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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2月28日 星期四

經典台語電影鑑賞 - 春雨

原著:鄭清文
編劇:黃英雄
導演:張勇志  
演員:
張柏舟、陳博正
 台灣 / 70分鐘 
傳宗接代是傳統社會相當重要的價值觀,尤其求子嗣是劇中許願最多的祈求之一…

◎ 劇情簡介     

  阿土是豬肉攤販,其妻早亡,單生一女阿貞。或許是擔心年紀大後無人照料,因此阿土決定要將阿貞以招贅的方式找個丈夫。

  阿貞其實與在台北上班的春福交往,這一日春福又回來了,兩人在巷道親熱正巧被阿土撞個正著。阿土破口大罵,春福狼狽而逃。

  在阿土的姐夫建議下,介紹了在孤兒院長大的安民,他雖然在碾米廠上班,但為人老實正直,於是在徵求神父與安民的意見後,安民就逕自提著手提箱入贅到阿土的家裡與阿貞成婚。

  安民見阿貞對他沒啥好臉色,不得已夜晚從外面將藤椅拿進來,整夜就睡在上面。阿土也發現了,於是他故意睡在外面的藤椅上乘涼。而幾日來阿貞似乎也感受到安民任勞任怨的可貴,於是也接納了他。

  安民感嘆自己的命運就像一碗水,他期望能像小河一樣流動,因為如此才有源頭與傳承。但結婚後,阿貞卻始終沒有懷孕的跡象,阿貞也到廟裡求籤,並在花盆栽入種子,期望開花有子嗣,但這一切都落空了。

  這一夜安民與阿貞吵架,安民喝了酒,卻被一直喜歡他的理髮小姐阿菊留宿了,而正巧也被村人撞見,於是這件醜聞立刻傳遍了村子。

  阿貞與阿土指責不已,安民承認錯誤,但卻表示阿菊答應若生頭胎會過繼給阿土當後代,這才稍稍消了阿土的氣,然而阿貞依然將他趕出。阿菊趁機要安民與她私奔,但安民還是回到孤兒院,神父好言相勸,安民才又回到家中幫忙送貨。但這段期間阿菊卻已經離開這個村子了。

  夜晚,換阿貞去睡藤椅,這惹得阿土相當生氣,但也只好婉言規勸,但第二天阿貞卻失蹤了。安民因自己錯在前,也不敢埋怨,直到半年後,阿貞卻懷孕回來了。安民很生氣,但神父開導他,安民才恍然大悟:不一定自己的才是孩子。於是安民盡心地照顧阿貞,在臨盆時還興奮地送她去醫院,但沒想到阿貞卻難產而死,肚子裡的孩子也無法倖免。最後安民把孤兒院裡的小孩全當作自己的孩子,他常常帶孩子到墳前給阿貞看呢!

◎ 劇情分析

  傳宗接代是傳統社會相當重要的價值觀,尤其求子嗣是劇中許願最多的祈求之一。而許多有錢人卻偏偏只生一個女兒,若將其嫁出,難免香煙從此中斷,九泉之下將愧對祖先,於是「招贅」就變成是一項另類的文化了。

  鄉下人大體上都不大瞧得起招贅回來的男人,總認為那是相當不體面的。但這種體制風俗實在無法立刻斷定好或壞,畢竟最後幸福美滿的很多;婚姻不快樂的也不少,而本劇則提供了一個有趣並值得觀眾與讀者重新思考的角度與方向。

  孤兒院的戲不多,但卻是這篇故事中極為重要的背景,因為透過神父的大愛以及對生命的詮釋,才能讓安民與阿貞這對跌跌撞撞的夫妻有了新的認知與體驗。若說阿土為求一子延續後代的心願來對照孤兒院內許多被拋捨的小孩,不免令人感嘆不已。但這只是一種角度的詮釋罷了,最後安民將孤兒院內的孩童當作自己的孩子,實已將這份傳統的觀念放大至現今的新觀念。這使得安民之前一直在感嘆生命像碗中水的惶恐,有了思緒與觀念的蛻變,而這一點正是本劇中最重要的議題。

