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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6日 星期二

小偷(The Thief)

導演:帕維爾‧夏科萊(Pavel Chukhrai)
演員:維拉狄默‧馬西科夫(Vladimir Mashkov)
   伊凱琳娜‧瑞尼科瓦(Ekaterina Rednikova)
俄羅斯 / 1997年 / 92分鐘
禮讚:金球獎最佳外語片提名
   義大利議會主席金徽章獎
   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提名
   歐洲電影獎最佳影片提名
   威尼斯影展國際青年評審團大獎
   俄羅斯影藝學院最佳影片、導演、男主角、女主角獎
一段從未成為歷史的過去,一個充滿愛、欺騙與犯罪的人生…

◎ 劇情簡介     

  卡嘉的丈夫參予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在她懷有六個月身孕時,丈夫戰死了。遺腹子桑亞始終不曾見過生父,但卻常常見到一名軍人的影子對他揮手。他沒告訴任何人,但他知道那個軍人就是他的生父。

  一九五二年,六歲的桑亞與母親在火車上認識了英俊的軍人托揚。兩人一拍即合,卡嘉帶著桑亞隨托揚到小鎮租屋,以為從此有了依靠。有一天托揚請鄰居吃飯,同時送給每個人一張星期六晚上的馬戲團入場券。節目進行一半時,托揚藉抽煙先行離去,卡嘉心中有異,隨後跟蹤,這才發現托揚闖入鄰居家中偷走所有值錢的東西。卡嘉萬萬沒有想到她愛的男人竟然是個宵小,但她還是無奈地帶著桑亞隨托揚繼續浪跡天涯。

  好幾次偷到富有人家,托揚會與卡嘉在火車餐車上享用黑海的魚子醬,卡嘉想到愈陷愈深的不歸路,面對佳餚竟又笑又哭起來。而一直沒有父親的桑亞雖然不見得喜歡托揚,但在他的薰陶下,漸漸變得勇敢而自信起來,雖然如此,他卻始終不曾叫過他一聲爸爸。

  卡嘉終於忍不住這種生活,在爭吵中桑亞介入了,在托揚將卡嘉推撞牆壁時,桑亞竟拿著刀作勢要殺托揚,托揚告訴桑亞說:男子漢拿了刀就必須行動,沒想到桑亞竟嚇得尿褲子。而托揚也教桑亞要隨身攜帶鹽以備不時之需,果然在澡堂內打牌耍老千,急急向對方眼睛灑了鹽才得以逃逸。

  連續幾次偷的都是窮苦人家,托揚面對卡嘉的埋怨,答應再幹一票大的就退休,這一回托揚要桑亞爬上防火梯然後打開房門,但意外被鄰居發現,無功而返,但這更堅定卡嘉離開托揚的決心。托揚送母子欲上火車,但正好憲兵找來,托揚為了脫身,用鹽灑向對方眼睛,但依然遭受逮捕,卡嘉雖然想辦法營救,但托揚被判七年徒刑。卡嘉與桑亞在移監時見了托揚最後一面,桑亞在雪地上追著囚車大喊:「爸爸…..不要丟下我們……」這是桑亞第一次喊托揚爸爸,從此他再也沒見過生父的影像出現。

  卡嘉懷了身孕,但為了墮胎引起腹膜炎而去世。桑亞就這樣被送進孤兒院。直到他十二歲時,意外聽到有人唱一首熟悉的歌,循聲而去,發現那個人正是托揚。托揚已有老態,但依然勾搭了另一名婦女。令桑亞難過的是托揚似乎早已把他們母子忘得一乾二淨。雖然桑亞努力說出火車上的經過,托揚也只是冷冷地要桑亞問候卡嘉。桑亞的期待再度受挫,他又尿了褲子,然後傷心地離去。

  桑亞取出托揚留下由他保管的槍,等在車站,果然托揚又偷了大包小包上了火車,在火車離去前,桑亞開槍殺了托揚。托揚的屍體與偷的東西隨著火車消失在夜色中。

二、分析

  蘇俄的影片一直是台灣影迷較陌生的。但以成績而言,蘇俄影片始終有其一定的水平與藝術價值。「小偷」就是相當有名的代表作。

  戰爭是時代的悲劇,將戰爭當作影片的背景來襯托與呼應小人物的悲歡離合,正是這部影片成功的一個因素。但導演將主觀鏡頭以六歲的桑亞為訴求焦點更是令人激賞,片中不時穿插的獨白,是桑亞的回憶,但也由此貫穿了過往的回憶與時空的沮喪無奈。

