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施伊粧 老師撰稿
導演:英格瑪‧柏格曼(Ingmar Bergaman)
編劇:烏拉‧依薩克松(Ulla Isaksson)
演員:麥斯‧馮‧西度(Max von Sydow)
格那‧林伯隆(Gana Lindbergh)
瑞典 / 1960年 / 89分鐘
禮讚:1960坎城影展國際影評人大獎
1961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故事發生在一個純樸保守的農村中,天真美麗的少女艾琳是父母親的掌上明珠,從小備受疼愛與呵護,應父母的要求,她要送蠟燭去教堂...
《處女之泉 》(The Virgin Spring )-------蒼天不語人心言之
◎ 劇情簡介
農場裡的女工英格麗,一大早生起大廳角落的爐火準備做早餐,英格麗未婚卻已身懷六甲;她仰望天窗外的一小塊天空,對歐丁神(北歐神明)祈禱。
早餐前農場男女主人陶比和瑪瑞塔都會對著釘在十字架的耶蘇像祈禱,瑪瑞塔因這天是星期五是主的受難日,不顧陶比阻止,堅持要將蠟燭上的熔油滴在手腕。
瑪瑞塔準備一捆蠟燭,要送到教堂去做為聖母祈禱用,她要年長的女工弗瑞達早餐後送去,陶比說該由女兒卡琳來送,瑪瑞塔說因為昨晚做了一個噩夢,丈夫同意讓英格麗代替卡琳去,瑪瑞塔說還是自己去好了,卻換來丈夫的譏諷,於是她叫英格麗為卡琳準備要帶上路的午餐。
英格麗心不甘情不願的到倉庫拿麵包、乾酪時,在地上發現一隻蟾蜍,她抓起蟾蜍夾在一個切開的麵包中。
瑪瑞塔叫醒卡琳送蠟燭去教堂,卡琳向媽媽央求穿上新衣才願意去,媽媽拗不過幫她盛裝打扮一番,並告訴她昨晚做了一個噩夢,要卡琳不要太任性。
卡琳興奮的打扮就緒,爸爸進房裡探看,卡琳向父親央求讓從未出過農場的英格麗一起去教堂,父親答應了。
卡琳和英格麗騎著馬穿過湖邊的林子、開滿野花的山坡,在和煦的陽光下輕快的唱著歌。兩人在一處樹蔭下暫時休息,一個她們認識的農人過來與卡琳聊著昨晚舞會的趣事,英格麗以憤恨的眼神看她們,原來那個農人是英格麗腹中胎兒的爸爸。在繼續往教堂的路上,英格麗因此對卡琳尖酸嘲諷,卡琳氣急的打了英格麗一記耳光。
經過一戶僻靜的房舍,主人幫卡琳牽馬過小溪,英格麗忽然說害怕穿過森林,卡琳便讓英格麗留下來,自己獨自騎馬前去教堂。但房舍主人怪異的舉止,讓獨自留下的英格麗驚嚇得跑進樹林裡。
山坡上有三個牧羊人,遠遠見獨自騎馬經過的卡琳,甜美的臉龐和華麗的衣飾,三人繞道到卡琳面前佯裝不期而遇,自稱是餐風露宿的孤兒,卡琳同情他們要把媽媽準備的麵包分給他們,三人便帶卡琳到林間一起享用午餐。
英格麗跑到樹林裡見卡琳在不遠處和三個牧人愉快吃午餐,她躲在小丘後,不久卻看到兩個年輕的牧羊人強暴卡琳並把她打死了,他們脫下卡琳華麗的外衣和斗篷,留下最小的牧童看管羊群,便逃走了。
天空慢慢飄下雪花,小牧童本想掩埋卡琳的屍體,但因為害怕,跑去找兩個哥哥。三個牧羊人跑到農場借住,他們不知道這正是卡琳的家,陶比讓他們在大廳過夜,並邀三人共進晚餐,小牧童吃一口食物卻嘔吐不止。
瑪瑞塔擔心深夜未歸的卡琳無法入眠,含著淚禱告,陶比安慰她卡琳明天一定會回來。
瑪瑞塔忽然聽到小牧童的慘叫聲,到大廳查看,見小牧童已睡著,牧羊人辯稱是貓頭鷹叫聲,然後拿出一套絲綢衣服,說是死去妹妹的遺物,希望瑪瑞塔收購,瑪瑞塔接過衣服認出那是卡琳的衣物,強作鎮靜說要問過丈夫。出了大廳,她忍不住在門口啜泣,然後將大廳門上鎖。
