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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15日 星期三

晚春(Late Spring)(Banshun).

 由 施伊粧老師撰稿

導演:小津安二郎
編劇:小津安二郎、野田高梧
演員:笠智眾、原節子、月丘夢路、宇佐美淳
日本 / 1949年 / 108分鐘
禮讚:本片為當年日本《电影旬報》評選十佳電影第一名
女兒不願丟下老父,獨自追求自已婚姻幸福,且又不願父親再婚的矛盾衝突中;而父親寧願放棄自已的 ...

~ 最是躊躇女兒心 ~

★ 劇情簡介     

   二十七歲的紀子,母親已過世多年,身為獨生女的她照顧退休的父親曾宮周吉的日常生活起居,雖然已到適婚年齡,但紀子甘之如飴並不急著出嫁。

  曾宮退休後在家編書,他的學生服部協助編校,服部和紀子熟稔,互動親切有如家人,兩人閒暇時約了一起去海邊騎腳踏車。

  曾宮要去東京開會,紀子順道和父親一起去東京購物。曾宮的好友小野寺請紀子吃飯;最近剛續絃的小野寺看著紀子長大,紀子也就直接表達不認同小野寺再娶。

  嬸嬸很關心紀子的婚事,和曾宮聊起相貌堂堂的服部和紀子很登對,曾宮也很欣賞服部,便回家詢問女兒的意願,不料紀子笑說服部就要和別人結婚了,這讓曾宮空歡喜一場。

  服部邀紀子一起聽音樂會,紀子覺得他應該和未婚妻一起去而拒絕了,服部便單獨去聽音樂會。

  紀子的手帕交阿彩來找紀子並留下過夜,兩人是中學同學,見面有聊不完的話題。阿彩說班上同學只剩紀子和另一位未婚,催促她快結婚,紀子表明不結婚。

  紀子到嬸嬸家,嬸嬸讓她和一位姓三輪的婦人打過照面後,告訴紀子想介紹一位東大畢業的佐竹和她相親,紀子說放心不下父親而不想結婚,嬸嬸說剛見過面的三輪,丈夫和孩子都過世了,她和紀子的父親很相配,兩人也已見過面,父親也不反對再婚;紀子聽了很不高興離去。

  紀子和父親去觀賞能劇,在劇場裡巧遇三輪,曾宮和三輪點頭打招呼讓紀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出了劇場父親心情似乎非常愉悅,提議先去「喜多川」吃飯再回家,紀子賭氣拒絕,快步離去。

  紀子找阿彩訴苦,阿彩卻勸她早點嫁人,讓紀子憤然離去,回到家中爸爸說嬸嬸已安排好相親,並表示將與三輪結婚,讓紀子泫然欲泣。

  紀子終於答應結婚,嬸嬸鬆了一口氣。

  紀子陪著父親到京都做婚前最後一次父女的旅行,旅途中紀子已放下父親要續弦的陰霾,心情愉快。小野寺一家也到陪,紀子見到小野寺的新太太溫柔得體,覺得她是個賢淑的婦人,自覺先前不認同叔叔續絃有些失言。

  紀子穿著傳統的禮服出嫁了,婚禮之後,阿彩陪曾宮到「喜多川」小酌,曾宮才說出自己並沒有續絃的打算,「將和三輪結婚」的說法不過是要讓紀子順利出嫁的謊言,阿彩聽了,和曾宮約定會常去探望。

  曾宮回到家中,靜寂的屋裡少了紀子的身影,不覺感到些許落寞。

★ 賞析

  日本蜚聲國際的導演很多,而其中影響最深遠的要屬溝口健二、小津安二郎與黑澤明;在日本影史上鼎足而三的他們,作品不只是經典,更啟發不同世代、不同國族的電影人。

  若說黑澤明的電影是刀刃,劃開人性的怯懦和慾念,小津安二郎的作品則是靜水,流淌過處,呈顯平凡往復的日本家庭生活中雋永的情感與美感。

  家庭像一個亙古不移的堡壘,是形式上也是形而上的。人們因種種理由在這裡離開或進住,因出生、因嫁娶、因工作、求學或退休、失業,甚至最終的死亡,與家庭牽連出的關係是人生的全部;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從看似平淡零散的日常生活裡,呼應劇中人內心的成長變化。

  《晚春》的女主角紀子的臉上常掛著開朗的笑容,溫婉大方又進退有禮,紀子因母親死去多年,她扮演母親的角色,有條不紊的料理家務和照料父親生活起居,受到父親的尊重、依賴與疼愛。紀子習慣這樣的生活也喜歡這般的安適,對她而言這就是幸福,只要不結婚,可以永遠當躲在父親背後的小女兒,父親如果續絃便打破原本的幸福了。

  當紀子知道父親將與三輪結婚時,她感受到的是遭到背叛,是自己在家中的位置將遭到篡奪,而其中更大的憂心是無法確定婚姻能帶給自己較之現在更大的幸福。

  紀子身處新舊思潮衝擊時代,同輩女流如阿彩、美佐子,對於婚姻不再那麼宿命接受,但又無力對抗。以當時多是相親結婚的時代背景,婚姻更像是一場豪賭,許多不幸福的婚姻,讓「結婚是愛情的墳墓」成為時髦說法,即使門當戶對也沒有把握得到幸福生活。

  婚姻代表承諾,當初執子之手便要與子偕老,然而承諾有時卻經不起變化的侵蝕,因此有時愛別離,有時怨憎會。

  紀子害怕改變,沒有勇氣結婚,即使面對熟悉的服部,平日可以大方談笑,但當即將結婚的他認真邀約聽音樂會時,紀子又裹足不前,她懂得適時拉開距離免生困擾。

  服部獨自去聽音樂會,紀子回絕後他寧願空著位子,因為心理的位置是難以被取代的。

  家庭生活是小津永遠的主題;低角度的攝影鏡頭更是其作品的重要辨識,從地板上一百公分高的鏡頭視角看出去的家庭生活,幾乎是小津安二郎電影世界的主軸與主題,也可說整個世界就在家庭生活裡,甚至反覆使用的男主角或其他角色的名字在不同作品中,作品中的時代感退得很遠,不管它曾是多麼動盪、激越,雖然讓人無力對抗,但總會過去,是角色身後一抹淡影。

  小津安二郎電影中看似無謂的鏡頭過處,靜靜的鏡頭裡呈現極日常生活景況;一干隨風輕飄的晾曬衣服,或庭院中搖曳的花草樹石,以此安靜描繪出風的律動與存在,一種不張揚的語言描述時光的流動、人的距離,描繪時光的美麗與暗藏其中的幽微感傷。

  小津的墓碑上鐫刻著一個大大的楷書漢字「無」;一個充滿美學與哲思意涵的字,平淡中見真味的一字,一如小津安二郎作品的意韻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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