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劉弈江
演員:張琴、游安順
台灣 / 120分鐘
台灣民間的月琴彈唱藝人能夠不看譜曲而憑感情吟唱整齣的戲劇,不僅押韻逗趣,更有教化人心作用…
◎ 劇情簡介
林秋田與楊宗盛是小學同學,每次秋田見義勇為的行為常常陰錯陽差地引得老師的誤會,久而久之,秋田就變成老師心目中的壞孩子了。
宗盛家中較富裕,父親常掛在嘴上的就是祖先是舉人,也常自嘆自己無法光耀門楣,故把希望全寄託在宗盛的身上。見宗盛常常與秋田一起受罰,故好言勸請秋田日後不要再找宗盛玩。
小學畢業後,宗盛考上了初中,而秋田到鐵工廠當學徒。秋田的母親人稱鹿港婆,每日在廟口自彈吟唱「十殿閻君」賺錢養家。這一日一名在電台服務的陳先生剛好路過,於是請鹿港婆到電台試唱,從此鹿港婆每日固定時間到電台現場播出。秋田在鐵工廠也常聽母親彈唱,但因自覺老闆並未真心教他功夫,遂辭職回家。
秋田無所事事,遂加入了幫派,而在一次械鬥中,眼見宗盛差點被殺,秋田反而殺傷了綽號土狗的同夥,於是宗盛父親資助他一萬元後開始逃亡。但因一名歹徒想到家裡騙走其妹秋芬,千鈞一髮時,秋田又殺傷了歹徒,但也被埋伏的警察逮捕。
出獄後,秋田憑著在獄中所學的理髮技術,謀得理髮師的職務,而且極受客人讚譽,只是又被以前的幫派發現,老大要他完成走私的工作才能化消恩怨,不得已秋田又回到黑道的生活。不久,老大在械鬥中被殺身亡,而秋田很快就頂替了老大的位子。
此時宗盛因重考四次也正好與秋芬同時考上大學。而秋田不僅鞏固了老大的地位,也買了一幢新房子,鹿港婆託人作媒,為秋田娶了佩琪為妻。結婚時,秋田把當年一萬元還給宗盛的父親。
然當年土狗依然懷恨在心,見秋田放走一名改過向善的兄弟,遂起叛變之心,不僅向警方透露幫派據點,也出賣秋田,秋田殺了土狗後開始逃亡。不得已只好躲到宗盛的學生宿舍,但隔日就離去了,此時佩琪已有身孕,夫妻倆在郊外見面只能相擁而泣。直到鹿港婆住院,秋田探視才被抓,不久被判死刑槍決,而鹿港婆為了錄十殿閻君的歌,最後亦死在輪椅上。
◎ 劇情分析
台灣民間的月琴彈唱藝人能夠不看譜曲而憑感情吟唱整齣的戲劇,不僅押韻逗趣,更有教化人心作用。早期台灣鄉下教育與這些勸世的詞曲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本片鹿港婆所唱的版本是一名不知名聲音沙啞的老先生所唱,大約在三十多年前夜市路邊攤上買得到錄音帶。原版的歌者相當道地,歌詞中的語彙至今都已很少人使用,飾演鹿港婆的張琴雖已賣力而為,但離原主唱的層次尚有極大的距離。
本劇時空涵蓋近二十年,因此必須以不同的演員飾演不同時期的角色,演員的選角交替之間有著幾分神似,這是製作單位費心經營的結果,這點應該給予肯定的。
秋田似乎出生就註定是個悲劇人物,在台灣低下階層中有著太多類似的景況。究其原因,大部份是因為環境的貧困,加上父母不在,就算父母健在卻也無力給予正確的教育觀念。秋田不太會唸書但歌卻唱得很好,當時的社會氛圍與觀念自然無法讓秋田一展長才。鹿港婆自顧不暇,只能按當時一般人的想法送兒子去學一技之長。然而鐵工廠的老闆似乎只想壓榨秋田的勞力,這也註定了秋田日後一步差萬步皆錯的困境。
鹿港婆在電台吟唱「十殿閻君」的勸世歌,但卻無力拯救兒子脫離黑道生活,這是多麼對比的諷刺。但若將秋田的一切歸咎於命運似乎也有矛盾,因為與他一同成長的妹妹不僅書唸得好,日後不也考上國立大學?
