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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23日 星期五

4月3週又2天(4Months, 3 Weeks and 2 Days)

導演:克里斯汀穆基(Cristian Mungiu)
演員:安娜瑪麗亞瑪琳卡(Anamaria Marinca)
   蘿拉瓦希柳(Laura Vasiliu)
   弗拉德伊凡諾夫(Vlad Ivanov)
羅馬尼亞  /  2007年 /  108分鐘 /  輔導級
禮讚:2007坎城影展金棕櫚獎最佳影片等
三項大獎兩個女大學生如何面對一個已孕育了4月3週又2日的新生命……

◎ 劇情簡介     

  一九八七年羅馬尼亞政權尚未垮台之前,人們依然活在一片緊肅中。不幸是在大學唸書又逢考試的嘉碧塔發現她懷孕了。事實上她一直欺騙自己這不會是事實,直到四個多月再也無法隱瞞才在同學的介紹下聯絡了一名外號「貝貝」的密醫。密醫告知應在他指定的飯店內實施人工流產,但嘉碧塔不敢一人去承擔這些未知的恐懼,只好央求室友歐蒂麗亞陪她一同前往,歐蒂麗亞雖然古道熱腸,但依然在幾經考慮後才答應。

  歐蒂麗亞也因為翹課被老師盯上,她打聽出老師喜歡抽「肯特」牌香菸,於是到一些跑單幫的阿拉伯學生宿舍打聽,但肯特牌不但貴卻又如此暢銷,只好悻悻地獨自前去訂房。但之前嘉碧塔電話預約的房間因大爆滿而被取消了,歐蒂麗亞只好向一名賣外國菸的男子買了一包肯特牌香菸,去賄賂另一家飯店的櫃檯,這才租到了一家水準較差的飯店。

  在預定會合的地方,歐蒂麗亞見到了「貝貝」,這名密醫半途還送鑰匙給被關在門外的母親,但也責問為何不是嘉碧塔自己前來以及為何沒有預定原本指定的飯店?歐蒂麗亞費盡口舌才使密醫同意前往。但進飯店時,櫃檯卻要求密醫應留置身份證。

  密醫檢查後發現嘉碧塔並非是電話中所說只懷孕二個月,在一再逼問下,嘉碧塔才說出不到五個月。密醫認為這是「謀殺」的行為,嘉碧塔一再懇求,而密醫雖然答應可以為其作人工流產,但附加條件是兩人都必須陪他上床。在密醫要出門之際,歐蒂麗亞才哭喪著臉答應了。

  分別在兩人身上逞完獸慾後,密醫果然以探針為嘉碧塔施行人工流產並交代注意事項後離去。歐蒂麗亞也因答應男友艾迪去參加他母親的生日而離開,但在宴會中受盡父母輩及友人的奚落,而這些自認是國內精英份子抽的竟然都是一包價錢比飯店住一晚還貴的肯特牌香菸。

  歐蒂麗亞與男友在無交集中離去,回飯店時嘉碧塔已經流產了,歐蒂麗亞獨自到大樓上將已成形的嬰兒丟入垃圾管中,在回到飯店後,嘉碧塔已經起來在樓下餐廳預備吃飯,兩人喝著礦泉水似乎在思索是什麼原因會經歷這麼荒謬的一天。

◎ 劇情分析

  二OO七年正好是坎城影展六十週年,本片拿下最佳影片似乎更具特殊意義。

  人的一生有時可以區分為好幾個年代,而每個年代都是成長的過程與蛻變,而在成長的過程中必然也會夾雜著許多令人難堪的挫敗。這種不欲為外人知的難堪與悲痛,大部份的人都採取終生隱藏在自己靈魂深處,甚至希望能藉著時光的久遠能讓這些傷痛永遠消逝。然而愈是如此排斥與在意,這些記憶更會如影隨形,恰如攀藤糾葛糾纏得你喘不過氣來。

  「4」片固然提供了這種人類揮之不去的意象難堪,但卻又點明了一種大氛圍中的現象。如果每個人都曾經有過一些難堪的過往,那每個人都是如何處理這些曾經困頓過我們的生命難題?逃避與忘卻是一種選擇,相信這也是最大多數人不得不的抉擇。問題是這種不得不使然的決定像是身處在大江洪流之中,就算有槳也難以支配隨波逐流的船身與命運,於是乎我們會儘量隱藏它、避談它,就算別人像一面鏡子再度呈現過去的相同故事時,我們依然會裝作與我們毫無關連,甚至在口頭上的慰問也只是輕輕碰觸,因為過多的關懷恐怕會讓自己剝落已經結痂的傷口,雖然如此,你卻無法否定,不斷發生的不幸悲劇或苦痛,表相上與你無關,但其實卻無時無刻都在侵蝕你的生命與靈魂。

