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安妮.貝萊克(Anne Bellec)
凱倫.布蘭格農(Karen Blanguernon)
法國 / 1967年 / 115分鐘 / 記錄片
越戰是一場富人和窮人的戰爭,是富裕的美國和貧窮的越南之間的戰爭…
◎ 劇情簡介
六O年代的越戰不只是標榜民主與共產的鬥爭,間接地影響了人類更加緊密思索戰爭真正的意義。於是一群法國新浪潮電影導演本著藝術人本精神,以紀錄片的手法集結了這齣相當著名的作品。參與「遠離越南」這部影片的創作者分別是亞倫.雷奈(Alain
Resnais)、威廉.克萊恩(William Klein)、尤里斯.伊文思(Joris Ivens)、艾格妮絲.娃達(Agnes
Varda)、克勞德.雷路許(Claude Lelouch)(偶然與巧合的導演)、尚-呂克.高達(Jean-Luc
Godard)、克里斯.馬克(Chris Marker)。
遠離越南以「欲哭的約翰遜」、「倒敘」、「鏡頭眼」、「我們為你而戰」、「目眩」等幾個段落組合而成,我們可從不同的片斷看出不同導演的風格,恰如國內曾經流行過的舞台實驗劇,我們見識到屬於法國新浪潮電影導演的風格與功力。
影片開始時相當明顯的標題,已經迫不及待地告知觀眾:「越戰是一場富人與窮人的戰爭」。其實只要仔細深究思考,人類所有的戰爭幾乎都是在對立狀況下產生的。因為彼此環境不同,思考不同,觀念不同都是衝突的導火線。「遠離越南」的攝製對戰爭的殘酷以及政治人物均有極致的報導與批判,畢竟以生命為籌碼的戰爭遊戲,是人類極為愚蠢的行為,每次的爭戰之後,不斷地會有批判檢討聲,但人類似乎是一種很快就遺忘教訓的動物,在一些自認以國家利益為優先的政客眼中,戰爭隱藏的無限變數與利益才是最終目的,至於過程中的人道思索是可以全然不予理會的。於是處在最底端的百姓無力地必須去承擔悲慘的烽火苦果。
遠離越南這部影片固然是電影藝術家對戰爭質疑與為苦難戰爭陰影下的人們提出吶喊,但這事實上有其傳統的政治背景因素。法國曾統治過越南一段時期,自然對越南有其特殊的感情激素,但事實上這群導演在影片中也儘量以正反兩方的觀點呈現,期望在同時展現的辨証中給予觀眾較為自主的判斷空間,因此我們見識到反戰人群的示威;也見識到主戰人群的咆哮吶喊。
人類似乎永遠存在於對立鬥爭的激盪中,也因為如此,在彼此的相互刺激與傷害中,試圖理出一條新的方向與目標。從某個角度而言,這樣殘酷的毀滅是一種新的契機與革命,問題是從西方的文藝復興運動之後,人的價值觀被真正解放出來,對生命的認知有了更真確的看法,於是從各類的闡述中得到更有建設性及自主性的關懷。
影片中我們可以看見北越人民的苦難堅毅,對照著美國本土的現況,一場相隔千里之遙的戰爭似乎呈現了荒謬可笑,但在炮火中卻是真實的生命無端端遭受摧殘。知識分子在片中以冷靜獨到的見解討論著永遠也找不到答案的戰爭本質,但遺憾的是總是於事無補,相對地更加突顯了這份關懷的無力與蒼白。
宗教曾被賦予對人類心靈的指引與教化功能,但許多的戰爭主因卻往往是因宗教而引起。遠離越南的觀點並未在這個層面作探索,僅就導演個人所見透過鏡頭以「客觀」的方式來記述越戰的事實。這部影片在過去是無法在台灣上映的,由於台灣唯美國馬首是瞻,以北越的觀點在許多觀眾而言都是新鮮而另類的。
