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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2月28日 星期四

經典台語電影鑑賞 - 第八節課

導演:王正方
原著:汪笨湖

演員:傅雷、魯直

台灣 / 70分鐘
國民政府撤退到台灣之後,帶來的生活與文化,確實使這塊土地起了極大的變化與影響…

◎ 劇情簡介     

  民國八十一年,原本擔任小學老師的于超終於出獄了。迎他回去並為他洗塵的是以前的校長也是部隊的長官,校長明知于超是坐冤獄,但卻也無可奈何。

  于超回想在七十四年時,因校長被督學指責營養午餐辦得極差,遂要于超擔任伙食委員。個性耿直的于超作事一板一眼,自然得罪了原本的伙食委員林秋生;也斷絕了供應廠商阿吉的財路。而阿吉再娶的妻子有個女兒黃秀美正好是于超的學生。

  于超每次放學後都會讓秀美一起幫忙改作業,也為她補習功課,師生二人戲稱這段時間為第八節課。阿吉要其妻去關說于超,其妻只好叫秀美帶繼父去找于超,于超自然是全部拒絕。

  而這一日于超因為胃痛,其母要秀美送一籃木瓜到宿舍給于超,于超不疑有他,讓水果籃擺在桌上。但阿吉與其妻見于超並未給予通融與好處,其妻遂到學校廚房大吵大鬧。校長深知于超為人,自然力挺于超,但于超這才發現木瓜籃內藏有紅包,於是將紅包交給校長處理。

  于超曾對秀美提起他十二歲在家鄉就曾結婚,而新娘叫「小心眼兒」,而這一日接獲家鄉來信,再嫁的小心眼兒被鬥而跳水自盡了。于超傷感落淚,抱著秀美戲稱她叫小心眼兒,而秀美似乎也喜歡老師這樣對待她。

  而這一天于超發燒躺在宿舍,另一名女生入內,于超也抱她叫她小心眼兒,而女生告訴同學時,被秀美聽見了,她以為老師不再喜歡她了,於是哭哭啼啼到宿舍,于超不知他抱著秀美的事全被林秋生瞧見了。

  林秋生慫恿阿吉強暴了秀美,並叫阿吉帶人毆打于超,謂其強暴了秀美。于超有口莫辯,果然被判十年徒刑。

  出獄後的于超向校長吐露真情,謂其年輕時在部隊中曾遭人輪姦,這段遭遇導致他不能人道。

  剛好過年之前于超在廟口寫春聯,正好碰上已經嫁人的秀美,秀美約他回去吃年夜飯,並告知其夫只會沒錢時回來拿錢,她希望與他一起私奔,兩人相約第二日在車站見面,但秀美等到的卻是校長,他交給秀美一封于超給她的信,于超不能與她私奔,卻永遠視她為小心眼兒。

◎ 劇情分析

  國民政府撤退到台灣之後,帶來的生活與文化,確實使這塊土地起了極大的變化與影響。而當時的學校教育為了推廣國語,起用了大量來自部隊的人。這樣的編排是完全違反體制的,但當時其實也全無體制可言。這齣戲的于超與校長都來自部隊,因此不管從正反兩方面,其實都有值得追索與探討的素材與元素。

  于超下課後總帶著秀美到宿舍,雖說于超沒有任何非份之想,但這個前提是不值得鼓勵的。于超房間內有一張他十二歲時結婚的新娘相片,導演用移花接木的手法讓秀美的臉龐與新娘是相似的,於是于超在某種程度上是會將秀美誤植為當年的新娘子。

  于超小新娘子三歲,故結婚後常常抱著她撒嬌,而這段情懷在秀美出現時便有了移情作用,「小心眼兒」是屬於他與新娘子之間的祕密,但卻慢慢轉移到秀美身上來。而秀美還只是個小學生,這樣的對待,只凸顯了一個極為嚴肅的問題,意即于超的精神狀況其實有了極大的偏差,縱然他能雄糾糾地行禮,但年輕時候的心靈受挫,使他完全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的編排只是為了證明于超並無強暴學生秀美,而阿吉這個繼父的獸行在相較之下就顯得太過刻意了。這樣的行為嫁禍給于超其實還是有破綻的,因為法官並未叫秀美來問清楚,而于超似乎也不曾為自己力辯,畢竟這樣的指控是相當令人難堪的。

