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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2月1日 星期四

假面人生(The Only Journey of His Life)

導演:拉金斯.帕帕史塔席(Lakis Papastathis)
演員:伊莉亞斯.樂古特提(Ilias Logothetis)
   拉薩羅.安德列魯(Lazaros Andreou)
希臘 / 2001年 / 86分鐘 / 普遍級
禮讚:曾榮獲希臘塞薩隆尼基電影獎最佳影片等8項大獎
   曾入圍多倫多國際影展競賽片
   芝加哥國際電影節等影展

爺爺一生中未曾離開過村子,卻說出許多動人的故事,讓人以為遊歷過世界很多地方 …

◎ 劇情簡介

  十九世紀末,希臘一位國寶級的作家愛上了一位十二歲的少女。雖然女孩的家人反對,但作家喬奇歐還是一意孤行。這種近似瘋狂的行為終於為喬奇歐帶來災禍,不僅無法如願,甚至被關入精神療養院中。

  被關在療養院的作家開始了他孤獨而封閉的世界,為了呈現他的思維與意念,老作家每天反覆閱讀一些過去的故事,而這些故事其實都是他的祖父告訴過他的真實經歷。

  喬奇歐因聽了爺爺講述土耳其伊士坦堡皇宮內小公主的故事,於是小時候便到伊士坦堡學作裁縫。因為他幻想有一天他會為年輕的公主縫製衣服,並由此得到公主與國王的賞識,最後將娶得公主而實現美夢。

  然而當裁縫學徒的過程中不但沒有見到公主這件事,反而受到裁縫師傅的嚴苛管教,雖然師傅的啞巴妻子對他很照顧,但從希臘來的願望卻逐漸落空。喬奇歐依然堅持下去,他相信爺爺說的故事一定會在他身上實現。

  有一天故鄉來了一位爺爺的友人,告知爺爺生病可能不久於人世。於是喬奇歐與他騎馬奔回故鄉,途中喬奇歐也幻想著爺爺此刻正跟死神作殊死戰,雖然想幫助他,卻顯得無力。

  喬奇歐回到家以後知道爺爺尚在人世,只是受不了奶奶的嘮叨,於是一個人坐在山坡上。喬奇歐見了爺爺後才知道他原本以為爺爺會說出那麼多動人的故事,必定是遊歷過世界很多地方,但其實爺爺一生中未曾離開過村子。爺爺告訴喬奇歐說他小時候為了躲避土耳其人將小男孩抓入宮中當太監,故家人將他打扮成女孩的裝扮,直到十歲時才恢復男兒身,並立刻與祖母結婚,因為土耳其人的法律規定不得拘捕已婚男子。從此祖父便處處受制於祖母,雖然結婚當天他曾經想要攀登遠方的山巒,但扛著梯子奔向山巒到太陽下山前,那座山依然在遙遠的地方。這是爺爺一生中離家最遠的一次。

  喬奇歐從爺爺身上得到許多啟發,雖然第二天爺爺就去世了,但喬奇歐從此展開了他豐沛的想像力並成為一代的文學家,然而小時候期待小公主的願望卻開始有了異樣思維的轉變。

◎ 賞析

  有關想像力的敘述與展現,在各類電影中不乏極佳的呈現,好比說「大智若魚」就是鮮明的例子。本片將時空背景放置在十九世紀末的希臘,那個年代希臘尚在鄂圖曼帝國的版圖之內,故所有的希望全然指向伊士坦堡這個城上之城。

  猶如窮困的古代中國百姓一般,許多人有著太多的期望與夢想。而最快的翻身捷徑莫過於中狀元並娶得公主成為駙馬,喬奇歐的祖父似乎也是將希望建構在類似的幻境與期許之中。

  小時候的喬奇歐並不懷疑爺爺向他敘述的故事,因此被送至伊士坦堡當裁縫的學徒時,反而讓喬奇歐帶著很大的希望,每天睜開雙眼都好似可能將見到公主,並為她縫製衣裳,從而受到國王的青睞並展開燦爛而美滿的人生。

  喬奇歐的性格是值得探究的。從爺爺口中得到的任何訊息,他從未懷疑過,這是相當有趣的。因為他的直心而不曾有過抗拒,使得從外得知的訊息全然在腦海中吸納並重新延展,於是透過爺爺的想像力,喬奇歐再次提出了第二度的想像力,也就是透過再次的渲染,而將這份思維放置在文學之中,便成就了許多的文學作品。