  桑亞常常在獨自一人時會發現一名軍人,從未與生父謀過面的桑亞卻知道這名軍人就是他的爸爸。不管這是潛意識的移焦作用或者確有其事,在桑亞的心目中爸爸等於軍人;而軍人自然就是爸爸了。所以當托揚以畢挺的軍服出現時,卡嘉立刻被他俊挺的外表吸引;而桑亞替托揚保管的槍也瞬間起了微妙的心理作用。

  桑亞一方面渴求父愛對他的保護;但卻也對托揚佔有了他與母親睡在一起的權利。但沉醉在性愛的母親卻也只能讓桑亞委屈地睡在拼湊的椅子上。桑亞慢慢地從托揚身上學習到許多男人的秘密。托揚的背後刺了一隻花豹,他說這是讓其他人害怕的,如果對方不怕,就必須讓對方感受到為了一根菸都可以不要命的那種決心。當桑亞十二歲住在孤兒院時,我們可以發現他在背後也刺上了相同的花豹紋身,這是一個幼小心靈的嚮往與成長追索,不牽扯對或錯、是與非,純粹是一種認同與模仿,因此在潛意識中桑亞心中的父親角色也逐漸被托揚取代了。

  但人性的衝突與掙扎摻雜了許多複雜的元素,桑亞渴望父愛;但卻也不想失去母愛。這也是他見到托揚將母親推倒在地拿刀相向的原因。生父一再出現的身影似乎在訊問他會不會替他報仇?這個階段的桑亞一直認為生父是存在的。儘管托揚與他的互動正反均有,但托揚與生父在他心目中是角力拉扯而不安定的。但活生生的托揚雖然不務正業,但他所作所為卻慢慢侵融了桑亞,這也正是卡嘉最擔心的,也許她可以為愛而與托揚入獄,但她又何忍讓六歲的兒子步向托揚的後塵?

  卡嘉選擇離開托揚已經是不只一次的決定,但「愛」讓她在最後關頭又改變主意。是大時代的動盪蕭條;也是宿命的情愫,卡嘉註定是一個悲劇角色,她除了無奈與不安之外,卻永遠無法逃脫命運的羅網。

  托揚雖然原本是個軍人,但戰爭之後他似乎也是個受害者,於是在性格的驅使下使他走向無盡的深淵。他像無根的浮萍,靠著俊挺的外表與亮麗的軍服,利用人性的弱點遂行其偷盜本事。卡嘉與桑亞都只是他生命過程中的某一段點滴,猶如東逝流水再也無法激起任何回憶的火花。縱然在他被囚車載走,桑亞追奔在雪地上傷心地叫出第一聲爸爸,對托揚而言都是不具任何意義的。在托揚的生命觀而言,每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事、物,都只是可資利用的階梯罷了。

  桑亞或許年齡太小的原因,他無法體會動亂時代下大人的求生險惡。從火車上遇到托揚開始,他的幼小生命中開始注入一種新的動能,這種改變使他與母親的生命都起了極大的變化,也就是說這段過程是他生命中極其重要的回憶。雖然有了回憶,就表示過去是存在的,正如他不曾見過生父,但生父的幻象卻一再出現,因為生父過去是存在的。

  托揚被抓入獄;母親墮胎身亡,桑亞被送進孤兒院,但這些都無法隔斷火車上的種種存在意識,反而是生父的幻象消失了,因為真與假,虛與實的鬥爭中已經在桑亞的腦海中分出勝負。桑亞更以身上仿效托揚的刺青來詮釋這份認同與存在。但六年後當他再度遇見托揚時,這些等待與期待卻完全被粉碎了。

  托揚似乎早已忘記卡嘉以及火車上的桑亞,不管真心或無意,托揚就像是無根的浮萍一般。桑亞徹底失望了,面對托揚又如六歲時那樣尿了褲子,這回可不再是怯懦的表現;反而是記憶的喚醒,也是對托揚全面否定過去的存在的抗議。事實上對托揚而言,他一生的不堪與卑劣,在潛意識中是絕對不願意「存在」的。

  儘管如此,托揚留下來的那把槍卻是「存在」的證據。桑亞追蹤再度重施故技的托揚,然後將他槍殺在火車上,也把槍丟在另一節貨車廂內,而桑亞此刻雖然無法分辨世上什麼才是真正存在的,但卻永遠記得在雪地上奔跑的小孩身影。當這一切都漸漸明朗之際,存不存在已經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桑亞得以因此走出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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