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伊莎貝拉‧羅塞里尼(Isabella Rossellini)
蘿拉‧佛雷瑟(Laura Fraser)
麥斯米倫‧雪兒(Maximilian Schell)
荷蘭 / 1998年 / 輔導級
禮讚:柏林影展藍天使獎
德國藝術電影協會獎、特別注目獎
德國艾登國際電影節艾登電影獎
荷蘭影展葛洛區電影獎
本片敘述二十歲的海雅生長在一個極為傳統 …
◎ 劇情簡介
一九七二年的安特衛普市,海雅在大學念哲學系,男友彼得醉心於政治,由於理念不同,在海雅為了學費到一家信奉哈西德派教的猶太人家中當保母後就分手了。
僱主萊柏除了妻子之外還有五個兒女,老三辛哈已四歲但卻不會說話,而且常尿濕褲子。女主人告訴海雅家中許多禁忌,譬如不能與男主人握手;也不能進男主人房間,更不能穿長褲與短裙,海雅覺得信奉古老信仰的猶太人似乎給自己太多束縛,這使她想起自己父母。
海雅的父親也是猶太人,戰前怕遭毒手遂帶著兩箱行李逃難,但在暫居一宿的地方將行李埋在庭院內,戰後卻遍尋不獲埋行李之處。為了尋找那兩箱行李,父親埋首於地圖的研究,也四處挖掘,好幾次都被警察帶回。
萊柏以嚴厲的宗教教條加諸在家人身上,才使得辛哈自閉,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海雅發現辛哈不但會學鴨子呱呱叫,甚至還會講話呢!於是為了踰越節的到來,海雅特地教了辛哈一首曲子,萊柏雖然高興但依然嚴厲地對待辛哈,這使得辛哈又尿褲子。海雅憤怒地衝入萊柏的房間與他爭論,萊柏告訴她當年他父親與弟弟因不願咒罵上帝,也不願向聖經吐口水而遭處決。更令海雅驚訝的是萊伯的弟弟與辛哈長得一模一樣,這使得海雅對這個古老教派多了一分認識。
海雅帶辛哈出去玩,但遭受門房無理恐嚇,海雅與他爭執並撕破他的制服。為了平息爭端,萊柏的妻子要海雅一個星期之後再來上工,但沒想到一個星期後就傳來辛哈淹死在公園池塘的惡耗。
海雅參加了追思會,但遭受教友們的指責並欲趕她離去。而此刻萊柏才後悔沒有給辛哈更多的愛;其妻象徵性地以小刀割裂海雅的衣襟,算是怨恨有了疏解,但卻也當著眾人的面讚賞海雅是以色列最勇敢的女人。
海雅在葬禮上遠遠地看著黃土埋葬了辛哈,但也從這兒體悟到父親的執著。父親戰前埋下的兩件行李,其實是埋葬了自己。海雅決定要幫助父親找回自我,於是不時陪著父親四處挖掘他們認為可能的地點,而且她與父親都相信終有一天一定能找到那兩箱行李。
二、 劇情分析
第二次世界大戰納粹對猶太人的集體屠殺,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夢魘。海雅的父親逃離家園時在半途夜宿之處將兩箱行李埋在地下,但在戰後卻因滄海桑田再也尋不著埋行李的所在。行李箱內只是一些相片及家傳銀器,甚至一把小提琴;其實就算真正找到了,精神上的意義絕對超過物質的價值。除了在家族緊密關係的傳承與象徵之外,編導在這個符號也提供了心靈的對話與詮釋。但海雅與母親都無法觸及這樣的心思與議題。母親的世界永遠是蛋糕的烘焙,因為食物是人活著的要件之一。也許過去有太多不堪的回憶,但讓自己陷入艱困的惡夢中是否就是生活的真正重心?海雅無法理解的原因是代溝使然,戰後出生的下一代如何在她從未經歷的年代取得共鳴?