  于超這個腳色有其可憐可憫的一面,但若脫離小說情節而回歸現實之中,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確實也有一些不堪的情境,而這一切如今回憶追索似乎也只能喟嘆而唏噓了。

  于超因接了伙食委員而擋人財路,以至最後落得冤獄,但其長官亦即校長卻不曾為這件事為于超盡過一點心意,雖說于超被控強暴秀美,但連起碼的問證工作都沒有,等于超出獄後才知道真相,這似乎無法讓人相信長官與部屬的相知關係。

  林秋生與阿吉這兩位反派人物,其表現似乎太過火了,表情誇張得似乎自稱自己就是壞人,現代戲劇的呈現,幾乎很少用這種陰陽二分法的表演方式,如此太過表相的表演,使得戲劇欠缺了拓染的力量,當然也使得整體結構顯得粗糙而單薄。

  以小學的年齡來承擔如此複雜的男女關係,在戲劇上若疏導得宜,絕對有其戲劇的張力,這中間牽扯了更多的心理學,而這些心理因素都必須放置在戲劇情節中方能完整地表現隱微曲折的複雜心緒,當然附加其中的必然是由此延展出的戲劇情節,然而就這個基調來看,這齣戲顯然是有極大的欠缺的。

  伙食委員與廠商勾結看似平淡,但卻點出了台灣社會的一個常態。不可諱言的,這種相互利益勾結的情形是相當嚴重的。利字當頭實在很難不令人心動,於是在不斷的測試與誘惑中,隱藏在社會中最卑劣心性,逐漸轉化成為人性認知中的「主流」。

  「第八節課」既為片名,但真正的意涵與作用並不太大。這堂課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若果要朝這個方向延展,則必然是在正常的課業中增添了更多的文本或心靈的培育,而非對過去新娘子的懷思。

  我們不想懷疑于超的人格,但既有挫敗於先,那後續與女學生獨處宿舍的事就不能以光明正大來視之。這應該是編導在這方面的思考有了缺失,也因此大大影響了這齣戲的整體表現。

  台灣許多作家的作品都有其獨特性,但在改編之際卻不見得用心,甚至主導者或許連戲劇結構的整體表現都無法掌握,更別談改編之後的創作意旨了。

  出獄後的于超在廟口寫起春聯,正巧遇上已經嫁人生子的秀美,而秀美的婚姻顯然是不幸福的,因  為她的先生一直不在家,只有沒錢的時候才會回來拿錢。這似乎又帶給于超另一個接近秀美的機會,但這段尾場亦顯得有點一廂情願,若與王家衛的「花樣年華」相較則相去甚遠。

  每一部作品其實都必須讓觀眾感受到編導的用心與創意,一段情節都是一種詮釋。最後校長將一封信交給秀美固然凸顯了于超的真實性格,但卻反有做作之嫌。

  秀美一直惦記著小學時候于超稱她為「小心眼兒」,而這段心緒一直延續到結婚後,顯然地,在小學時于超對待女學生的態度是可議的。另一名女學生也有相同的遭遇,而她卻將這件事講給同學聽。從這些角度而言,于超其實是不適任於教職的。

  「第八節課」雖然有著台灣社會過往的一些痕跡,但也只能將之歸納為歷史的必然。每個時代都有其令人難過與不堪的遭遇,有時靜心而慮,卻又發現你無法就這些過往指責任何人,於是乎,這些悲痛便變成人類共同的試煉與記憶。

  追憶並非是批判,卻是重要的反思,人類永遠是在反省中求進步的。也許這一系列的影片正好就兼具了這份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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