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牟牟 老師撰稿
編導:英格瑪.柏格曼(Ingmar Bergaman)
演員:荷麗葉.安德森(Harrirt Andersson)
鞏納.畢恩斯特朗(Gunnar Bjornstrand)
馬克思.馮.席度(Max von sydow)
拉斯.帕斯葛(Lars Passgard)
瑞典 / 1961年 / 91分鐘 / 斯文斯克電影公司
禮讚:1962年柏林電影節天主教電影獎
紐約影評家協會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女主角獎
第34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
全片只有四個人,女主角是一個精神病患, 男友知道女主角無法康復,卻瞞著她,並偷偷告訴她爸爸…
◎ 劇情簡介
本片是導演與第四任妻子鋼琴家卡比(Kabi Laretei)攜手創造以室內劇 (舞台劇)的形式,運用封閉的場景,詮釋一家四口憂鬱宿命的在荒島上的24小時。
父親是一位鰥居的小說作家,成功卻不受重視,他因女兒遺傳了太太的精神病,逃避的爲了自己的前途,忽視了家庭,這天他們相約在空無一物的孤島上度假。女兒因精神分裂,曾經多次入院治療,她嫁給一個非常愛她的醫生馬丁,小兒子彼得十七歲正值青春期。四人剛去海裡游過泳,隨後父親與女婿去放置魚網,姊弟倆則去取牛奶,分工準備晚餐。晚餐中父親告知即將返回瑞士,弟弟埋怨著父親曾經承諾過不再離家,場面有些僵硬,女兒貼心的要大家高興這場聚會,父親心虛的轉話題回屋去拿禮物,對自己的不盡責而不安的在屋裡失聲痛哭。
晚餐後姊弟倆表演一齣彼得寫的舞台劇獻給父親,劇情講的是一位只有在寫愛情故事的時候才會真正感覺到愛的作家,劇中表現了家人和他們父親的幻滅,各自的不安似乎正漫漫滋長。
黎明前凱倫在閣樓上経歷自己分裂的世界,他謙卑地膜拜這個神,神既是黑暗也是光明,有時會給她難解的指示,有時又充滿著愛,賜給她充滿生命力的経驗,偏偏她看到父親的日記裡寫著自己的病不會好,且以小說家的角度在觀察她,凱倫傷心欲絕。
清晨父親與馬丁離開小島去辦事,馬丁告知日記之事,並指責大衛是冷血動物,馬丁總想把她救回來,可是他只懂得追求自己可以觸知到的事物,因此注定會失敗。大衛訴說他在瑞士自殺的経驗,自己歸納一項十分曖昧的結論:藉由自我解脫的経驗,他找到對自己小孩新生的愛。
凱倫則向彼得描述她分裂的兩個世界,她被迫發誓放棄婚姻,就像等待新郎的新娘,絕對不允許別人玷污自己,但卻把彼得拉進自己的世界,而弟弟也心甘情願充滿渴望地跟隨她,因為他正處在青春期邊緣,最終凱倫徹底崩潰,想像上帝變成蜘蛛,剛開始她爲神犧牲,完全奉獻完全掏空,掏空後的凱倫疲憊不堪,她不可能繼續活在人世間,而壁紙上奇異的圖案,似乎就是她必須跨越的界線,她說她看見神了,馬丁緊急叫救護直升機帶凱倫回醫院治療。
留在島上的父子,討論著上帝的愛,彼得有著複雜心態,既瞧不起父親卻又渴望與父親接觸的矛盾,以及與姊姊之間的緊密聯繫,他因自己邊界的跨越,道德的敗壞,現實的破碎,感覺無法活在世上,他反駁著父親,父親告訴他:在空虛和無助的時候,愛和上帝是一體的,神就是愛,愛即是神,凱倫因為有了我們的愛,所以上帝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彼得自語著:爸爸終於和我談話了。
劇情賞析:
導演柏格曼在1987年(魔術燈籠柏格曼自傳)中說過:創作本片最主要的動力,是我和卡比的婚姻關係,當時雖然辛苦而成功,卻覺得迷惑,我們非常喜歡對方,能夠無所不談,但在現實生活中卻找不到共同的語言。現在獨身一人,結過幾次婚,耗去不少錢,也有許多子女,但和他們不太熟,有些甚至完全不認識,作為一個人,我徹底失敗,因此我轉而努力當個優秀的藝人。而他的兒女也說他不是個父親,他只是個導演,甚至有個女兒直到22歲才知道柏格曼是她的父親。
這似乎和導演的原生家庭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父親是瑞典國王專屬牧師,母親是演員,清教徒的信仰與藝術家的對立,格格不入,水火不容。他說:我和雙親痛苦爭執,既不願意也無法和父親交談,母親和我多次設法暫時修好,但宿怨已久,誤會已深,我們一直努力希望和平共處,但結果卻不斷失敗。驅使我拍(野草莓)幕後最強大的動力,來自我嘗試對離棄我的雙親表白我強烈的渴望,我試著設身處地站在父親的立場,對他和母親之間痛苦的爭執尋求解釋,我很確定我是在不被祝福下從冷冰冰的子宮中誕生,導致生理與心理隱藏著危機,母親的日記證實了我的想法,她對這奄奄一息可憐的兒子,一直有著強烈的愛憎交織情結。
本片企圖探討人際之間愛的疏離,他透過一個宛若精神分裂活在兩個世界中的人物,揭露了人際之間假裝存在其實卻不存在的愛。父親對兒子說:我們必須透過人的愛才能明白上帝的愛,因愛而獲救,不是因上帝。導演開始轉向另一種尋求救贖之路,他心靈深處的追求與渴望是和解,包容,寬恕,體諒與超過死亡的愛。電影中對於上帝的質疑,事實上就是開啟了宗教倫理與自我慾望相互鬥爭下的一次反省,在生命與宗教的迷離之下,走入一次內省與精神分析。但人與人不能相愛,在現實真相中的揭露,究竟是人類進步的動力,還是幻滅的開始?追求親密卻又陷於無限的孤寂與虛空,想要誠實卻又無法坦白,怕承認感情不忠會帶來破壞與傷害。
早期導演剛開始拍片,他想描寫邪惡的普遍性活動,其組成之因,即在最微小與最秘密的自我增值方法上,就像某些獨立的活動東西,像細菌或其他種類,存於一大半的因果中,世上存有敵意的邪惡,它完全不因環境或遺傳而定,要稱為原罪也行,例如(開往印度的船)這部電影,因邪惡的父親帶來全家悲慘的命運,兒子終於逃脫父親,卻發現自己與父親是如此的相似,導演用嚴酷的剖析要觀眾面對內心邪惡的本質,(殘缺的不是外在是心靈)。
晩年他又自編自導了一部電視影片(夕陽舞曲),這不是一個年逾8旬的老先生對生命的肯定與熱愛,而是他早先作品中男主角的晚年寫照:冷漠無情,充滿孤獨,疏離,孤單,沒有愛,所有感情與人際關係都陷入僵死狀態的自私老人。他透過(夕陽舞曲)向自己及觀眾坦承:他這一生何其失敗!
但他對於電影的貢獻卻是無與倫比,法國影評人(安德烈 巴贊)說:他創造了一個遮蔽電影純潔性的世界,對白自由,畫面激進純淨,臉孔絕對的優越性,他在許多張迷人的特寫鏡頭中,透露著人類內在情感的煎熬和苦難。
他的作品是他內心世界與外在情境的一種必然投射,他大聲提問赤裸裸地表現出人性的懦弱無力,自私,與苦無出路。他說他的電影從來無意寫實,它們是鏡子是現實的片斷,幾乎跟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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