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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21日 星期二

特莉絲坦娜(Tristana)

導演:路易斯.布纽爾(Luis Bunuel)
演員:凱撒琳.丹妮芙(Catherine Deneuve)
   菲南多.雷(Fernando Rey)
西班牙 / 1970年 / 保護級 / 99分鐘
禮讚:1971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
     西班牙國家電影大獎
     西班牙電影作家協會獎最佳影片、導演、男主角
花樣年華就被監護人給姦污的女孩,絕望地嫁給了所恨的男人…

◎ 劇情簡介     

  特莉絲坦娜的母親去世了,她被交給繼父羅佩監護,而特莉絲坦娜的生父原本是侯爵,但因與羅佩決鬥而慘死,就連夫人也變成羅佩的妻子。

  羅佩自認活得高尚、榮譽並有尊容感,他不屑當決鬥只要出一滴血就停止的評判。但對養女卻慢慢生出一些邪念,在他要特莉絲坦娜停止守喪後,為她買了許多衣服,並漸漸誘導年少無知的養女在走出教堂後吻了她,然後又佔有了特莉絲坦娜。

  絲坦娜隨著逐漸成長也漸漸想擁有自己的生活,她不顧羅佩的反對,常與女僕沙圖娜出遊,在一個巷道內的畫室前,認識了畫家歐瑞修,兩人立刻打得火熱。而從這兒開始絲坦娜便睡在自己的房間,羅佩憤怒地向她示威,他既是她的父親也是丈夫。但此時羅佩因不事生產,早已坐吃山空,在路上遇見自己的姐姐向她借錢而遭拒,只好將一些銀器及收藏畫作變賣。

  絲坦娜向歐瑞修坦言她與羅佩的關係,歐瑞修很生氣但最終還是留下她並決定帶她回巴塞隆納。逐漸老態的羅佩前來興師問罪,並作勢羞辱歐瑞修,但挨了一拳便倒地不起,幸好路過的人扶他才恨恨離去。

  絲坦娜終於離去了,但羅佩卻自信滿滿向沙圖娜表示,她很快就會回來的。不久其姐逝世,羅佩繼承財產,於是又恢復過去奢華生活,甚至將銀器和畫作又買了回來。兩年後歐瑞修帶絲坦娜回來了,因為她換了腳疾,羅佩與歐瑞修會面後決定讓絲坦娜回來,並請醫生為她診斷,最後因血液已經感染病毒,不得不截肢。雖然歐瑞修被答應每天四至六點可來探望她,但絲坦娜卻認為歐瑞修刻意遺棄她。

  絲坦娜與羅佩的關係並無改善,神父建議兩人若能結婚,也許對窘況會有極大的改變。兩人似乎都無退路,只好擇期完成婚禮,但絲坦娜卻不願與行將就木的羅佩同房。雖然在公園見嬰兒車的嬰兒,但這種想要孩子的希望卻愈來愈遠。羅佩生病時,絲坦娜假裝打電話求醫,希望羅佩就此一命嗚呼,只是事情永遠無法如願,兩人就這樣痛苦而懷恨對方地活著。

◎ 劇情分析

  正如布纽爾一貫的作品一樣,他很擅長將人很多的心理狀態收攏放置在單一的角色中,從而強力批判中產階級甚至貴族的惺惺作態,在表裡不一的行為中,對應了所謂的榮譽其實是何等的虛假。

  人們服膺傳統的道德觀念,以為如此才能讓自己活得高尚與尊榮,但這只不過是自己自以為是的虛偽面具,當面對年輕貌美的絲坦娜時,羅佩強烈的佔有慾望便從靈魂深處昇起,此刻所有的理念或道義早已被拋至一邊,這種矛盾的自我掙扎,正是布纽爾的拿手好戲。

  布纽爾為了詮釋這種連自己都無法分辨的行為舉止,借用了許多具象的事件,讓理性或非理性不斷地在腦海中交換輪替,著實地諷刺了人生當中許多的虛假與無奈。就像活在網中的魚兒,他們能做的也只是本能地翻滾跳躍,縱然無法逃出巨網,卻也無人有興趣去追索原因。

  羅佩故意誘導警察另一條路而失去抓小偷的契機,他的理論是要幫助弱少。這種似是而非的說法精準地傳遞出人性最卑劣的一面。若果被警察所追的人是弱少,那被偷或被搶的人又該如何界定呢?

