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 :賈法‧潘納希(Jafar Panahi)
主演 :米娜‧穆罕默德‧漢妮(Mina Mohammad Khani)
Kazem Mojdehi 、Naser Omuni
伊朗 / 1997年 / 95分鐘 / 普通級
禮讚:纽约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
1997年洛迦諾國際電影節金豹獎
1998年伊斯坦布爾國際電影節金鬱金香獎
1998年新加坡國際電影節最佳亞洲導演獎
影片講述打著石膏的小女孩米娜放學後沒有等到接她的母親,於是自己獨自回家的故事…
◎ 劇情簡介
米娜是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平常放學時,媽媽都會來校門口接她,可是這一天學校所有的人都走了,就是不見媽媽的蹤影。米娜打電話回家又沒人接聽,正好一位騎車的騎士要經過車站,在學校老師的允許下,米娜坐機車離開了。
半路上米娜發現一輛公車往學校而去,她要騎士停車,逕自趕往公車查看,但卻沒見到媽媽蹤影,而停在馬路邊的騎士竟被車子撞個正著,於是她又自己搭公車,但不是搭錯車就是過了站,問了很多人也搞不清楚有噴泉的廣場究竟是哪一站?這期間,有好心的人熱心地幫忙;也有人冷漠以待。當好心的司機要她到另一部回程的公車上等待時,卻又遭另一名車掌趕下車。雖然好心的司機臨行前又將她叫上車,但車子開了不久,米娜突然將手上的石膏拿掉,丟下手上的書包說:「我不拍了!」
原來米娜是在拍一部電影,雖然只剩下一個鏡頭,但無論如何好說歹說,米娜就是拒絕繼續拍戲,並逕自走路回家。這立即引動了導演的靈感,米娜身上的收音器尚未取下,攝影隊以紀錄片的方式跟拍米娜回家的過程。
米娜從劇中人還原成現實中的人,但她依然在另一種形式的藝術創作中擔任另一名「回家的女孩」。米娜先是步行,然後又搭計程車,半途因堵車而下車走另一條小路,攝影隊靠交通警察的幫忙,才得以在車陣中脫困,並追上了米娜。米娜似乎也迷路了,她找交通警察求助,因為交通警察以前取締過爸爸開著冒煙的雷諾車,交通警察也想不起來,將她帶到修車廠,修車老闆也想不出何時修過一輛會冒煙的白色雷諾車?一名被取締的騎士要交通警察把證件還他,因為他知道米娜上課的學校,並自願載她去,但米娜終於發現往前走就是鄰居的文具店,老闆正是介紹她去拍電影的人。
米娜將身上的麥克風交給文具店老闆,表示她不想拍了,然後逕自回家了。外景隊急急找老闆溝通,要她把麥克風交給米娜,並問她為何半途放棄。
文具店老闆答應了,攝影隊繼續拍著米娜的門前,但因老闆不小心按錯了開關,米娜到底說了什麼都沒錄進去。米娜進去後,老闆將麥克風還給外景隊,但他似乎也講不清楚米娜不拍的原因,只是一再表示會再介紹另一名女孩給外景隊。
二、分析
這是一部充滿了實驗性的電影。以原先設計的情節再由演員的現實生活接替原先的情節。在「虛」與「實」的互動中,不僅刻意將現實與虛構強力融合,企圖在混淆之後,再由觀眾努力整理出新的思維。
類似的情節在實驗劇場中並非新鮮事,但在電影中就較少有這樣的佳作。劇情片當然先得有一個劇本,而導演就按照劇本來詮釋這個故事,不管型態如何,它必然是一個已經有了確定的劇情。而紀錄片則不然,它講究真實的呈現,就算鏡頭不完美,也不能NG重拍,它在意的是忠實地紀錄畫面。這兩種不同型態的創作不僅要整合呈現,更要完美無缺而不突兀,就必須要有相當的功力了。