楊宗盛這個腳色似乎是作者自己的寫照,因為宗盛考上大學後也開始嚐試著寫稿,而其父一再掛在嘴邊的台詞相當傳神,應該也是作者深刻的經驗,只可惜後面就沒有發揮。
在那個什麼都缺乏的年代,秋田是必然會四處碰壁的,但若非小學的老師一再對他的誤解,或許秋田也不會以悲劇收場。然而秋田的性格亦屬浮躁不安的,當他受到委屈而有能力反擊時他是不會放棄的,但這會讓他原本就處於劣勢的環境變成真正的不歸路。
「十」片的故事敘述是完整而有條理的,但也因為偏重在結構的堆疊,反而忽略了意涵的展現。或許顧此失彼吧,在秋田與宗盛兩個腳色之間出現了拔河,雖然後面的戲又回到秋田身上,但這也是最後結局的必然呈現。鹿港婆的腳色並未全然發揮,主因是類似這種鄉土人物的生命力量都是相當立體的,在廟口的彈唱並不太自然,這樣說也許不盡公平,但導演是有任務必須去處理鏡頭中所有的呈現,就算外在環境如臨時演員或場景上的缺失,也可以大量以鏡頭聚焦在主要演員身上,但顯然的因為鏡頭變化較少,不免就暴露了許多缺點,連帶地使得結構呈現出現了動搖,這是時下台灣電視電影導演的缺失與毛病。
突然冒出了一個男人自稱是鹿港婆的丈夫,這使得鹿港婆大驚失色;觀眾也因為交待不清而一頭霧水。或許原著應該會有交待;而鹿港婆究竟是否真的出身在番薯市(妓女戶)?而秋田自怨自艾沒有父親似乎也隱約透露了一些訊息。這應該是一段可以挖掘的好戲,但也因為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殊為可惜。
秋田相親結婚這條線也顯得粗糙,兩人在秋田逃亡後野外相會算是一次正式的交集,但整體而言卻於事無補,導演將戲的主線放置在逃亡的點點滴滴,似乎是只求枝葉的繁盛而忽略主幹的著力。
「十殿閻君」在某種角度而言是呈現了台灣農業社會中的現象,洪麟所飾演的老師應該也是那個時代的特殊現象,現在的情況依然,但彰顯在背後的那股不自然的互動卻已經消失了。這種感覺應該是三年級與四年級生感受最深的,只是放在戲劇中若無放大,一般觀眾可能無法理解其中的緣由吧!
早期不良少年的械鬥是常發生的,刑事組還有個少年組就是針對青少年常常發生的衝突,而導演在本片中的衝突描述偏重過多,而原本改過向善的秋田卻又因過去的恩怨而再度投入,就秋田的矛盾與掙扎中反而著墨過少,這使得秋田這個腳色失去了一些重心。
如果直接把戲放在鹿港婆身上,努力地營造她的過去與現在的得失,而秋田和其他腳色只用副線來追索,相信就不會因為人物放置過多而失去挖掘人物內心世界的機會。但瑕不掩瑜,「十」片最起碼規規矩矩呈現了一篇故事的起承轉合,也正確地反映了早期台灣社會的現象,尤其鄉下生活的困頓,這是一段真實的歷史,如今藉著影片的放映而讓新一代的年輕人有了對照,相信在對應當中絕對會有一番教化作用的。
鹿港婆最後住到醫院,雖已病入膏肓,但依然念念不忘兒子,只是她永遠不知道她的兒子再也無緣與她相會了。這段戲若能深入挖掘應該也是好戲一場。但最後鹿港婆在草地樹下吟唱最後一段,意圖將錄音帶送給兒子聽,但最終還是唱不完最後一句而嚥氣了。這應該會是全劇最感人之處,但因選擇在野外的場景,稀釋了整體原本凝聚的張力。
藉著本片讓觀眾可以聽到全版的「十殿閻君」,應該是本片最大的貢獻吧!
「十殿閻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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