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山田洋次
主演:妻夫木聰、蒼井優
日本 / 2013年 / 146分 / 普遍級
禮讚:2013年柏林影展入選電影
透過家族感情的羈絆與喪失,老人與孩子的共處,丈夫與妻子的婚姻關係,以及生活與生存的死亡議題,細膩呈現日本人口老化與現代家庭的種種社會議題,平易近人而 ...
◎ 劇情簡介
住在廣島的一座島上當老師的平山,偕同老伴富子到東京探望兒女。大兒子幸一是個醫生,娶文子為妻,生了阿實與阿勇兩名男孩。女兒滋子嫁給庫造,自己開了一家美容院,最小的兒子昌次是劇場美術設計。
原本要到品川接父母的昌次,結果開車到東京車站,而撲了空。急性子的平山,坐計程車直奔幸一家,車資幾乎將近一萬日圓。平山對大兒子的家居雖沒說什麼,但要兩老去睡阿實的房間,卻感到過意不去。
星期日幸一原本要請兩老一起遊東京,卻遇一名小孩發高燒,而取消了行程,不得已,富子只好哄騙吵鬧不休的阿勇,到外面散步。
輪到去滋子家住時,卻整天下雨,兩老只能整天呆坐在樓閣上的小房間,女婿在晚餐前,突然想到請平山去洗溫泉。滋子打電話給昌次,要他帶父母去遊東京。昌次無法拒絕,只得帶父母出遊,在吃鰻魚飯時,不時有個人打電話來,但父子倆講話始終不對盤。
滋子想出一個方法,與幸一合資花了大約五萬日圓,將二老送到橫濱的臨海飯店,預備讓他們住三天兩夜。但沒想到,兩老只住一個晚上,又回到滋子家中。在海濱,富子曾經短暫昏坐地上,但很快又恢復如昔。
滋子明白表示,今晚無法招待二老,因為美容公會輪到她主辦研習會,於是夫妻倆分道而行,富子去找昌次;而平山去找老朋友沼田,並由沼田帶他去祭弔服部。
原本平山羨慕沼田有個當部長的兒子,但酒後吐真言,才知沼田好面子,兒子只是一名科長,而且一切都由妻子作主,故晚上也無法收留平山。沼田反而羨慕平山有個當醫生的兒子,這反而讓平山有苦難言,原本已經戒酒的平山,又喝得爛醉如泥。
富子倒是從昌次那兒得知,他有一女友紀子,經過一夜徹談,富子知道兒子交了一位好女孩,並在第二天交給紀子一包錢。
不幸的是,富子回去爬樓梯跌倒,送醫不治而亡,眾人把骨灰送回老家,但幸一與滋子急忙又回東京,只有昌次和紀子多停留四天,也讓平山對昌次有了新的看法。
◎ 劇情分析
「東京物語」與「秋刀魚的滋味」是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兩部最負盛名的作品,其中「秋刀魚的滋味」在二00三年依原劇本重拍,以紀念小津逝世五十周年,而東京物語也被德國女導演重新拍攝,片名為「當櫻花盛開」。而日本另一知名導演山田洋次,以「向日本電影大師小津安二郎致敬」為由,也為他在電影圈五十周年作了一個階段性的呈現,重拍了「東京物語」而易名為「東京家族」。
雖然兩部影片相隔超過一甲子,但以現今的日本社會,來詮釋五0年代的日本,似乎找不到任何不能調適之處。這可見,小津安二郎的電影,雖然都是從平淡的人際互動中,慢慢營造出人性糾葛的力量,這種人性細微之處,應該就是小津安二郎的最大能量。
東京家族將平山的兒女,從五人減為三人,雖然讓戲劇顯得更加結實有力,但卻喪失了,那股日本戰後的蕭條與淒然。女主角紀子的丈夫,原是平山的另一個兒子,但因戰爭身亡,縱然如此,紀子還是以媳婦的身份,在東京招待二老。而「東京家族」則將紀子的角色,放置在老二昌次的女友,身份雖然不同,但紀子同樣受到老夫妻的肯定。
其實把「東京物語」改成「台北物語」也是行得通的,因為小津細膩的觀察後,放置在影片的情節主旨,其實是適用在我們每個人身上。