海雅的現代女性觀點像顆炸彈,崩析了猶太保守的民風甚至宗教,她與男友彼得同居,但因厭煩他對政治的狂熱而分手。事實上這是海雅重新建構猶太新傳統的開始。父親執著的原因也許已經遙遠,但人性的自閉與不安則不分階級與年代。小提琴代表高貴的聲音;銀器代表高貴的身分;相片則是高貴的傳承。當這一切都掩蓋在泥土中而無從搜尋時,父親剎時就迷失自我了。正如台詞裡說埋葬的不是兩箱行李;而是父親自己。
海雅是從萊柏這家人身上慢慢尋回父親的心靈世界。從剛開始的角度而言,海雅的率性無預警地侵入這古老教派的生活點滴,在新與舊的思惟撞擊中,哈西德教派的基本精神與不盡合理的規定開始受到挑戰與解構;但從另一角度而言反而是海雅掉入了淵源難解的文化傳承。這似乎是一項永遠不會有輸贏的鬥爭,但新舊思惟卻在人的內心深處因彼此的互染而有了心靈的喜悅與認知。
嚴苛的約束使得辛哈已經四歲依然不會講話,其實這是被外在環境擠壓的逃避,更甚者見到嚴肅的父親就情不自禁地尿褲了。萊柏的妻子必須獨自完成家中的工作,使她獨自一人時默默掉淚,而她的假髮正好說明了在教規的約束下不得不為之的一種表相。
萊柏第一次見到海雅,竟毫不留情地批評她那種現代穿著是「妓女」,諷刺的是他的兒子會講話卻是海雅的誘導。這種極端的呼應對比,並非刻意呈現是非黑白,而是在理不出頭緒的時刻,藉著交揉而尋求一條出口。萊柏遵從教規而活,當然有其過去悲慘的遭遇,但卻也只能以逃避的心態讓全家潛藏在「神的旨意」這樣緊閉的盒子中;同樣的現象是海雅的鄰居高先生,一輩子都將自己放置在郵票的世界中是一樣的涵義。
萊柏一家是少數尚未搬走的房客,這也透露出猶太人在歐洲這個二次大戰最反猶太的地方尚有堅毅的對抗力量。他們仰仗的是古老的傳統與宗教,寬恕的胸懷與毅力,而兇惡的門房則代表迫害的一方,當海雅與他爭執而撕裂他的制服時,門房瞬間顯得手足無措,他喃喃自語地表示,沒有制服別人就不知道他是誰。制服當然是過去納粹的迫害表徵,在這兒,編導技巧地表現了畫龍點睛的詮釋與反諷的功力。
人性的隱忍與耐力常常令自己訝異不已,不管是迫害者或是被迫害者,其實最終都將深受其害,畢竟事件的過程將會烙印在心靈深處,在久遠的時日後的某一刻突然再度重現,這種良心的折磨與苦楚正是一種反省與審判。蒐集郵票的高老先生,海雅的父母以及萊柏夫妻甚至門房,都是這兩極化的洪流中接受試鍊的角色。唯獨海雅是特殊的中介者,而這一點則是編導重要的訴求與安排。
海雅是哲學系的學生,雖然她是新潮的猶太人,但在哲學的領域中注入了若有若無的宗教意味。也因為海雅這樣在新舊之間的彈性動力,使得她充滿了活力與朝氣,從而誘導不會講話的辛哈走出壓縮的鬱悶空間,開始承襲了猶太的傳統。在這兒我們必須將萊柏這個角色放大再仔細分析,就能發現這些窘境的緣由。萊柏告訴海雅說,他的父親與弟弟因不肯咒罵上帝,也不肯對聖經吐口水遇害。那他自己呢?萊柏當時是否與父親,弟弟同在集中營?如果不同在,那他在何處?如果一家人同在,那他為何沒有遇害?唯一可解釋的就是他咒罵了上帝;也對聖經吐了口水。
如果是這樣,那萊柏如此堅定的信仰就是為了彌補罪惡的行為。而辛哈長得與當年的弟弟一模一樣,更加使得萊柏因愧疚而不得不以嚴肅來防衛自己脆弱的心靈。這也是為什麼辛哈下葬時,萊柏回頭望著遠處的海雅並對她點頭肯定,因為辛哈的死亡從表相來說是一項哀痛,但卻也是萊柏愧疚的心靈得到救贖與疏解。
每個人一生中都可能在某些情況會掉入哀痛的死胡同,解決之道當然得勇敢地去面對而非逃避。兩個行李不知被埋在何處,正像盲點與困惑深植在心靈的某一深處,唯有將它找到並挖出攤在陽光下,這份不安的陰影才會消失無蹤。
海雅參與父親的尋找與挖掘工作是她從萊柏家「修鍊」得道後的具體表現,問題絕對不是找得到或找不到,而是一種思緒的認同與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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