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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9日 星期五

鏡子(The Mirror)

導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
演員:瑪格麗特‧提拉荷娃(Margarita Terekhova)
   安拿多利‧所羅尼欣(Anatoli Solonitsin)
蘇聯 / 1974年 / 102分鐘
影片中敘述當代日常生活、記憶及夢境,運用步調緩慢蒙太奇手法。一個自省成功與失去的內心旅程…

◎ 劇情簡介     

  故事開始是一名叫耶里‧尊利的年青人接受催眠治療,並痊癒了口吃的毛病。然後畫面是名叫瑪莎的女人單獨在住屋前,一名迷路的醫生要去托姆希,瑪莎指引了他。醫生帶著猶豫的心情離去。

  瑪莎住處的一幢房子著火了,眾人似乎感到無助,瑪莎也只能靜靜地觀看熊熊大火吞噬了房子。

  一名男子的獨白將時空又拉回以前,他夢見自己變成小孩,也夢見了媽媽,但也開始質疑父親是在何時離開這個家?

  瑪莎在印刷廠工作,但因為懷疑自己拿錯校對的稿給印刷廠,結果眾人跟著她緊張不已,因為機器早已開動,就算此刻發現也早已印好了。最後雖然發現並無印錯稿件,但瑪莎的個性也遭受同事無情的批判,因為同事指責她像瑪麗亞,任何事只會指使別人。瑪莎沮喪地跑去淋浴,但洗了一半卻沒水了。

  影片進行中也倒敘了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役,行軍畫面,甚至是希特勒的屍體;更穿插了毛澤東與廣大中國群眾的畫面。

  兒子伊萬喜歡希臘及羅馬時代的畫本,在老師家中偷了一本畫冊,妹妹威脅要告密,但父親身著戎裝回來,伊萬和妹妹立刻奔入父親的懷中。

  風又吹著原野,分不清是兒子或孫子的小孩要回到屋子裡,但門鎖著,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法進入。

  一名小孩接受軍官指導員的訓練,但連基本操都做不好,甚至將手榴彈誤投到人群中,所幸手榴彈是不會爆炸的訓練彈。

  伊萬和母親去親戚家借錢,但主人不在,母親與親戚的妻子在房內試戴手飾,伊萬一人獨處一房,直到油燈已盡,他望著鏡中的自己似乎看見了什麼。親戚要母親幫忙宰一隻雞,母親勉為其難,但卻使自己難過不已,母子倆匆匆離去。

  風又在草原中吹起,原本的住屋早已荒癈一名老婦人帶著兩個在草原上遊蕩的男孩和女孩,穿過草原往遠處走去。

◎ 劇情分析

  塔爾科夫斯基在一九八六年的歲末罹患肺癌病逝巴黎,享年五十四歲。從他在一九六○年畢業於蘇聯國立電影學院導演系,並以畢業創作短片「壓路機與小提琴」獲得紐約學生影展首獎開始,在二十多年的歲月中共完成八部影片。

  塔爾科夫斯基的作品並不多,但每一部作品卻都成為討論的話題,尤其在戰後的影壇幾乎被好萊塢一網打盡,但塔爾科夫斯基卻用獨特的詮釋手法來表現人世間複雜多樣的美感與思惟。他曾經表示:「以美的形式出現的真實是難以捉摸的,它不可能被破譯;也無法用語言來解釋。人被創造出來是為了生活,生活在追求真實的道路上,這就是人為什麼要創作的原因。」

  塔爾科夫斯基將鏡頭的詮釋功能與記憶和時間作了緊密的結合,正如他在一九六二年「伊萬的童年」中一樣,戰爭始終是導演小時候揮之不去的夢魘,「鏡子」也延續了相似的畫面與場景,而與塔爾科夫斯基的印象回憶融攝在一起。這也是為什麼「鏡子」這部影片被視為塔爾科夫斯基的自傳了。

  「鏡子」拍攝於一九七四年,剛好介於導演創作的中期作品,但因牽扯到意識型態而遭蘇聯當局禁演,以致未能在影片完成後廣泛地被推介到全世界。雖然如此,許多研究塔爾科夫斯基的影評人卻都以此片作為研究的重點。

