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布魯諾(Bruno S.)
華特.萊登加特(Walter Ladengast)
德國 / 1974年 / 108分鐘 / 保護級
禮讚:1975年坎城影展評審團大獎
影評人費比西獎
德國電影獎最佳影片銀獎、最佳剪輯、最佳製片設計獎
賈斯伯荷西是十九世紀一個身世不明,像白癡一樣的眞實神秘人物,
他的故事在歐洲廣為流傳…
◎ 劇情簡介
一八二八年,一名從小就被囚禁的孤兒賈斯伯,在他十八歲這一年被釋放了。他手上拿著一本聖經和一封信,站在小市鎮的廣場上,就像個木頭人一動也不動。這引起了鎮上市民的好奇圍觀甚至政府人員與醫學界的介入與關注。
賈斯伯被一對善良的夫妻收養,也開始教他讀書寫字,甚至彈奏鋼琴。賈斯伯開始會說些令人費解但似乎又充滿哲理的話語;同時他也常常敘述他的夢境:一羣由瞎子領隊的駱駝商隊在沙漠中迷路了,眾人不知所措之際,瞎子卻氣定神閒地指出正確的方向,最後果然將所有人帶出了沙漠。
賈斯伯的行徑漸漸吸引了歐洲上流社會的注目,英國一名貴族史坦霍普伯爵便意圖來訪,並收賈斯伯為學生,收養賈斯伯的牧師認為這次的會面很重要,因為將會影響賈斯伯的未來。
史坦霍普顯然是好大喜功的人,他在眾人面前一再誇耀他在希臘的所見所聞,賈斯伯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不舒服,以致他的舉動太過失禮。史坦霍普最後以自己可能看走了眼而自嘲,並放棄收養賈斯伯的計劃。但賈斯伯並未因此而沮喪,他反而更悠哉地望著水中影自娛,也彈琴自娛娛人。
有一天,有人發現賈斯伯中了一刀倒在地上,究竟是誰殺他的,似乎找不到答案,但他身邊發現一個袋子,裡面一張字條寫著MLO的字母,但這不但沒有對解謎有所幫助,反而增加了更多的困惑。
賈斯伯繼續作著在沙漠的駱駝商隊的夢以及有關高加索的所在。而在被人刺殺之前,賈斯伯也曾在林中遇襲,額頭被人重擊倒地。賈斯伯無法說出究竟是何人要取他性命,只說山上站著死神。
終於賈斯伯去世了,他的遺體被醫學界佔為己有,並開始解剖他的器官,結果發現他的肝以及其他器官都有腫大的情形,尤其是小腦顯得特別發達,但卻也使得大腦產生畸形。解剖的醫生認為這是一次重大的發現,他謹慎並興奮地記載了這段結果。
◎ 劇情分析
賈斯伯.荷西是十九世紀歐洲的一個大謎題,因為他不知來自何處?當然也不知其身世,最終的死亡亦是令人不解。德國大導演赫爾佐格在一九七四年找到一名精神病患布魯諾來飾演賈斯伯,也在坎城影展中拿下評審團大獎。
很多衛道人士批判導演利用殘障人士譁眾取寵,但這是一個值得深思與辯證的議題,布魯諾的思維像個小孩般純真,他看待這個世界的角度是缺乏人的機靈與心機,這也對照出佛家所稱的「真心」與「妄心」
的異同。真實的布魯諾的名字並未被公開,他除了這部影片擔綱演出之外,也在另一部「史楚錫流浪記」擔任主角。從一些僅有的資料來看,他並不會表演,而這點正好是赫爾佐格最滿意與期待的角色。也有人說布魯諾的母親是一名妓女,她在精神病院中度過二十三年的歲月,這與「表演」似乎有了脫節,但導演赫爾佐格始終堅信布魯諾絕非是瘋子。
賈斯伯代表的不僅是一種現象,而是全體文明世界的天平另一端。「無知」「單純」與「直心」是他的特徵,會具備這些特質是因為他並未受到文明世界的染污。我們自信滿滿的文化素養是否真的走對了方向是一個疑問,因為追根究底之後就會發現,文明並無法帶給人類一個究竟的答案。人有時反而迷失在文明中,花盡力氣與所有無非是在各種感官的慰藉與刺激,但幾乎很少有人一開始就會深思這個預後的問題,一定得等到老年之際才會因為體力之不濟或者撞擊之後的失落,才會想到人生這麼一遭似乎尚有許多不足之處,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原因當然是因迷失在文明的迷障之中。
