失風所扔下滿是鈔票的皮夾而溜走,興奮地請哥哥上高級餐館享受大餐;依字條指引前來餐廳的哥哥則擔心費用太高,毅然決然地拒絕,走出餐廳。

  皮耶托既念不下書,又不忍哥哥如此辛勞,遂留下皮夾與鈔票,離家出走。

  喬凡尼認為一定是學校虧待皮耶托,便帶著弟弟的書至教室大鬧,因而被警察逮捕;幸一名同鄉將他保釋。

  喬凡尼變得深沉消極,只顧工作,因而成為工會合作社的主任,為流民介紹工作。雖然皮耶托曾經來信,但憤怒中的喬凡尼不相信弟弟會寫信給不識字的他,竟然把信扔掉。

  皮耶托上補習班補習,很快地通過考試。得意洋洋地找尋久不見的哥哥,向他報告好消息,兄弟兩人滿心歡喜聊到深夜才要返家。途中喬凡尼與人爭執失手殺死對方,皮耶托以自己未成年可能罪名較輕而代兄承認是凶手。

  兩年後喬凡尼娶妻生子,以皮耶托的名字為兒子命名,並且花錢讓皮耶托從少年感化院出來度假三天,看似團圓的家庭因皮耶托終得搭火車返回感化院而留下永遠無法彌補的缺口與憾事。

 賞析

  這部影片雖只著墨在兄弟二人的情感互動,但其敘述的主軸卻是放在兩個截然不同世界的對立。

  不識字的喬凡尼寧可自己作苦工,仍然滿心希望弟弟把書念完,因為他了解連路標都認不得的苦;但是弟弟皮耶托不是念書的材料。二者的對立並未影響兄弟之間的情感與關懷。

  故事的敘述從一九五八年十二月開始至一九六四年七月結束,短短五年半的時光卻讓兩個不同的生命認知有了不同的結局。時間固然能使人學習與成長,但結局卻常不如原意。

  這部影片共分六段,各段有著各自的主題,恰似小說的章節,每一章節因為有了詮釋的焦點,敘述意圖更顯獨立及明顯。

  從導演的剪接手法中,可以發現他捨棄了傳統線形的直述,藉由六段時空及各自的主題來呈現兄弟二人的互動關懷與命運的落差。

  第一段「到達」發生在一九五八年十二月的車站,喬凡尼來找弟弟未獲,呈現了弟弟的窘境,但並未減損兄弟二人的真情相待。

  值得探索的是這個年代為二次大戰後的義大利,尚處經濟艱困中,喬凡尼歷經戰爭洗禮,雖然沒念過書,反而造就了一股堅毅的性格。

  正因為兄弟年齡相差將近二十歲,喬凡尼對皮耶托的愛護常常是不自覺地替代了「父親」的位階。所以見到弟弟的居家環境太差;又遇別人指責皮耶托偷錢,立即代替弟弟遷出居所。原本是來投奔弟弟的,反而易客為主,這正是喬凡尼的個性。這種性格的產生常常是因為保護弟弟而自然流露。

  這段故事中穿插了一段弟弟問一位小孩問題:你知道如何將四頭大象放入六百cc的車子嗎?劇中並未顯示答案。尾場時此問題再度被提出來,雖然最後仍然沒有答案,卻有著極深的意涵。容後再詳加討論。

  弟弟手中常捧著課本,卻常常忘記帶去學校,顯示他是個意志不堅定的人。或許哥哥無微不至的照顧,反而使他做事往往半途而廢;即使帶人尋路,也會因為找不到目標而生氣逕自離去。

  第二段「騙局」發生在一九五九年二月七日。哥哥當起清潔工人,賺錢負擔家計,並想去學校拜會老師,看看弟弟在校的表現。
弟弟耽心哥哥去學校發現他已休學的真相,遂恐嚇偷賣香菸給同學的工友假冒老師,告訴喬凡尼說自己功課第一名。

  而喬凡尼也因自卑,在朋友介紹下找了一名舞蹈老師代替他去學校。這段戲並未演出後續,也就是說導演著重在這個主題的因,騙局是建構在真切的疼惜與關愛。這種拋出問題讓觀眾逕自進入一個早已設定的虛擬空間,猶如大刀闊斧的剪接師使得影片呈現一種特有的節奏,重要的是它呈現的思維空間賦予了觀眾更多的參與和想像。