  嘉碧塔說人作了錯事就必須受到懲罰,老師也常常以此告誡學生。問題是那些沒有犯錯的人往往也會受到懲罰,甚至在事後依然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受罰的原因。歐蒂麗亞如果不曾陪嘉碧塔去找密醫,那事後的演變將只是嘉碧塔個人的悲痛,而這段悲痛將隨嘉碧塔的記憶永遠沉入靈魂的深處予以埋葬。

  問題是熱心的歐蒂麗亞像個大姐姐一樣,平素熱心照顧著室友,最後被拖下水還無法掙脫而出,這種平白無故的犧牲也許可以解釋得稀鬆平常,但就如同驟雷悶打,令人措手不及,是真摯友情的展現?或是當下無法跳脫人性的卑劣坑洞?歐蒂麗亞以分不清是否自己顫抖的音聲答應了密醫,於是當下人性無窮盡的慾望再一次試驗了這兩名無助的女學生。

  男女作愛可以是歡悅舒暢;但也可以難堪應付,這其間的碰觸顯現了一種複雜的躁動,人因為有思考,於是乎這個過程便成為檢視生命極為重要的依據與過程。歐蒂麗亞自然有勇敢承接的勇氣,但當她去面對男友母親的生日聚餐時,飯桌上的權貴們依次地批評年輕人,但這也可以是一種單獨的面向,歐蒂麗亞可以不必理會,因為世界的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問題是歐蒂麗亞不自覺地對照來此之前床上受辱的行為,瞬間歐蒂麗亞無法再往下思考,於是乎眼前吵雜的這一切就變得更為諷刺而令她顯得更為無助與無奈了。

  艾迪要歐蒂麗亞參加母親的生日聚餐,其實最大的目的還是在聚餐後與她進入他房間內的溫存。事實上嘉碧塔的悲劇有可能也會發生在歐蒂麗亞的身上。因為在爭執中她指責艾迪不顧危險期還是強行交歡,雖然艾迪說了一句他會負責的承諾,但我們卻見不到嘉碧塔的男友出面援助或安慰,因為女人在事情迫在眉睫之際,總是勇敢地獨自承受,這種極度複雜的心態固然矛盾,但卻也是女人不得不的抉擇,畢竟讓一切船過水無痕,日後自己才能不會受虧的局面,亦即擁有更多的選擇權之前是必須毀掉一些令人不悅的事實的。

  歐蒂麗亞在餐桌前頓時覺得事情更顯荒謬不已,然而她又不能告訴男友真相,雖然艾迪看似真誠地要她說出困頓之事,以便能出手援助,但這應該也是萬般的不確定。一天之間讓歐蒂麗亞嚐盡了許多不可思議,這當然包括嘉碧塔對她也有許多隱瞞,而歐蒂麗亞並沒有被這一切打倒,她選擇勇敢地見招拆招,縱然夜路令人惶恐與不安,但她依然沒有半途棄友不顧,這是何等高貴的情操

  歐蒂麗亞在飯店中望著在浴室地板上四個多月已經成形的胎兒,一個生命的出生並在瞬間死亡,但這種荒謬卻又是這場故事的必然。歐蒂麗亞分不出自己是以何種情緒去面對這個不成功的生命,畢竟她也曾參與這場謀殺不是嗎?但如果沒有這場「謀殺」,會不會變成是對嘉碧塔的另一場「謀殺」?掉入這種詭異的思辨後,歐蒂麗亞最終發現這似乎是一場不歸路,她已無回頭的本錢,消滅這個不成功的生命亦變成她必然要完成的最後工作。

  歐蒂麗亞與嘉碧塔在飯店的一樓用餐時,侍者端來的骨髓肝臟及內臟拼盤,是十足的諷刺畫面,也難怪餓了一整天的歐蒂麗亞此刻只要求一杯礦泉水。

  歐蒂麗亞與嘉碧塔最後的共識是她們往後必須忘掉今天所發生的事。忘掉並無法真正不讓這些噩夢再度返回夢中或妄念紛飛中。兩人有共識地點頭,但也似乎同意兩人已變成了生命共同體,這一天發生的一切日後必然是她們兩人往後生命共同扶持的動力;當然也有可能成為相互傷害的引爆點。記憶中的傷痛該如何去面對與處理其實是需要一點智慧與寬容,在逐漸了解到自我生命的真義之際才能真正地釋放那份相隨一輩子的不安與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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