平山在家鄉是個受人羨慕的老人,因為他的兒女都住在東京發展,尤其大兒子幸一是個醫生,這簡直羨煞許多同鄉的人。平山似乎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到東京探望兒子的。只是沒想到,兒子無法擠身在公立醫院擔任主治大夫,只能被擠壓到東京郊區,當一名小診所的醫生,有時病人生病,尚得提著醫藥包,到患者家中診治。
這些平山依然以諒解的心來看待兒子,但兒子答應帶他們去逛東京,最後依然因急診而爽約。這沒有對或錯的問題,小津處理的人際關係,總會在很自然中出現一些逆轉的無奈。當老夫妻輪到住在女兒家時,卻是遭逢雨天,倆老只能坐在樓閣呆呆望著窗外。
其實並不需要輪流在兒女的家庭中輪流住,這其實是開美容院的女兒建議的,因為讓父母住了之後,兩老才會回鄉向鄉人炫耀,他們住過女兒家,這純粹是女兒滋子個人的虛榮心。
人性往往就是如此,在虛榮心建構的行為,往往經不起考驗的,當兩老從大飯店回來後,女兒態度堅決地表示,無法讓二老留下,因為,剛好輪到她辦美容講座。但女兒真的有那麼惡劣嗎?若從她的角度去評析,其實確實有她的難處,雖然類似的情形,在鄉下不容易發生,但小津在處理「人」的現象與困境時,讓我們發現活在一個環境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容易。這就是所謂的「細膩」。
山田洋次將角色中的次子昌次提昇上來,以便烘托出紀子的清新善良。昌次一向是平山最擔心的,但這應該追索平山自己錯誤的心態。幸一是長子,自然承載著家族的希望,何況功課最好,最終又考上醫學院,反觀昌次擔任劇場的美術設計,平山甚至問他這樣的職業能當飯吃?甚至在小時候兄弟吵架時,平山還站在幸一這邊告誡他,不要把昌次這種人當對手…。
或許是這種既定的觀念,造就了平山的錯誤認知。縱然如此,平山還是有當父親疼愛兒子的一面。一起去吃鰻魚飯時,趁昌次去打電話時,要妻子把自己鰻魚飯分一半給昌次,表面上是說見到他就沒胃口,但其實是希望兒子能多吃一點。(註:鰻魚飯在日本是高檔的餐點)
紀子的出現是所有戲劇的重要轉折;也使得原本失望透頂的老夫妻,又重燃一絲光明與希望,雖然第二天,富子上樓梯時跌倒,送醫後不治身亡。「東京物語」是讓富子回到老家之後才亡故的,這樣的安排當然與現代社會的步調有關,平山在妻子死後應是睇望大海;而這部片子,便改成站在醫院頂樓,遙望著東京的高樓大廈。
平山去找沼田一起到小酒館喝酒,沼田說女老闆很像他死去的太太,這段戲其實是「秋刀魚的滋味」一場重要的情節,透發出老人在失去老伴,又加上女兒出嫁之後的惶恐,這也是相當傳神的情節,只可惜用在這兒,變成蜻蜓點水殊為可惜。倒是平山因沼田羨慕他有個醫生兒子,這激起他的不悅,原本已經戒的酒又再度破戒了。相反地,平山原以為沼田混得不錯,但沼田坦承他兒子不成材,他因好面子,才將當科長的兒子說成部長。更令人訝異的是,沼田也不敢收留平山住一個晚上,因為所有的掌控權都在媳婦那兒。
當人與人彼此洩了自己的底,在攤開的窗簾背後,其實每戶人家也都只是日常的家俱,羨慕也罷,嫉妒也罷,其實都是浮光掠影。紀子那股清新善良,正是小津安二郎最重要的訊息,在原著中紀子的丈夫已經戰死沙場,但山田洋次的紀子,卻以最直接的態度,面對最爽直的昌次。
「東京物語」與「東京家族」各有他的優點,雖然在處理人的細微態度中,略有不同,但其最終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註:幸一這名醫生在母親昏倒樓梯時,他曾為母親量脈搏,但其實他的把脈方法是錯誤的,山田洋次這樣的大導演,也會犯這種錯誤是不可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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