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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25日 星期日

山之音(山の音)(Yama no oto)

導演:成瀨巳喜男
主演:原節子、山村聰
日本 / 1954年 / 100分 / 普通級

講述公公和媳婦之間的情感。他的兒子在外包養的情婦懷了小孩,兒媳自己卻做 ...

◎ 劇情簡介     

  六十三歲的信吾因之前的吐血而住院,今天出院回來,媳婦菊子騎腳踏車迎接。兩人共同欣賞著庭院內的向日葵。吃飯時信吾不時與菊子談論到講話應該用「敬語」,似乎在心靈上有著喜悅的共融。

  信吾的妻子保子反而與丈夫是疏離的,尤其夜晚時保子打呼睡覺,而信吾想看書都有些困擾。而菊子服侍丈夫修一入睡,但修一連洗臉都不洗就入睡了,留下略顯委曲與無奈的菊子。

  信吾與修ㄧ在一起上班時,向他提及修ㄧ外面有女人的事,但修一反問父親:他年青時難道不曾有過其他女人?於是信吾也就不再深入追究了。

  信吾已出嫁的女兒房子,因與丈夫相原感情出了問題,而帶著女兒里子回娘家住。相原外面有女人而且相偕自殺卻失敗。但信吾卻始終不曾替女兒的事出面說項。反倒是花更多心神在菊子身上,在一個颱風夜似乎讓逐漸老化的信吾更加萎頓,修ㄧ向他抱怨,菊子一點也不溫柔,而這話聽在菊子耳中,憑添了更多的難過。

  兒子修ㄧ到信州出差時,信吾要女職員帶他去見修ㄧ的情婦娟子,女職員本不情願,因為此事若被修一知道必遭他開除。但終究抵不過信吾的請求帶他到巷口,然而信吾在門口站了半晌,最後選擇離去。

  修一幾乎時常醉酒回來,而信吾為了安慰媳婦,遂約她一起看電影。而修ㄧ更變本加厲,向父親提及要與菊子分居之事,但沒幾天信吾訊問修ㄧ:為何菊子會去醫院,修一這才說她去做了流產手術。

  菊子的身體很虛弱,但房子卻要菊子照顧另一名小孩,信吾看不下去,這才要保子去抱小孩讓菊子休息,但菊子的休息反而招來房子的不悅。

  信吾終於去娟子住處,而娟子表明她已懷了修一的孩子,但此刻卻是已跟修一斷絕關係。信吾放了一張支票給娟子後便離去了。

  這一日菊子打電話給信吾,兩人相約在公園見面。菊子決定和修一分開;而信吾卻也決定要搬回老家信州,四周所顯現的氛圍依然是一種無奈。

◎ 劇情分析

  「山之音」是川端康成在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四年陸續發表的十六篇短篇小說集合而成。當年五十三歲的川端康成幾乎是以「作者」的心態來創作這些小說。年過半百的男人逐漸面對死亡的糾葛,在某種心境上是相當無力而沮喪的,但不管年齡如何,原始的本能卻始終支配著男人的大腦。過去曾經迷亂的慾望與記憶,在恰當的時機中,不免會再度發酵並喚醒心中早已沉睡的慾望。

  成瀨巳喜男的電影其實是相當含蓄而客氣的,這符合了過去傳統的日本社會風氣;並且也與川端康成的小說調性是一致的。

  事實上,在體制道德的制約中,與人性本然的慾求,是始終無法一致性的。原著中的信吾雖然與妻子結婚數十年,但他的思緒中,卻無時無刻會浮起妻子姐姐的影像,很多在夢境中的淫慾甚至日常生活中的意淫,都是妻子姐姐的影像;直到兒子娶了妻子菊子,面對媳婦年青誘惑的胴體,自然又會再度掀起另一股潛藏的慾望。而在夢境中他不時撫摸女人的乳房,而這女人就逐漸地從妻子姐姐身上,慢慢轉移到菊子身上來。

