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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9日 星期一

特許的時間終了(わたしたちに許された特別な時間の終わり)(The End of the Special Time We We)

導演:太田信吾
主演:增田壯太、富永藏人
日本 / 2016年 / 126分 / 普遍級
禮讚:第九屆台灣國際記錄片影展
深刻記錄逐夢少年從意氣風發到信念崩塌的錐心歷程... 

◎ 劇情簡介
     

  TIDF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特許時間的終了」代表日本,在影展中引發了更多的討論。坦白說,光看劇名就有一種非看不可的衝動。

  近年來,紀錄片在表現的風格與形式有了極大的改變,傳統的敘述觀念,已經不再引人注目。盡管人、事、物這種敘述的目標始終不變,但影片的意識型態卻有了多層的表現,這更呼應了這個多元的社會,必須要有更多面相的投注,在更多的元素搭配下,導演才會有更多的揮灑空間,而觀眾才能從作品中得到更多的情緒釋放。

  「特」片的三位主人翁──導演太田信吾擁有一部機器,但卻不知拍攝什麼題材,所以找了十七歲就曾得到熱門音樂大賞的增田壯太來拍他的故事。這麼年輕就得到全國冠軍的音樂人,必定有許多值得發掘的事。同時增田有一名同學富永藏人也願意參與演出,但藏人並不具備音樂人的素養,有時連在後面打拍子也跟不上,但因增田賣力演出尚能掩飾過去,其他岩谷有時也來協助拍攝,太田偶爾也來幫忙。

  或許這種直線式的敘述,會讓人感覺乏味,而甚至有人批評增田的歌缺乏「歌心」,但幾個人商討之下,也有出專輯的計劃,只是增田已經二十四歲了,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在音樂圈出人頭地,但也許缺乏靈感與動能,他們作的也只是在超商或養老院演出,就算正式賣票在劇場演出,最多也只能吸引五個人買票入場。

  在這種情況之下,劇組的人一個個離開,甚至最後導演太田也決定不拍了。增田與藏人當然不會放開他,去太田家中將太田從睡夢中拉起來。太田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不斷地哭泣,最終拗不過增田的堅持,只得再度拿起攝影機繼續未完的拍攝工作。

  但這似乎是一齣永遠沒有結局的拍攝工作,在什麼時候是一種結束呢?何況增田似乎也進入了瓶頸,於是藏人到了天龍村,透過鄉民替他找到一個居所,也有打工的機會,然後順便進行「音樂修行」。

  增田則到志木市,依舊獨自表演,其中有自創的曲子,也有改編他人的作品。問題是始終無法引起觀眾的興味,演唱會都是小貓兩三隻。增田的鬥志慢慢喪失了,也逐漸失去了他的笑容,甚至好幾次不再碰音樂。他也感嘆自己是啃老族,甚至尚無找到自己生命的面向,語氣中逐漸透發了厭世的念頭。

  增田到天龍村去找藏人,在這個小村落生活簡樸,不必花到什麼錢,但這也引不起增田的興味。增田突然提出自殺的念頭,談到這種怪異的話題,讓太田大喊收工,不願繼續拍攝。

  但「自殺」這個題材,似乎提供了影片更多的元素,看似沒有盡頭的道路,突然顯示了終點。於是他們找來一名女孩佳代來飾演拯救者,也就是增田自殺時,佳代應該上前攔阻他,但佳代卻不是個好演員,不知所措的舉動惹火了太田,他大聲責問,一個人要自殺,妳會不會想救他?佳代的回答是肯定的,問題是她的思緒卻無法與行為連在一起。於是拍攝的工作又停頓下來。

  最後增田卻真正從大樓上跳下,結束了自己二十四歲的生命。

  於是太田以戲劇的方式,補上增田結束生命的過程,同時也拍攝了將佳代綁在浴缸中的畫面,增添了增田心中的掙扎與吶喊,成就了這部劇情紀錄片,而最後的藏人也結婚生子,當孩子出生時,卻呼應了增田的死亡。