伊朗的導演似乎很迷戀這種類型的表現,有一年伊朗發生大地震,一名導演為了尋找多年前為他拍過電影的小孩,深入災區。沿途中殘破的景象,恰似一部紀錄片,將地震受創的實況藉著導演的行進軌跡而忠實地呈現。片尾導演問一名扛著瓦斯桶的男子,男子指著不遠的村子,於是導演繼續向前,在一處長坡前,導演的車子因馬力不夠,又滑了下來,在停歇一陣子後,車子繼續往上坡衝去,故事到此結束,究竟導演有沒有找到小男孩我們永遠無法得知;正如本片中米娜突然罷演,始終沒有交代,但這個原因似乎是一項故意的設計,全片主軸被設定在「過程」的衍變,也正是因果之間的無限可能,米娜在劇情中與角色的現實中均扮演了如何自己回家的劇情,前者是經過設計的,因此多了一付手傷的石膏;後者是現實的延續,唯一的區別是米娜變成小學二年級。但事實上以現實抽離劇情來詮釋寫實主義的方式,卻依然無法完整呈現「寫實主義」。但值得稱道的是整部影片的創意才是它能得獎的主要神髓。
「誰」片中不只呈現伊朗都會的現況,更傳達出民風與人性,這方面的運鏡表現是相當懇切而動人的。我們發現伊朗都會中的十字路口似乎沒有紅綠燈,車子如過江之鯽,行人必須努力搶道才能走過對街。鏡頭中有盲人老頭已經過了一半,依然被猛按喇叭的車子逼回原點。而米娜為了過街打公共電話,來回都是躲在大人的背後才得以全身而過。街道上的汽機車都是老舊不堪,而且各國車種均有,米娜的父親開的是會冒煙的雷諾(法國)車,這些訊息正是導演在忠實呈現原貌之後,極力批判的重點。
男女平等的議題也在片中一再提及。伊朗的公車分男女區,婦女區在車子後段,必須從後門上車。這種設施不知是保護婦女;或是歧視婦女。藉著米娜的視野,我們看見一對即將結婚的男女去採購物品,在車上各自從車子前後脈脈含情卻望著對方,下車時彼此分攤所提之物,然後臉上帶著幸福的神情離去。另一段是米娜坐上計程車,裡面傳出男女的爭執,女的想外出工作,男的舉了很多例子極力拒絕,語氣中雖然充滿了男人至上的訊息,但卻讓人深深感染到伊朗婦女的自我意識已經逐漸在抬頭。
人性的自然流露是這部影片極大的特色,因為採用類似紀錄片的方式拍攝,劇中的任何角色均顯得自然而不做作,也間接地呈現人性的自然表現。如學校前的男人帶衣服給學校的女老師,只希望她們全家去參加他兒子的婚禮時別穿得太寒酸。女老師有見解地拒絕了,因為她一向有自己的生活原則。這些互動表現都是相當自然而寫實的,也使得我們見識到伊朗人的真實生活與面貌。而米娜的回家路程不管前段或後段,都讓我們見識到人性的真誠與自然流露。
米娜突然罷演讓外景隊的所有人一頭霧水;當然也讓觀眾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之外極力想追索答案,於是後段的「紀錄片」就變成觀眾更注目的焦點,也許原因很簡單,甚至是不值得一提,但既然已經變成懸疑,就會演變成一股追索的動力。後段的米娜回家的歷程依然陷入前段的茫然延續,處在混亂卻又隱含秩序的環境中,除了迷路似乎多了一種不確定。如果「回家」是一條大家都必然的路,為何在劇中與現實的小孩眼中都是如此的混亂與複雜?後段的米娜終於找到家了,但編導卻技巧地將她拒絕的原因「消音」了,就連負責問原因的文具店老闆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就某種角度而言,留下一些令人思索的空間絕對是引人入勝的創作原則,但如果米娜拒演的原因能從兒童的觀點給予大人更多的恍然與思惟,將會是更有力量的表現。將「原因」全然隱藏,固然讓思索的領域加寬,但線索與符號若不甚明顯,難免會有著些許的遺憾。
伊朗的導演一再地以最簡單而感人的故事,屢屢在國際間得享榮譽,這似乎是值得台灣的電影人深切思索的,她們真確地呈現伊朗的民風與現象,因為這不只是要給伊朗的人民觀賞;更是以「人性」與全世界的觀眾互融互攝,這應該是近十年來伊朗片斬露頭角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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