  信吾對媳婦的疼惜是近乎亂倫的疼惜,但似乎也僅止於此,因為如此強烈的躁動,對應自己曾經吐血的身軀,無非更添無奈罷了。不知曾幾何時,身軀已逐漸老邁,但顯然外在環境依然如故,面對這種變化,信吾似乎也是徒呼奈何,也只能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問題是,對待青春的身軀,他雖然無法說出一番理由,但那種念頭,他是絕對有把握可以帶到棺木中的。

  日本這個國度獨創了一種「異色文學」,很多的層面與倫理道德衝突的,因此這類的小說較無法在這個社會拓染生根,但唯獨日本的許多文學創作者,卻極盡思維沉溺在這種人性的慾望中。川端康成的極短篇中有許多描述,透發了他對幼苞處子的幻想與期待,有時甚至超過十六歲以上,就已失去他對女人最終期待的希望。

  「山之音」是信吾逐漸聽到從山谷聲迴響而來的聲音,事實上這正是信吾這名六十二歲的男人心中的一股躁動,而這些慾望也都在現實中有了依附或轉移。兒子的外遇在某種角度來說是信吾心中的反射。他以一家之長卻從未責備兒子的行徑,甚至兒子對他的反嗆,他也啞口無言,似乎一切都是如此地理所當然。也就是說,這些現象也順遂了他心中某種的躁動與不安,而在一種轉移的作用中,他稍稍品嚐了那些慾求,雖然不是親身參與,但在心靈中起碼獲得一個安置的角落;就算代表媳婦或以一家之長去見兒子的小三娟子,但面對強悍的娟子他依然是平和以待。

  或許這一切,都因信吾已經歷了人生太多的洗煉,而認為不足為奇,可是從他真正的內在呼吶,其實反而是有種「順水推舟」的期勉。如果這一切都已慢慢成為事實,而落單的媳婦菊子,會在信吾心中形成什麼樣的地位呢?

  面對體態豐盈性感的菊子背影,信吾腦中的思緒是否與他的表相行為一致?他關心菊子與丈夫的關係逐漸疏離;他也知悉菊子腹中的孩子流產。其實這一段情節是更曖昧的。如果菊子命中註定無法生育,那她該如何去面對未來?對照娟子已經為丈夫生下一個孩子,她在家中的地位顯然已經開始動搖。但某種角度來說,這未嘗不是另一條路的出口?

  日本的小說家筆下的女人看似柔弱,卻又個個充滿了「母性主義」的光環。表面上的失利,其實有可能會營造出令人驚訝的發展。信吾不止一次與菊子相約在公園,甚至去看電影,表相上信吾是藉此安慰媳婦的失落,但男女互動的情愫是奇妙而難解的。山之音的真正意涵,應該在此刻被重新放大並嚴格檢視。

  川端康成擅長以含蓄手法來挑染心中深處的慾望,但人性絕非只是如此「客套」地互動,一個眼神或關懷的氛圍,其實都蘊涵了千言萬語,而看似若有若無的對待中,正是企圖掩蓋的波濤洶湧。

  信吾最大的難題,反而是自己逐漸面對死亡的無奈。這與菊子的靑春正是強烈的對比,基於此,信吾內在的渴望勢必更加狂熾,相對地,他也必須用更強烈的意志力壓抑自己的妄動,於是他逐漸不敢面對菊子的正面,只能在背後望著她近乎完全女人的身軀而黯然失神。

  菊子的心態其實也是必須探討的,當信吾從醫院回來,是菊子騎腳踏車去迎接他的,信吾站在自家門外欣賞一株碩大的向日葵,這是一項高明的符徵指引,這也是信吾最渴望的心境。向日葵代表向陽的動力,而年齡老去則逐漸面對陰鬱,站在旁側的菊子似乎也感受到公公信吾的渴望,但影片中的詮釋也都僅止於此,這是整部影片導演刻意放置的調性。然而菊子在逐漸失去依賴後,卻只能從信吾身上獲得一些安慰與依靠,而這也必須從表相與內在隱藏的思維探究。

  未來的情形會是如何變化?任何人都無法預測,信吾感受到強烈的慾望,但也挾雜萬般的無奈,但靜心返觀時,猛然會發現,原來生命永遠都是這般呈現的。也許有那個端點出了問題,但就算了解緣由卻也於事無補,因為這一切就是「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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