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阿巴斯.奇亞洛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
演員:茱麗葉.畢諾許(Juliette Binoche)
威廉.席麥爾(William Shimell)
法國 / 2010年 / 100分鐘 / 輔導級
禮讚:2010年第63屆坎城影展最佳女演員獎
內容上,它是哲學電影,主題雖然嚴肅,卻不沈重,老實說,每個議題都發人深省…
◎ 劇情簡介
英國作家詹姆斯.米勒以英文寫了一本「原版拷貝」的藝術評論,由馬可.蘭奇翻成義大利文,今天在托斯卡尼的鎮上舉行新書發表會。一名開贗品古董店的女人買了六本書,但因兒子朱利安一直吵著肚子餓,女人只好留電話給馬可,請他轉交給詹姆斯。
詹姆斯在星期日這個早晨應邀前來,但他卻不希望待在地下室改建的店內,只想隨意走走或喝一杯咖啡。於是女人開車帶詹姆斯沒目的地四處漫遊。
在車上詹姆斯為六本書簽名,其中一本是給女人的姐姐瑪莉。兩人談起仿品或仿得好其實也勝過真的,譬如瑪莉是經營人工珠寶,她樂在其中而且不必擔心珠寶被偷。車子繼續往一座博物館開去,女人保證那是有趣的地方,也談到瑪莉的先生有口吃的毛病,但瑪莉也樂在其中,因為這不會太過複雜,詹姆斯喜歡這個論點,但女人相當不以為然。詹姆斯提及人類會忘記人生的目的以及存在的目的,但女人不同意也沒興趣這個議題。
詹姆斯講了一個笑話,沒想到女人提早說出了答案並嘲弄這是很爛的笑話,弄得尷尬不已,但詹姆斯說可樂也可以成為藝術品,賈士伯瓊斯及安迪沃荷就曾展出過。沿途詹姆斯自嘲也許下一部作品應寫柏樹與藝術品的關係。
他們來到一座教堂,很多結婚的新人都來這兒拍照。旁側的美術館有一幅「繆斯波琳妮亞」的摹本,這幅掌管聖歌女神的畫像一直被認為是原作,直到二十世紀才確定是那不勒斯的鐵匠所繪,而真品現存在赫可拉寧。但詹姆斯不以為然,他認為雖然有趣但了無新意。同時他也提出蒙娜麗莎的真品應該是「焦孔達」那個真人才是,詹姆斯最在意的反而是瑪莉的老公,因為那才是真正的原作。
兩人談及這本新書的創作泉源,那是在西紐利亞廣場看到一對母子背影以及對話得到的靈感。女人不自覺地流下淚水,因為詹姆斯說的母子正好像是她與朱利安啊!於是兩人談話就像夫妻般愈來愈緊密也愈衝突。兩人似乎會情不自禁扮演著另一半,甚至來到十五年前女人結婚的旅館前,並且到三樓九號共處,一切好像又回到剛結婚的年代,只可惜詹姆斯九點要去搭車,而此刻已經八點。
◎ 劇情分析
電影依仗的是大量的映象畫面,透過光影與動作或符徵來詮釋故事的進展與意旨。對白在電影中是會被極度精簡的。「愛情對白」反其道而行,不僅大量起用對白,辦證了藝術真偽的真諦,從而拓染了生命形態的虛與實,在這些從日常生活中抽離而出的經驗點滴,逐步呼應了一些見地與生命態度。不僅充斥了舞台劇的三一律,也應用了接龍的呈現觀點,是導演阿巴斯改變風格的一部重要的作品,雖然整體並未受到影展的全面肯定,但卻讓女主角茱麗葉.畢諾許拿下坎城影展的影后榮冠。
從「原作」與「複製」的辯證開始探討這兩者之間的互動關係。以古董傢俱為例,在清朝時仿製明朝的「圈椅」,從現代的角度來看,明朝的圈椅是真正的古董;但難道清朝的圈椅就不能歸納為圈椅?