  在這段戲中喬凡尼也有蛻變的一面。受人剝削工資後,學習到要練習當地杜林的腔調,放棄了西西里島的口音,使得他很快地成為這群南方來杜林討生活的流民領袖。

  第三段「錢」,發生在一九六O十月十日。喬凡尼以二房東的姿態,收留了南方的流民。皮耶托在車上目睹扒手犯案過程,在混亂中偷藏了那個皮夾。為數不少的現金使得皮耶托興起了回報哥哥的念頭,於是邀請喬凡尼到一家高級餐廳,說是為了慶祝他十六歲的生日。但喬凡尼只是看著弟弟吃,自己卻不願意,兄弟二人有了激烈的爭執。這一次皮耶托坦言他不想繼續念書,卻挨了哥哥一巴掌;之後,哥哥向弟弟道歉,倒了一杯酒給弟弟,述及小時候家人疼愛弟弟的種種情形,真誠地表示希望弟弟念書只是不希望像自己連路標都看不懂。雖然如此,弟弟還是沒喝酒,只輕輕地說:汽水沒了……。

  汽水只是簡單的飲料,尾場作了重要的呼應。也許在哥哥面前,皮耶托一直努力不想長大,雖然如此,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

  第四段「信」,時間是一九六一年四月七日,皮耶托離去半年,喬凡尼再也按捺不住,認定是學校虧待弟弟,帶著弟弟的書去學校理論,但被報警抓走,幸好有位警察同鄉講情才開釋了他。

  喬凡尼面對任何人說皮耶托的不是必然立刻翻臉,是過度愛護弟弟的直接反應。但皮耶托的離去也造成他的傷悲,誠如他的對白:孩子學會走路,就已經準備要離開你。事實上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硬要強湊在一起的必然攤牌。

  這期間皮耶托曾寄信給哥哥,但喬凡尼卻將它丟棄,因為他自信弟弟知道他不識字,不會寫信給他;但此舉也是喬凡尼猛然嗅到他與弟弟的真正差異,丟掉信件的心緒是極端複雜的。

  導演在這個段落中安排兄弟兩人同坐一輛雙截巴士,但彼此未發覺對方,更加具象地詮釋愈離愈遠的兩個心靈世界。

  事實上沒有了哥哥的陰影,皮耶托反而自立自強,上補習班苦讀,通過考試;出自內在的自我真正成長,顯出相當的自信。成功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去告訴哥哥。

  第五段「血」,時間是一九六二年六月廿九日。皮耶托找到哥哥時,喬凡尼已成為工會合作社的主任,所有的流民必須經他介紹才能找到工作。兄弟兩人各自蛻變,反而有了些許的陌生。但天真的皮耶托並不羨慕哥哥有那麼多朋友,因為他有哥哥就足夠了。

  兄弟兩人在言談中有了交集,期望有朝一日能一同坐火車到遠方旅遊。搭車是重要的象徵,但事實是否能如兄弟的願望?正如樹大必須分枝,是宿命也是規律。

  兩人返家路上遇到來向哥哥找碴的人,哥哥殺死了這個人,皮耶托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切。

  第六段「家庭」,時間是一九六四年七月五日星期日。喬凡尼在鄉下娶妻生子,事業蒸蒸日上,而這一天皮耶托在監護人押解下來參加喬凡尼兒子的受洗儀式。喬凡尼特以皮耶托為兒子命名。原來兩年前的命案由皮耶托承擔,如同喬凡尼所說,弟弟深愛哥哥,為了哥哥什麼都能做。

  喬凡尼答應陪皮耶托搭火車回去少年感化院,但臨上車前,皮耶托告訴哥哥想要喝汽水,喬凡尼走過地下道,買了汽水回來,火車已經開走。留在月台上的喬凡尼望著遠去的車及手中的汽水怔立許久。

  監護人在車上玩著填字遊戲,其中一個問題難倒他:如何把四頭大象放進一部六百cc的車子裡?監護人問皮耶托,但皮耶托面對這個曾經問過別人的問題,始終未曾回答。

  「他們微笑的樣子」是一部既簡單又複雜的電影,主要是導演採用跳躍的敘述結構,巧妙地用時間串連,展現經驗成長,以及兄弟深情的表現。

  「愛」的真諦究竟是什麼?這部影片給予一種新的詮釋空間。這種看似兄弟之情卻又近乎父子情懷,只有在艱困的背景下才能真正呈現。

  不管如何赤誠以對,人的思維個體猶如向前狂奔的列車,遠程的大目標雖然一致,但過程則有待商榷。

  弟弟要哥哥去買汽水時,將車門緊緊關上,其實他在那一刻已經清楚知道一些生命的真相。而哥哥其實一直錯認弟弟為兒子,直到兩歲兒子以皮耶托為名,似乎才真正有了新的體悟。

  「他們微笑的樣子」一反傳統的男女情愛糾葛,舖陳了另一種愛與情感的可能。導演深沉的鏡頭語言,看似平淡無華,卻透發出堅毅的後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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