  問題是喬奇歐太「直心」了,爺爺給他的信念尤其是美麗小公主這個符徵像烙印般緊印在喬奇歐的心上,當思維逐漸連結甚至混淆糾纏之際,喬奇歐便很難區分這些思維究竟是爺爺的還是自己的。

  電影的呈現界定於虛與實之間的難解難分,更增加了這部作品的無限動力。在類比與對比無限制地相互呼應,故事中的神髓便被激盪而出。

  透過年老的喬奇歐在精神療養院中不斷地朗讀自己的作品;或者說是爺爺過去所敘述的故事,觀眾很快就會被祖孫兩代的角色所困惑。但這正是此片最引人入勝之處,透過相等的思維卻從不同人物延展而出,觀眾將有更多的震撼與悸動的空間。

  爺爺小時候的那段男扮女裝的故事,不僅敘述了大時代動盪不堪的百姓無奈,也呈現了希臘亡國百姓的悲慽。看著爺爺小時候瘦弱的身軀,被家人剪下長髮而恢復男兒身時,不免讓每位觀眾喟然長嘆。

  但在感嘆之餘也令人不得不佩服從未離開家鄉一步的爺爺竟有如此精采的想像力,尤其從小就娶了一名悍妻更令人發噱。是命運造化作弄?或者是因為個性使然?也許永遠不會有一個完整的答案。但就戲劇而言,卻是十足精采而令人拍案叫絕。

  文學家必須具備有豐沛的想像力,但也必須與時代的脈動相連結。那個年代的困頓驅動了喬奇歐的文學創作,更具體地說明也是爺爺的復活。

  爺爺小時候到十歲之前是女生裝扮,這使得喬奇歐將之連想到伊士坦堡皇宮內的小公主。然而這一切都是永遠無法實現的夢,卻是喬奇歐的啟蒙之處,於是當喬奇歐年老之後,便將這些未竟之夢轉移到真實的面向來,毫無避諱並瘋狂愛上十二歲的女孩,其內心的緣由便是由此而生。

  從希臘過去的許多神話中不乏這種父輩佔有幼女的例子,多少呈現了這個古國殘存的父權作祟。在其他古老的國度中似乎也無法免除這種陋習與人性的自私與佔有心態。

  但喬奇歐更多的理由是停滯在祖父敘說的過往,堅持己見欲娶十二歲的女孩為妻實非淫意,而是思想的停格;如果幼時的美夢建構無法完成,終究會成為終生的遺憾與不安。

  寫實與虛擬的場景與情境也使得這部影片有了一種全新的展現,伊士坦堡的國王就讓人強烈感受到這份虛擬的思緒,有其形象卻無威勢,正好準確地說明此種虛擬的人物與空間;同樣的情況也在喬奇歐趕回家鄉探視爺爺的途中。喬奇歐將天上的雲幻想成與爺爺搏鬥的死神,於是一場驚天動地類似古希臘神話的戰役在空中展開了。

  更精彩的是爺爺獨自窩居在半山腰,卻能運用他的想像力雲遊四湖週遊世界。事實上這是一種極高的意境。猶似禪宗門頭所云:「四處搜尋故鄉,低頭卻發現故鄉就在腳下。」這種想像力其實已經超越創作,而是一種哲理的展現了。這一切全被喬奇歐所吸納,結合了爺爺與喬奇歐,使得十九世紀末的希臘誕生了一名重要的作家。這是一段傳奇故事,但也正因為他的傳奇,而使得電影有著精彩的面向呈現。

  全片其實還隱約透露了希臘千年亡國的悲鳴;也道盡了希臘文化與伊斯蘭文化的攀藤糾葛。長年的分分合合,總有太多的恩怨情仇,但當一切都歸於假象的融洽與結合,最終還是會因回歸虛幻的不確實而必須面對現實。現實有時會讓人看清真相,卻也帶來殘酷的精神摧殘。為了逃避這份不堪,於是喬奇歐只好又躲回原來的那份留存腦海的故事中。但在故事與現實始終難解難分之際,悲劇是註定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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