  阿貞原本鍾愛在台北上班的春福,但在父親的逼迫下勉為其難地嫁給安民;對照另一名理髮小姐阿菊就顯得不一樣了。阿菊獨立而自力更生,阿貞除仰賴父親的店面之外,似乎就欠缺了什麼,而這正好是兩人面對愛情作不一樣抉擇的關鍵。

  阿貞放棄了春福而嫁給安民,因為她沒有反抗的能力,而阿菊的主動性是極端強烈的,為了愛情她願意讓出生的小孩報別人的戶口,在那個年代,這樣果決的女人實在不多,雖然最後並未受孕,但這樣放手一搏的精神卻透發了許多訊息,就算最後阿菊離開了小村,但這也是她主動的決定。

  阿貞似乎也慢慢透過歷練而找到了自我。為了證明不是自己不爭氣,她毅然離家出走,戲中並未交代她去了那兒,但除了春福之外還會有誰呢?但這個討論是無意義的,因為情節的顯現是讓真相大白,而安民正是大輸家。但也因為將安民壓縮至谷底,他也才有機會出現逆轉。之前阿土生氣地對他說阿菊生的孩子是安民的孩子;而此刻安民也諷刺地對阿土表示阿貞肚裡的孩子是阿土的孫子。透過這兩次的對照,戲劇情節的呼應變突顯了,這也使得原本不甚衝擊的情境有了豐富的互動。

  阿貞到外面懷孕回來是違背傳統的道德觀念的,而她肯如此委屈自己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毋寧說阿貞此舉也是一種對父親的抗議。為求子嗣的願望可以無限上綱,只要懷孕即可,至於是誰的種就無關緊要了。阿貞似乎太了解自己的父親,因此才作了這樣的抉擇,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反駁了眾人之前的議論,因為作為一名無法生育的女人在某種程度而言,依然會成為村子裡茶餘飯後議論與取笑的對象。

  安民入贅到阿土家這段戲呈現了當時的風土民情,安民必須自己提手提箱到女方家,而時辰未到也不能入內。這種近乎屈辱的婚禮,似乎透露了入贅之所以少有人願意嘗試的原因,稍有志氣的人是很難接受這般不平等的對待的。

  阿貞最後難產而亡雖然令人突兀而難過,但這是凸顯安民大愛詮釋的必然,否則無法跳脫老舊的家庭思維,自然無法豐沛這齣戲的真正厚度。神父的那番話固然充滿了哲理,但若在映像語言中能在鏡頭前發揮將會讓劇情更趨完美。

  安民在河邊舀水時,第一次碰到戴眼鏡的小學生目鏡仔,他說了些感嘆的話;而當阿貞死後,安民又遇目鏡仔,相同的題材訴說,但安民卻已經對生命的詮釋有了全新的領悟。

  佈局雖好,但其實還是得仰仗導演轉化為映像語言,單靠對白必然顯得單薄。但以低成本的拍攝角度而言,倒也已是難能可貴了。

  養兒防老的觀念是這齣戲重要觀念,但對照今日的年輕人,不僅結婚率下降,就算結了婚,卻也無心生育或撫育下一代。大環境的改變是其中的原因,但現代思緒的全新詮釋也是關鍵。

  本土劇有其濃厚的地方色彩,其中放置了許多屬於那個世代的文化與風俗。而一般人大都無法自這種文化中跳脫甚至沉溺其中。提倡它不僅只是文學與戲劇的結合,而是為這塊土地的某個時代作見證,而這一切都溶存著我們祖先的過往與心緒,對應著那個時空,很多似曾相識的遺失臉龐便隨著情節而一一顯現了。

  安民最後揹小孩上山頭為阿貞掃墓,天空卻下著春雨。是的,春雨正是大地甘霖,有了它,萬物才會滋養成長,這自然包含了人。於是春雨的片名植入便更具有意義了。

  簡單的情節卻有厚重的探討思維,這自然歸功於原著的力量。正因為情節簡單卻更能呈現生活,而生活正是文化最有力的表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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