回到臥房,丈夫見到卡琳的衣服,馬上起身穿上衣服並拿出一柄劍,他走出屋外看見躲在樓梯下的英格麗;追問英格麗卡琳遇害經過,她將經過告訴了主人。
陶比沐浴後拿了一把屠刀進到大廳,將三個牧羊人殺了,然後帶著所有人到樹林裡找卡琳的屍體。
瑪瑞塔抱著屍首痛不欲生,陶比跪下來悲憤的詰問上帝為何以此殘酷方式對待他,他允諾在卡琳遇害的地方建一座教堂,此時從卡琳躺臥的地方,汩汩湧出清澈的泉水。
★ 賞析
柏格曼把銀幕當作一面大鏡子,映照出他的思考與詰問,然而一如鏡像,人們只能看到投射部分的現實,更多是沒有顯現和隱身在暗影裡的。
而這些看不見的,正如柏格曼曾說過:「人心有如深淵,每次我向下探望,都暈眩不已。」柏格曼把這些令人眩惑的人性黑洞,透過電影形式,展示在人們眼前、然後潛藏人們心底。
宗教家庭的背景深深影響柏格曼,在《處女之泉》片中,他直接表達「上帝是否存在?上帝在哪裡?試煉的意義何在?」的探問。
瑪瑞塔以肉體的苦行展現對信仰的虔誠和對上帝的敬畏,而這背後潛藏更多的不安。
卡琳長相甜美,個性純真開朗,是父母呵護的掌上明珠,她的喜怒哀樂牽動著父母的情緒,瑪瑞塔更視女兒為一切,因此一個噩夢讓瑪瑞塔認為那暗示著不幸將降臨,而自己最大的恐懼是卡琳受到傷害,最好她不要離開自己的視線須臾,但卡琳將翻山越嶺去送蠟燭,怎不叫瑪瑞塔惴惴不安。
所謂「暗示」,不管人們如何解讀總難究真相,因為總是被心中的恐懼、欲求牽引。
相對於瑪瑞塔以苦修換得內心的平靜,陶比則注重宗教內在的精神意義,他不注重禱告,但在意規章制度,所以要卡琳送蠟燭,因為按照傳統,為聖母祈禱的蠟燭應該由處女送去。
他對卡琳不嚴厲但堅持,父女的感情親暱,甚至引起瑪瑞塔的嫉妒。
嫉妒是啃噬內心的隱疾,不管是高貴的靈魂或是卑賤的身分,嫉妒總能找到縫隙盤據其中。瑪瑞塔對卡琳付出全部的愛,小心翼翼有如呵護一朵嬌貴的玫瑰,同時也期待卡琳以愛回饋,但顯然卡琳跟父親更為親暱;將出發去送蠟燭的卡琳,無視母親的掛心與索求吻別,卻主動給父親臨別之吻。瑪瑞塔付出愈多愈顯失落;她的嫉妒或許也是渴望與丈夫的關係更契合的投射。
英格麗也是在嫉妒深淵中浮沉的角色,卡琳的美麗、善良,甚至過度天真,對比英格麗的粗野、放縱與卑賤,讓她從小就嫉妒卡琳,甚至常暗地裡詛咒,但當目睹卡琳遭到歹徒玷汙並被打死時,心中仍掙扎著善與惡,最終選擇自顧跑開。
卡琳的美和純潔,突顯週遭的黑暗,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的代表作《金閣寺》,把對美的嫉妒心理寫到極致,書中提及「只要仔細窮究美的問題,便會在不知不覺間碰上世上最黑暗的思想。」
英格麗覺得是自己的詛咒害死卡琳而自責不已,深受良知煎熬的還有小牧童,他因此食不下嚥、惡夢連連,但對上帝和良知,心裡只是混混沌沌的恐懼。
卡琳的慘死動搖父親的信念,憤怒的陶比不禁詰問上帝為何坐視此事發生,如果真有上帝為何毀掉純潔的卡琳又將陶比推入憤怒之中,最終陷於殺人的罪惡裡?
陶比以建教堂做為懺悔,此時地上湧出清澈的泉水,像上帝的應允,可洗滌罪愆,也像卡琳的犧牲以另一種形式復活。
《處女之泉》是柏格曼對上帝的懷疑和認同,也顯現人性的紛雜幽微,人心不也如一面鏡子,顯現的和未顯現的皆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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