堅持這樣的見解並非是全力地反文明,相反地,具有這方面的認知才能具體實踐文明的神髓。賈斯伯因為不曾受過文明的洗禮,他不受社會體制的規範,但他的獨特行為反而變成世人眼中的「怪異」。欲收養他的伯爵便是一個明顯的例子,他收養的動機是為博得世人對他的禮讚,以及賈斯伯對他的感激,只可惜在賈斯伯完全純真的心靈中幾乎是與天地共融的,一切的現象都只是現象而已,感激與禮讚就變成多餘的,這讓人想起梁武帝與達摩的對話,梁武帝問達摩:他建造無數涼亭的功德如何?達摩卻答全無功德。梁武帝的不悅與這位伯爵的生氣自然是異曲同工了。
賈斯伯出現在這個世上反而成了眾人眼中不正常的人,相對於世上正常的人的行為是相當可笑的。為賈斯伯檢查身體其實像對待一頭野獸動物一般,甚至用刀劍與火來測試身體反應;更離譜的是旁觀的民眾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但賈斯伯在此刻卻提供了新的訊息:他在受到創痛與羞辱之際,並未生氣地反抗或咆哮,他依然故我地嘻笑如常,雖然只流下痛的眼淚,但這份近乎修道人的反應,確定無法被凡夫所理解的。
賈斯伯被送入了馬戲團,僅管面對的是取笑的目光,但賈斯伯永遠不會將這些世俗的見解作呼應,他永遠是不動如山的賈斯伯,他也不會去責備那些自稱是紳仕的人對他的羞辱。但愈是如此不介意,便更增添了世人對賈斯伯的詭異眼神,而這也無形中將賈斯伯一步步逼向無法回頭的深淵。
人類一向自視為高等動物的源由便是文明的加持,相對地無法在這個約定成俗的體制中共融者,便被界定為「失常」。但若仔細深究,這個愈加璀璨的文明就離人性更遠離一步。這些既定的成規其實也為取悅某些得利者而設計,或者說是一個結構性的共犯模式,而這個模式愈加強烈,就離善良愈遠,賈斯伯是一個標竿,只可惜幾乎無人能看清這個盲點。賈斯伯的死亡,象徵了人類將更加快速地陷入迷失中。
我們是否能像賈斯伯一個人獨居多年?其實單獨靜心內視,不僅不會孤單無助,反而在機緣下能體驗與全宇宙接軌的經驗。在黑暗中其實才能發現光明,這一點是凡夫世人很難理解的。
「賈」片其實作了許多對立的映象排列,如地窖與文明社會;道德規範與無為而「住」,這些兩邊的思考都是一種分別心,離中道甚遠,但若無這些過程,又何來「中道」的體驗呢?
賈斯伯的思考模式是直心的,套句現代人的說詞是沒有心機。我們從幼稚園的小朋友互動中感染到無邪純真,正是最可貴的直腸心。其實這些最「純粹」的生命正是我們的本相。活在世上給我們的教育與思考,讓我們逐漸失去了那份純粹的實相,賈斯伯像一位明心的菩薩現身啟示,只可惜能領納的人不多。
賈斯伯最終在二次受人攻擊之後死亡。攻擊他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因為這個人代表了文明世界所有的人。一個與體制完全格格不入的「人」,這個社會要如何論斷他呢?讓他消失應是最快速與直接的方法。
然而賈斯伯死後被解體以為研究紀錄則更為可笑。因世人無法理解他而惶恐不安;但在解剖之後以他內臟的變異作為自我解答的安慰,不免讓觀眾再一次承受了世人的荒謬與無知,相對地也就對傳統的文明體制有著更多的嘲弄與揶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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