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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26日 星期六

失控狀態(Night Shapes)

導演:安哲斯‧爵森(Andreas Dresen)
演員:馬力安‧艾貝司(Merian Abbas)
   奧利佛‧巴伯樂(Oliver Babler)
   蘇珊娜‧勃曼(Susanne Bormann)
德國 / 1999年 / 105分鐘 / 限制級
禮讚:1999柏林競賽獲最佳男主角獎
   1999德國金像獎最佳導演提名
   1999波茨坦電影節最佳劇情片
   坎柏威競賽片
這是發生在教宗來柏林訪問的那個晚上…

◎ 劇情簡介     

  這是發生在教宗來柏林訪問的那個晚上,一切的事情好像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無家可歸的漢娜無意中撿到一百馬克,於是與流浪漢的男友維多想找一間舒適的旅館好好地享受一個夜晚。但不是旅館太貴就是基督徒的老闆不准兩人未結婚而睡在一起。這還不打緊,在地鐵車廂內,漢娜因丟失了證件與車票而被抓入警局,維多忍不住與漢娜吵了起來,甚至因漢娜威脅要拿掉肚中的孩子而毆打她。在半夜時終於找到一家便宜的旅館,但漢娜洗完澡出來,維多早已睡著了。直到早上十點,服務台來催房時,兩人這才起床作愛。

  在機械公司上班的派屈肯到機場接人,等了很久沒接到人反而誤會一名非洲安哥拉來的黑人小孩柯拉米偷了他的皮夾,所幸皮夾很快找到,派屈肯良心不安主動替柯拉米打電話找要接他的人,可惜沒找著。於是派屈肯用車載柯拉米去公寓找人,但依然落空,接著到餐廳找人時車子卻被一群不良少年偷走,派屈肯報了案也於事無補,不得已只好把柯拉米帶回家中,然後與柯拉米的家人取得連繫並約定第二天來接人。但早晨派屈肯接到公司的電話,只好留錢給柯拉米然後搭車急急趕往公司。

  在鄉下務農的喬肯一直沒有機會結婚,他到柏林來玩,順便想買春。但一到車站手提袋立刻被不良少年搶走,所幸錢都放在身上,計程車載送他到風化區,一名未成年的貝蒂過來搭訕,兩人進了小旅館。但喬肯卻又反悔不與她作愛。貝蒂對他很好奇,反而提議給她五百馬克就可以陪他一個晚上。於是兩人一起去看電影;也去餐廳吃牛排大餐,但因貝蒂毒癮又犯,牛排尚未上桌貝蒂就急著離去。喬肯隨貝蒂到龍蛇混雜的酒館內買毒品,然後貝蒂又帶他回男友住處。喬肯為了阻止貝蒂注射毒品,反而遭受貝蒂男友的攻擊。第二天早晨,貝蒂趁喬肯上廁所時,偷偷將皮夾內的錢偷走,兩人分別時,喬肯留了電話地址,但貝蒂走過地下道時就將它丟棄了。

  教宗來柏林的這個晚上好像增添了許多事;但也好像什麼也沒發生;更很少人發現昏倒在路上的人可能會是你我都認識的人……。

 劇情分析

  曾獲一九九九年波茨坦電影節最佳劇情片的「失控狀態」是一部荒謬有趣,充滿啟示的世紀末電影。

  教宗來訪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但就電影而言卻只是一個背景。而這個大家都有印象的背景不僅傳達了電影的時空,而更能與社會脈動相結合;另一方面在幾個電視上出現的畫面卻也傳遞了某些正負兩面的訊息,從而達到導演嚴格批判人性的意圖。

  故事分成三條主線,然後再以若干條副線來連結穿插,使得三條主線看似獨立,但卻又息息相關地纏融在一起。漢娜無意中撿到一百馬克開始,逐漸因為個人的慾望與情緒而引動人性的不安與悸動。然而這一百元看似是因教宗來訪而帶來的「福音」,但反而使得漢娜與男友維多遭受更多的人性擠壓。加上賣報紙的八十馬克,共一百八十馬克並不能讓兩人獲得平等的對視,拒載的計程車,高價位的旅館,宗教經營的旅館都使得兩人受盡屈辱,甚至連坐地下鐵也丟失身分證與車票。其實兩人的要求不高,只是希望能在一張床上舒服地過一夜,然後第二天享受一份豊盛的早餐。

  然而這種最基本的生活條件卻在高度文明的國度中一再受挫,不免讓人重新檢視整個大環境與人的互動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也許噩運始終一直隨著漢娜,但這究竟是命運使然?或是上帝的懲罸?