  塔爾科夫斯基幼年時正好遭逢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洗禮,因此父親參予戰事而離家使得塔爾科夫斯基有了一種被遺棄的惶恐與不安;而父親從戰場上回來後卻又二度遺棄了他們母子。這些矛盾與忐忑的情懷常常會令當事人在心靈成長中產生異樣的衝突。然而塔爾科夫斯基似乎尚未來得及將這份不安消融之際,他自己卻又再度扮演了父親的角色,也重複了父親當年令他心靈不安的行為。

  或許是為了呈現這種類似輪迴的夢魘,「鏡子」裡的兩代成員都使用了相同的演員來敘述不同時空的階段,這樣的導演心中獨白固然是相當有趣而特殊的詮釋態度,但相對地也使得觀眾在視覺的過程中增添「及時分辨」的困擾。這也是為什麼許多觀眾看完之後是一頭霧水的重要原因。但就創作的企圖而言,這樣的編排正是導演精心設計的詮釋觀點。也唯有藉著角色在混淆與分辨之中成就了導演刻意模糊時間的重要訴求。

  世界大戰不只破壞了整個社會秩序;更疏離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原本堅固的家庭結構在砲火的摧殘下早已搖搖欲墜。導演在影片中不時放置二次世界大戰的新聞影片,這種類似夢境中突然出現的畫面,不只提供了導演內心的糾葛與交揉,而使得觀眾在觀賞之時掉入時代錯亂的相同頻率。這些畫面各自獨立呈現時,只能敘述某一種緣由,但隨著許多回憶的片斷重新組合時,就完整呈現人類腦海中無時無刻剎那不停的紛飛妄念。塔爾科夫斯基或許沒有佛學的背景,但卻有類似的哲學觀念,他將這些過往殘存的妄念重新組合,正是我們俗稱的「回憶」,就「當下」而言,塔爾科夫斯基是寧可選擇回憶的,因為剎那似乎無法把握,而回憶卻提供了更多檢討的素材與空間,這一點說明了導演為何專執於時間與回憶的原因。

  「鏡子」的剪接堆砌有別於傳統的敘述結構,正確地說全片的展現更像一場「夢」。或者是導演坐在樹下閉目養神而在腦海中不自覺地思惟浮現。看似跳躍似的雜敘法,但仔細追索卻也能找到完整的直線敘述。但這必須先要了解導演個人對小時候家鄉的印象,以及他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歷史,更進一步則必須追索導演個人的生命觀點與思索角度。

  「鏡子」全片涵蓋的時空將近四十年,正好是導演拍攝本片的年齡。而這四十年中呈現了戰爭前後的現象,這對導演個人而言是有更多感受的。正如經歷了生死交關的人對生死的臨界點往往會有比常人更深刻的覺悟。如片中出現文革時期毛澤東號召群眾為珍寶島事件挺身抗拒蘇聯的新聞影片;更有希特勒死亡的屍體畫面,而一群小孩接受軍事教官的指導過程,應該是導演對那個年代的重新檢視與生命探索,基於這些大環境的種種撞擊,導演也延伸了對家與父母的回憶,而這些回憶充份顯露了一名藝術家的生命心靈遭受無情的洗鍊與擠壓,雖說這是一種時代的悲劇;但毋寧說是人類卑劣性情與頑固靈魂的作崇。

  然而「鏡子」也如鏡子一般地反映了真實世界中的另一面,恰如佛家的因果論,物質與精神在某種層面而言是並線而行的。生命中也許有太多揮之不去的夢魘,但似乎也必須從這些令人不安的氛圍中重新去檢視生命的真理與意義。透過殘缺與缺陷的現象,我們才能照見鏡中的不堪,從而糾正錯亂的腳步。

  塔爾科夫斯基自己曾評論:「不要把「鏡子」想像得太複雜,它不過是一條直線式的簡單故事,沒有比這樣的敘述更容易讀。」

  確實不錯!以四十不惑的年齡重新去檢視自己的回憶,從而在映象美學中表現一個大時代的觀點,不管從那個角度切入,塔爾科夫斯基的藝術成就永達值得後代讚嘆與欽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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