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郭臻、黃飛鵬、歐文傑、周冠威、伍嘉良
香港 / 2015年 / 104分 / 輔導級
禮讚:2015年亞洲電影節推介電影
並獲得2016年香港金像獎最佳影片
描述香港民主人權、言論自由與本土文化遭到侵蝕的狀況…
◎ 劇情簡介
第一段「浮瓜」,在二0二0年五月一日的香港,因有兩個政黨人士欲辦老人愛心活動,但黑道大哥釗哥接到上面的密令,要一名手下槍殺其中一名政黨議員,亦即金民黨的楊金華與真愛聯合黨的林瓊梓,後來決定兩人都殺,因為如此會造成更大的混亂,有利國安法的制定,但長毛與Peter入內執行計劃時,反而被警衛一槍斃命。
第二段是「冬蟬」,黃靜與劉浩之是學「博物學」,在朋友阿迪的房子被拆之後,兩人默默地蒐集他住家附近的一切,並製成標本。但兩人似乎無法擺脫過去的記憶,遂決定要將自己也變成標本,永存洞穴中。在劉浩之喝了凝膠劑之後,黃靜卻仍然堅持原先計劃,在生命消失之前,其實是一直無法感知生命的存在。
第三段「方言」,是二0二五年時政府規定,不會講普通話的計程車司機,不能在金鐘與中環地區攬客,甚至各出入管制區與碼頭都被設限。阿漢的普通話一直說不好,也受到了很多檢舉,因越區載客要受罰;也載了普通話說不好的女職員含淚辭職,因為廣東話已淪為方言,阿漢覺得他失去的還更多。
第四段「自焚者」,敘述二0二五年一名社會運動領袖歐陽健鋒,因違反基本法23條而入獄,他在獄中絕食抗議而身亡,於是一名支持者在英國駐香港總領事館前自焚,引燃一場暴動。這自然與二0一四年香港的雨傘運動相仿。在許多學者接受採訪時,也大談香港獨立建國的各種看法,而最後顯示真相,自焚者是一名老婦。這是唯一以記錄片表現的短片。
第五段「本地蛋」,敘述開雜貨店的老闆阿森,接獲養雞場阿祥來電留言,謂雞場即將結束營運,請來自取最後一批本地蛋,以後有可能要買中國蛋或外國蛋了。阿森的兒子明仔在學校參加少年軍,穿著類似紅衛兵的衣服,四處去商店照相,譬如本地蛋就違法。而明仔在去書店時,總會通知書店老闆阿安,將一些可能違反法規的書先收起來,但依然遭到蛋洗,而在阿森制止下,明仔才說他並未丟蛋,阿安此時才開門,說蛋洗之事已經習慣,並帶他們去參觀他秘密收藏書的所在。
◎ 劇情分析
「十年」是一部以多人創作的整體呈現,並對香港的未來做了「寓言式」的預言。在策劃人伍嘉良於二0一四年拍完紀錄片「趁還有墟」之後,感受到香港人在九七之後,逐漸對香港的現況有了更多的耽心,但這其實還是沒有一項較具體可關注的方向,於是經過與其他導演溝通之後,他選擇了五位導演的構想,而且不給予任何的限制,任由他們盡情發揮,甚至在最後剪接的排列,也沒有按照時間主軸來表現。
奇特的是,「十年」在二0一五年上映時,票房突破六百萬港元,而在第三十五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中,獲得「最佳電影」,但卻沒有其他獎項的提名,這應該是全世界唯一的特例。
「十年」這部電影,充滿了對政治的批判,雖說是屬於「寓言」的方式,當然一定會遭到北京政府的全面封殺,也因此在下令禁止轉播之後,中國的民眾在網路各種平台上,都無法收視第三十五屆香港電影節的實況。
但「十年」的理念,卻開始在全世界發酵,各地的電影工作者,也陸續展開對「十年」的延續,譬如泰國的阿比查邦也將參與「十年泰國」,日本也籌拍了「十年日本」,而台灣也由佳映負責監製,預備拍攝「十年台灣」,讓我們拭目以待。