  漢娜與維多的流浪漢身分詮釋了體制外的吶喊與抗議。從正面而言是這個社會遺棄了兩人;但從反面來說,反而是兩人摒棄了社會。漢娜曾經有過婚約,甚至曾生過一個孩子,但婚姻失敗使她揚棄了社會體制而與維多住在一起。也許這兩種相互排斥但又相融的生命認知也可以相互依存,但這必須在彼此沒有交集下才能實現。當兩條併行的鐵軌相交在一起時,火車是注定會出軌的。

  漢娜與維多想重回體制內享受一夜的溫暖,對二人而言這是極為正常的。但處處充滿位階的社會中早已失落了兩人的位置,於是兩人就像掉入泥淖之中寸步難行,最後甚至漢娜在爭吵中執意讓肚中的胎兒流產而引發更大的爭執。而當漢娜躺在大雨傾盆的馬路中,扶她上來的竟然是那群偷車的嬉皮青年。同屬於體制排斥的人群,卻有著相同頻率的歸依感,導演執意批判的觸角就更鮮明地傳達開來了。

  喬肯與貝蒂這條線依然是體制外的世界。喬肯是個殷實的農夫,但連家鄉的人都瞧不起他,追求七年的女友最終還是嫁了別人,於是喬肯到柏林來玩,他只想找個女人共度良宵,但卻遇上了吸毒的十六歲妓女貝蒂。一心想進入體制內被接納的喬肯卻始終無法獲得「體制外」的貝蒂認同,思緒的落差注定了兩人的相遇只是繁華的柏林夜晚中一段花絮。

  喬肯的出發點也是值得探究的,他下車時被搶的手提袋內就放了保險套,這充分說明了他此行的目的。但既然有備而來為何又臨時放棄?雖說是不忍貝蒂只有十六歲,但真正表露的是他「尋妻」的企圖。也就是說喬肯在家鄉被揚棄在「體制外」,所以當他到柏林時,面對「體制外」的貝蒂自然有一種類同的感覺。喬肯要的絕對不是短暫的情慾發洩,他要的是同屬體制外的感受與認知,如果他將來可以娶她為妻,則將建構另一個體制外的體制。

  但事實上體制外之間彼此也充斥著不安與廝殺。維多與漢娜的爭執動粗;貝蒂無所不用其極為的就是偷走喬肯身上所有的錢。於是在文明的外衣下,處在黑暗角落的體制外蠢蠢欲動;而這又赤裸裸表現出人性的鬥爭本質,於是在教宗來訪的這個夜晚,柏林呈現了令人不安的幽靈,一切也就顯得躁動起來。

  派屈肯是這部影片中較為體面的角色,看起來應該是「體制內」之流。然而他依然是體制外的一分子,因為從他到機場代表公司去接日本的一名客戶開始,除了與非洲安哥拉來的小柯拉米有了互動之外,他始終是被排擠在體制外的。當機場旅客都出來後,他依然接不到客戶;也連帶使他落入與柯拉米的糾葛之中。柯拉米是非洲黑人小孩,更是鮮明的體制外,而派屈肯誤會柯拉米偷了他的皮夾,知道是誤會後反而愧疚地幫柯拉米打電話找親人。

  派屈肯為了送柯拉米而丟失了車子,這是派屈肯被體制外遺棄的象徵;而他也向警察求援,當然得不到正面的回應。從一開始我們始終見到派屈肯面對柯拉米時喃喃自語,這不僅是自我嘲弄,更是對摒棄在體制外的一種抗議。第二天老闆打電話來說日本客戶已經到了,但派屈肯表明車子被偷,老闆氣得掛他電話。雖然如此他還是得匆匆地坐計程車趕回公司,因為派屈肯雖然活在體制外卻無法自絕於體制內。

  一座看似耀眼燦爛的都會,其實在體制內外都有著各自的生機與動力。在某些時刻這內外的世界會互融互攝,更會相互排斥摧殘。畢竟在不同的外在氛圍內應對的總是複雜多樣的人性。活下去也許只是一種簡單的基本訴求,但卻牽扯太多的慾望與躁動,而人正好必須在這樣互動游離中詮釋自己的生命和行為。

  夜晚是生命惡靈更為活躍的時刻,每天似乎都上演著相同的故事,只是因為今晚教宗的到來,於是體制的秩序似乎有意無意地失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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