詹姆斯的見解其實是偏向不分別,當複製品與原作呈現相同的美感之際,在那當下再分真假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告訴你這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藝術品,你的感受當然會有一種專注的喜悅性,但當告訴你這是千千萬萬的複製品之一時,這件藝術品剎那在心目中變得一文不值。其實這是「心」的改變,無關乎真偽。
詹姆斯曾提及「蒙娜麗莎」真正的原作是畫中的女人,因為透過畫筆,這個女人便被拷貝了。因此他極度質疑在這虛與實之間的論述,一切不應在外在的對待,而是當下的認知價值。
女人的出現其實是詹姆斯的生活投射。面對藝術品如此,那麼面對生活又是如何看待呢?女人結婚十五年,但丈夫一直在外打拼,有一次難得的相聚,女人刻意打扮,但從浴室出來時,男人已經睡著了。詹姆斯的辯證不是男人不愛她,而是男人太累了。他同時指出女人曾載她兒子開車在高速公路上打瞌睡,難道是她不愛她兒子?
這些似乎也都是當下認知的問題,每個人都一樣,有什麼主觀的看法、見解自然會有不同的詮釋。談話的議題更進一步拓染到生活中更瑣碎的事,舉凡母親與小孩走路時一前一後的疏離,這樣一記重拳擊在女人身上,她不自覺地掉下淚來。
女人有太多的疏忽,她的情緒驅動著思惟,但不見得是活在貼切之中。在新書發表會中,她急著要離開,但為了留電話給詹姆斯,卻找不到一支筆,最後還是兒子朱利安借她筆才解除了尷尬。這個小細節反應了女人的性格與態度,也從而疊印了詹姆斯的婚姻現象。
這是一段若真卻假的男女互動;或者也可以說是每個人從鏡中的映照,女人開車時對於因有情況而擔擱在馬路上的人不禁發出微詞責備,這是相當自我的觀念,若女人當時的位置是在馬路上,她的看法是會完全不一樣的。這情形其實是適用在每一個人身上,只是每個人都不太願意自我省思罷了。
這個世上的種種現象其實已經有了既定的思考模式,所有的人似乎都必須依循這個模式進行所有的互動,而這種格局就是詹姆斯所說的有趣但了無新意。其實我們只要站在街上觀看路上的人際互動,很容易從中找到自己熟悉的行為痕跡,換句話說人的生活模式原則上大體是相同的。詹姆斯在西紐利亞廣場得到的靈感使得女人惶恐落淚,但從大衛雕像的真偽他才寫出這本藝術評論。縱然真正的大衛雕像典藏在法國舞蹈學院,但佛羅倫斯的大衛雕像反而更令人有著感動。因為這樣的實證,更加闡明了詹姆斯新書的立論。
有趣的是,詹姆斯與女人不斷地自我辯證,但有時會抽身而出去聽電話,這份留白便帶給連續辯證中有了喘息的機會,但也給兩個人有了冷靜思考的重新看待。在這機緣介入的咖啡店胖太太就以旁觀者的態度大大讚許詹姆斯是個好丈夫。因為別的丈夫在假日都在床上補眠,而他竟能陪妻子來喝咖啡。胖太太的看法有許多是正確的,但其實也掉入了真實與虛幻之間,是不是真的夫妻其實不重要,而是當時自己的見解愉悅便也足夠了。
每天我們面對的現象究竟是否真實?若不是真實為何你有如此多的感受甚至各種情緒?若是真實,為何你什麼也無法掌握?女人面對鏡頭用心地塗上口紅,戴上了適配的耳環,是女人從鏡前看見了自我?或是鏡中反射了女人的影像?其實不必管這種內外的辯證,因為鏡子就是中道,鏡子沒有任何情緒,它不會因喜歡就映照更多;也不會不喜歡就不映照,這一段的呈現相當有禪意,但阿巴斯似乎只是若有所感,雖有著意圖高超入門的動力,卻也只能在門外徘徊了。
或許把這份對白放置在「遊戲」的位階上是最恰當的,不管人與人是應該如何互動,畢竟都在抉擇與分別之中,如何從中找到生命的真諦?在呼應而出的這些對白激盪了生活的現象,於是一切似乎又回到原點。十五年前結婚的三樓九號房是一種象徵,如果可以重來,其過程與結果會是如何呢?答案看來是始終如一的。
「愛情對白」其實要思考的是誰與誰對白?男女只是一種符號,或許冷靜思考必然發現,那只是一個虛幻的我與真實的我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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