  其實人最大的困境來自於自我觀念的執重,以羅佩這個角色為代表的人性詮釋,不只泛指一個階層,其實也是指涉人類全體。絲坦娜年輕時被羅佩誘導而與其同居,但在逐漸懂事後,她也從自我中發現許多出口,尤其在「性」的這個議題上,她選擇了年輕的歐瑞修,這點以世俗的看法是絕對可以理解的。所謂「郎才女貌」不正是這般寫照嗎?問題是兩年後的絲坦娜罹患了腳疾,若是她主動吵著要回來,這表示她有某種程度的依賴性;若是歐瑞修主動送她回來,這也表示歐瑞修如同羅佩一樣是個極度自私的人。

  但絲坦娜又是如何呢?在歷經生命不斷地成長與試煉後,她將被逼至生活死角的責任歸咎在四周的人際與環境,她像被沾黏在蜘蛛網上的一隻昆蟲,雖然不會立即死去,但卻動彈不得。透過時間的洗鍊,在得失之間有了許多啟發,只是因為突發的腳疾讓她的人性也有了某種程度的扭曲。

  遇上歐瑞修,許多人會為她慶幸,在被禁錮多年後這是她一次大好的機會,何況這個時候的羅佩已經逐漸無法掌握她。從正面的態度而言或許是獲得真愛的契機,只可惜腳疾讓她又回到了羅佩身邊。如果當時羅佩沒有獲得姐姐的遺產而又恢復之前較富麗堂皇的生活,不知羅佩是否會再收留絲坦娜?

  絲坦娜在這節骨眼是無從選擇的,用走頭無路來行容也許言過其實,但歐瑞修的絕情或推卸責任畢竟也是讓人印象深刻的。絲坦娜最後告訴歐瑞修:羅佩絕不會帶她去另一個男人的家,十分清楚地透露了絲坦娜的無奈與憤怒,但腳疾使她美麗的艷彩頓時失色不少,除了逆來順受似乎也無其他的對應之道。

  一切又恢復過往的日子,唯一改變的是絲坦娜少了一條腿;羅佩也日漸衰老。這一切看在絲坦娜的眼裡卻使她的性格起了極大的變化。羅佩是經濟的主要來源,絲坦娜似乎也不願去碰觸這個問題,但若將時間往前推,造成她困在此地的不也是羅佩嗎?於是這種黏稠而複雜的思維糾結成一層層的恨意,最令人無奈的是最恨的人卻與自己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羅佩是年老力衰,雖然手握經濟大權讓自己尚有些許的信心,但直接面對絲坦娜時,卻無力造次,他聽從醫生建議,截斷絲坦娜一隻腳,但以他自傲的騎士精神而言,絲坦娜是他的女兒,若棄她於不顧豈不招人口舌?或許是這種不敢再面對絲坦娜的心情,羅佩與絲坦娜就愈來愈疏離了。直到神父的勸慰,羅佩才有了新的想法。

  結婚是一種正式的名份,也將不合法的尷尬關係變成合法的關係。絲坦娜似乎也沒有退路了,也許這會是她反敗為勝的契機,於是兩人在教堂舉行了婚禮。對羅佩而言他是何等的興奮,能再次合法地擁有絲坦娜,是他生命最後幸福的樂章吧?!

  羅佩新婚之夜興致勃勃染了鬍子,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一點,只是萬萬沒想到絲坦娜卻拒絕讓他入房,甚至嘲弄他的年紀與老相。受了羞辱的羅佩似乎一點反擊的能力也沒有,除了惱怒之外,他又能如何呢?

  於是夫妻兩人從結婚開始更加形同陌人,在各自存活的空間中傳遞恨意給對方,似乎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能躲在暗處詛咒。羅佩半夜不舒服,絲坦娜假裝打電話給醫生,其實多麼希望羅佩就此亡故,只是兩人各自有了恨對方的心意加持,生命的力道反而加強了。羅佩沒有死,但卻更淒然地在樓下每天時刻聽著樓上絲坦娜單腳拄杖而行的叩叩聲。而事情最終會演變成如此的景況,似乎誰都不曾設想得到的。

  倒是絲坦娜有著先見之明,她一直作著以羅佩人頭做鍾錘的夢,只是她也無法參透其中奧祕,一切只能歸咎於命運與人性吧!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布纽爾安排啞巴沙圖諾與獨腳的絲坦娜發生關係,但又覺得太過殘酷,最後改以絲坦娜站在陽台坦胸露奶嚇跑了沙圖諾,這一點可看出布纽爾的一番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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