  增田的父母後來也都入鏡了,太田很內疚,但父母的言詞沒有苛責,反而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獨立,但若早知道,反而希望能讓他在家中多賴皮一下。

  這部紀錄片最奇特之處,是導演、攝影師都成為劇中人物,紀錄的人卻變成被紀錄的人。雖有「後設手法」的味道,但卻是紀錄片中,一種另類的思維與自省。

  從增田十七歲拍起,一直拍了七年,他們的企圖在那兒?說穿了,也只是想紀錄一段他們的青春年少,一段他們專屬的輕狂奔放。但其實也是一項沒有計劃的拍片行為,真正的原因是他們是「啃老族」。

  在家可以不愁吃穿,到了外面雖然假裝自己可以獨立自主,但不斷湧現的困擾,慢慢掏空了自己的信心,這份空茫讓心中逐漸自卑而萎頓,然後這份心思就慢慢盤根錯節,最後完全吞噬了自己旺盛的精力。當一切都被虛無攀滿之際,結束生命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一開始是一種試探,也是把「自殺」的議題放置在紀錄片中,然而佳代這名演員的行為,似乎不似個演員,為何她無法在增田要跳樓之際上前攔阻他?也許佳代也是另一名啃老族,在家中一切都安排妥當,出外卻無法勝任任何工作。

  佳代的心情,其實也是可以被挖掘的,於是在增田死後,太田補拍了在序場中,佳代被鐵鍊綁在浴缸中,戴面具的人代表的是增田,對她不斷地責罵,而在疏忽中,佳代逃出去了,她為了逃避追捕,躲入了一個堆棧的空隙中,這個最安全的所在,像極了母親的子宮,也象徵了佳代正是另一名啃老族。

  啃老族的現象在台灣也比比皆是,這並不是我們該苛責的對象,擴大視野來看,政府其實是更應該為這個階段的年青人,給予一些規劃與出路,雖然每個國家像日本、台灣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政策。

  並非從啃老族轉為啃國族,就是正確的思考,其實我們要理解的是,他們那個階段的思維與需求。增田是一個案例,而一向沒什麼才氣的藏人,卻反而活下來了,而且在片尾娶了妻子也生了一名嬰兒。

  藏人是另類的代表,雖說也曾為音樂而選擇離開東京做「音樂修行」,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在音樂上沒有什麼天份,反而乖乖地在其他時間不斷的打工,這起碼使他的精神有了些微的寄託。而這樣的抉擇,也是人生必然的起手式。於是藏人在沒有目標中,逐漸找出屬於他今年應該走的道路。

  藏人在增田自殺後,娶妻生子,這也表示他逐漸在人生的道路上,建構了一個家,而以這為基準,藏人能夠融入這個社會的。

  增田是屬於壯烈型的生命,他長得好看,又在十七歲有了驚艷的成績單,也許他把目標定得太高,自己又急欲脫離「啃老族」的夢靨,於是在極度的落差中,陷入了無法平衡的恐慌,就像走鋼索的人,他不想在左右擺盪中找尋平衡點,於是毫無選擇之下的選擇,那就是他由上而下的自由落體。

  也因為增田的死亡,才使得這齣紀錄片有了結局與完結,如果沒有「死亡」,「特」片將何去何從?這不免讓人懷疑。

  這樣的說法,並非苛責導演,好像非得有一項祭品,否則這影片將走入不歸路。從另一個方向來說,導演從無法選擇之中,從而有了自我批判,以戲劇的面向來處理,也算是替增田透發了心中許多難以言喻的苦悶。

  「特」片就是這樣打破了所有紀錄片的規則與理論,但卻展現了另一種層面的表現,是紀錄片的另一里程碑,也許讓人有許多的痛,但卻又是不得不為之。「特」片的最大成就也正是在讓人觀賞之後,不由得產生一種膠揉而難以甩脫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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