這似乎又透露了另一個問題,一個國家的政治走向,很容易讓這個國家的人民取得單一而制式的觀點,除非大量資訊很容易被取得與比較,否則這種觀點是很不容易改變的。但是不同見解的原因有時也會來自盲目的認知或自身的利益,這種現象在全世界都是存在而永遠無法改變的。
如果這是一場富人與窮人的戰爭,那爭戰之後呢?富人與窮人各獲得什麼?影片中似乎較少去關懷這個議題,雖然這可能永遠也追索不到答案。紀錄片應該只是呈現一種記實而非提出批判,但檢討的企圖心卻是不容忽視的。如此夾雜大量觀點的影片事實上也絕對影響了世界各地的觀眾,但問題是戰爭並未從此在地球上消失,甚至是態勢愈加猖狂。
遠離越南給了觀眾最有力的佐證就是揭露了人性的貪婪與不安定。長期的詭異與焦慮有時必須靠一場戰爭來轉移與疏解這份蘊涵的惶惶不安,但問題是真的必須要以戰爭來作唯一的解決方式嗎?儘管這群藝術家們透過各類手法作了對這場戰爭的無限關懷,但在大環境中他們努力的作為卻只更凸顯槍口下的無奈。
在這兒我更有興趣探索的反而是這部集體創作的作品背後,每位導演的思慮過程。這部影片雖然是由每個導演獨立拍攝的短片再重新剪接而成,但其在前置作業初期甚至到剪接,都是經過眾人溝通與統籌處理。這種集體創作的方式就會延伸出另一深層的問題。
創作的可貴性在獨特的見解,但集體創作最怕的是掉入多頭馬車或各自為政的不協調,這都可能使得眾人合作的心血付之東流。但若遷就於彼此的溝通,這意味著某方面必須作出某種程度的妥協與放棄,而這樣的割捨有時將傷害到作者的獨特與完整性,因此在這個議題上,「遠離越南」的合作模式毋寧說是一項空前的創舉。國內以前也曾有四名導演合拍的「喜怒哀樂」也是一項有趣的實驗,只是「喜怒哀樂」象徵情緒的複雜性,其議題較具彈性,不似遠離越南這種反越戰的主題明確與困難。
一名創作者甘願在妥協下割捨自己的原創,這需要極大的自信與寬容,但從某個角度而言,這樣的嚐試正如黑洞一般地令人誘惑。明知其中蘊藏了許多危險與焦慮,但卻又有一股極大的吸力將自身緊緊攀住。在彼此的激盪中,創作者必須努力去領悟或體驗「互融互攝」的喜悅,這需要高度的包容與忍讓,更重要的是時時提醒自己不讓主觀意識被淹沒在彼此的對立與激辯中。
經由這份認知,歷經這次的整合與創作,真正成長與超越的反而是這群藝術工作者。「遠離越南」將會是一個時代的紀錄與創作,但這群導演從對方身上所獲得的卻是一種超越的心靈創作。
一名優秀的電影導演必定兼具一股對生命的熱情與關注。像西奧安哲羅普洛斯拍攝的「尤里西斯生命之旅」以及「永遠的一天」,我們可以從影片中凝視到這份真誠與熱情。「遠離越南」雖然以紀錄片來呈現,甚至其中透發著許多屬於個人的風格與實驗手法,但觀眾不難感受到導演們細膩的觀察與特質,在堅持的理念下將歷史重現,透過影片中的人物,我們溫習了歷史,檢驗了戰爭與生命的本質與互動;更重要的是我們也因此有了一份新的認知。在超越原本層次重新凝視的背後,我們終於了解到,因為這樣一次的藝術呈現,生命得到更寬厚的迴響。
影片結束前的結語令人印象深刻,其實也是眾位導演的共同心聲:「戰爭就在我們周遭,越南是為了我們而戰」!
是的!戰爭的不可預期透露了人類其實是毫無理性可言,值此伊拉克與美國的二度交戰,不只印證了這些優秀導演的關懷,也再度印證了人性的可悲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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