每一個地方的政府,都有一套屬於他們自己的管理方式,從而顯現一種政治態度,不管任何一種政治管理方式,其實都必定造成兩極化,有了受益者,必然有受害者,而面對母語廣東話全面被取代的憂慮,其實在台灣早就執行過了,那個不講北京話就必須被罰站的情形,許多人在小學時期應該經歷過,甚至還掛著「我講方言」的牌子,在校園中尋找另一名講方言者,才能把牌子掛在那個人脖子上,這近乎相互檢舉與殘害的情境,實在令人難忘。但究其原因,卻只是為了鼓勵大家講北京話而已。
然而許多人的耽憂卻也在後來都實現了,現今許多人會推說不會講台灣話,以為那是低劣的語言,其實語言是一種溝通的方式,若要比較其美感,那就相當分明了。北京話只有五音;而台灣話則有八音(七角),也就是語言的抑揚頓挫更多的音角,就會顯得更優美,而唐詩三百首若以台灣話來吟唱,其實是更加優美的。
本地蛋的蛋並沒有問題,而是本地兩字具有分化作用,因此雞蛋若由中國產地直接配送,這個問題自然就會被消除。而仿紅衛兵的少年軍,應該是一種比擬假設,若果是真實,那未免太可怕了。因為這種鬥爭的手法,殘害了過去中國的許多家庭,而整部影片最懸疑之處一直在追索一名自焚者,一直到最後才真相大白,因為老太婆經歷過文革與六四,縱然來到香港,卻又看到她所熟悉的殘暴,萬念俱灰下,她選擇了一種無言的抗議─自焚。而因桶子上印著商店的名字,那位老闆也遭受無妄之災,這種天外飛來的橫禍,坐在家中也受害,是任何人都無法想像,也百思不得其解的。
第一段的「浮瓜」講的也是政黨政治,而這些情節實在與台灣太相似了。社會低階的人,他們的生活不是當事者可以想像的,最後萎頓到只願跟著老大當小弟就心滿意足了,而在最後,終於有機會賺大筆鈔票,卻不知這是高明政治的騙局,死了兩名不會有人聞問的人,卻可以立刻達到製造的政治風向。誰敢說台灣不曾發生過類似的事件呢?檢視過去,作相對的比擬:其實就很容易發現許多問題的癥結點與根本原因。
「冬蟬」在五部影片中算是較抽象的,為何要蒐集標本?這與小川陽子的「記憶」是有極大的關連性。也許人無法存活太久,但卻能藉著標本展示於未來。喝了凝膠劑,是否就能變成標本?但不用質疑這一點,只要專注在快速移動的調性中,是否還有什麼值得我們能靜觀回首的?也許傳統的保存方式已經落伍,但不管用什麼方式或態度,蒐集者與被蒐集者之間的定位與互動,卻是另一種必須深思與檢視的。在最後黃靜與劉浩之,採取了各自不同的方式繼續蒐集,但卻在蒐集與被蒐集中產生了一種連結,也正是兩者心思一致,頻率一致地去對抗那段已經喪失的過去,存在的只是標本,而問題是標本之後呢?促使他們致力於標本的製作與蒐集的那個源頭,卻是始終都存在,而無法用標本來消除的。
在這個現實社會中,與人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並非你獨善其身,便能平安無事,而對一種從文字演變而來的指控,縱然你提出抗辯而讓對方啞口無言,但你卻無法成為贏家,因為在看不見的背後,似乎有一股我們看不見的龐大勢力,像一座山擋在你面前,你無力推開也無法使力,於是便逐漸掉入一個你自認為理所當然的深淵之中,最終而無法自拔。
如果老太婆的自焚,是人最終所能做的抗爭與吶喊,而不免更增添這個世界的更多「無理數」?因為沒有盡頭,而且又不能回頭,請問此時我們該用什麼方法去面對未來呢?
「十年」不只是十年,也許會是千年、萬年,或是更久更多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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