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饒淑珍 老師 撰稿
導演:是枝裕和
主演:裴斗娜、板尾創路
日本 /2009年 / 116分 / 輔導級
禮讚:第33屆日本電影學院獎 最佳女主角(提名)
第4屆亞洲電影大獎 最佳女主角(提名)
日本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
故事講述一中年男子和與他賴以解決欲望的充氣娃娃一起 ...
◎ 劇情簡介
小望,是一個充氣人偶,是把她買回家的男人給她取的名字。男人把小望當真人妻子一樣對待,每天下班回家,都對她講述一天工作的狀態,還買了各式各樣的套裝,不時為她搭換。
有一天,男人出門上班後,小望居然開始動了起來,並梳妝打扮出門去了。出去逛了一天看到外面的新鮮世界後,她每天都等男人出了門就隨後出去。走入人羣不久的她,在錄影帶店找到一份工作;跟人接觸越頻繁,她屬於人性的喜怒哀樂就越增加。她漸漸喜歡上同事純一,以致晚上在家,被男人使用過後,她不再是如過去,等男人醒後才幫她洗滌,而是趁男人熟睡後,偷偷起來自己清洗。
她在公園遇到一個老人,他告訴小望蜉蝣活著只為產卵,身體內沒有腸胃只有滿滿的卵,一旦卵產完了,身體就空空了。小望告訴老人她也是空空的,老人拍拍自己的心回答,他也是空的,小望以為是遇到同類,問老人是否還有其他跟他們一樣的人,老人猜想現代人都這樣,特別是這鎮上的人。
某日小望爬高站到梯子上整理錄影帶時,可能是因為她的重量太輕而不慎摔倒在地,她的手臂被鋁架劃破一道,頓時她的氣消了大半,聽到她叫聲的純一趕了過來,一看消了大半的小望大為驚嚇,她請純一幫她吹氣,純一趕忙用膠帶幫她將傷口貼好,在她的肚臍上拔開塞子吹氣。事後跟純一提到那天的發現,純一回答她說,他也是跟她一樣的。
這個日子終於到來。那天晚上,小望被放在黑暗櫥櫃裏,男人久久未來將她抱出,卻隱約聽到他像在跟誰講話,她耐不住而自行走出櫥櫃,卻看到自己平常躺在床上的位置,已有一個新的長髮人偶替代。愣在一邊的她,正思忖時,從樓下上來的男人看到自己走出來的小望,驚愕不己;小望告訴他,自己已經有心,是怎麼來的她也摸不清楚。男人希望她能回到沒有心的狀態,但是已回不去了。
難過失望的她真正看清自己不過是男人前女友的替代品,而如今也正式成為男人前女友的前替代品,不過也給了她前所未有的釋放,讓她無所顧忌地奔向純一。她願為純一所使用,不過純一可以自己來,不需借助小望,反而是對小望放氣再充氣感興趣,她也任由純一將自己吹飽了放氣,放了氣又再吹飽,如此來來回回玩到他累了睡著為止。看到睡著的純一,以為是跟自己同類需要充氣的小望,在純一身上找不到充氣塞孔,便到純一的廚房找到一支水果刀,在他的肚臍挖了一個洞,幫他吹氣,見沒效果,又在他的嘴上吹氣,依然沒見他醒過來,而純一也終於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死亡。
見到心愛的純一生命終結,無所望的她也知道自己終究要被回收到製造她的設計師倉庫裏,便選擇了一處垃圾集中點,躺到一包包垃圾袋上面,再把純一幫她在手腕傷口上所貼的膠帶撕掉,讓空氣一點一點洩放,在洩光所有空氣之前,她幻想著所有認識的人都來幫她慶生,她喜極而泣。而她也把最美最喜樂的神情凝結在自己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賞析:
這是一部超現實的奇幻電影,藉由一個充氣人偶,來呈現出一個井然有序的社會中,城市獨居者的人際疏離問題。
整部電影的人物,在劇情的行進當中,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單獨一人在進行的,少有情感方面的交集,即使是有父女的這個組合,除了小女孩生日,爸爸幫她慶生以及也在場用餐的小望與純一的那一幕,就沒有其他明顯的地方了。
購買小望的男人,生活上除了工作,並無感情上的寄託,所以才會買了小望回來,回到家才不會覺得空蕩蕩冷清清的,有個人形讓他當成真人來對話,營造一個感覺起來較有溫度的家。男人對人偶小望的對待全然不是僅止於器具的使用方式,而是真正地把她當成真人對待,而她,就像人對寵物不斷地說話,久了之後動物也懂了人話一樣,被當成生命個體對待的小望,竟然就在某一天的早晨生活了起來。
走入人羣後的小望,試圖找到一個跟她一樣的同類。先是在錄音帶店看到經過的一個女人,腿上所穿有縫合線的絲襪,以為那就是跟她自己身上,因製作過程而產生的模具接縫一樣的情形,而把她視為同路人。後來在公園跟孤單老人交談,當老人說到他是個空空如也的人時,小望想到自己也是空的人,以為所指空是心空的老人,跟她自己是一樣的真空。聽到老人說,鎮上的人都是空的,讓小望放心不少,而不覺得孤單。
沒有生命的東西,把它當有生命對待,久了,生命就活出來了。對人呢?老人說的,鎮上人都是空的,是否應社會要求的秩序化,體制化,規格化,把應屬於有生命對待的,都機械化,物體化了,該被以有生命的對待,卻以物質化來對待,以致人就成為老人所言,心空了,人的整個心思與生活也空洞化了。而這樣的空洞化,一如電影中所呈現出來的,一個人,沒有與人的多餘互動,她、影視店老闆、純一、男人、老婦人、警員、小女孩、自慰少年、離家少女、店老闆、穿縫襪女人,形單影隻的寂寞之人,無處不在,而小望,更是不停地在找她的同類,縫襪女人,老人,純一。
小望由老人那兒聽來的,生命無法獨立完成~生命中的殘缺得由他人來填補,這也擊中了她~空氣人形~的宿命,更擴及到當今社會各行各業的殘酷事實,取代,沒有什麼人事物是無可取代的,小至清潔工、售貨員,大至CEO、總統
。所以當她去服伺病中的老人時,老爺爺告訴她,他過去是代課老師,而據小望的理解:代課老師也就是如她自己一樣,是代替品。老人也很能接受地同意,是:空空如也的代替品。
店老闆、老人,都向小望提出一個要求:摸摸我。觸摸,那是一種接觸與交流,對長久孤寂,人際疏離很深的獨居者而言,踫觸,就如德蕾莎修女總是握著孤苦貧病者的手一樣,那是一種接納。 老人提到:人家說,手是冰的人,心就是熱的,沒有體溫的小望聽了都笑了。那麼,跟我們相處很熱絡,總是噓寒問暖的人呢,內心是個怎樣的狀態,而,表面上對我們不苟言笑的人呢?是否在某個重要的時刻,反而是這種人給與的支持最大。就像劇中的對照,實體空空如也的小望,心都是熱的充實的,反而身體裏面充塞各種臟器的人,心卻是冰冷的空乏的。
對純一的好感,讓她對自己的身份開始羞恥,所以男人要了她後,開始了自己清理身體,經過發現她已被另一長髮人形取代,以及與男人一番對話後,認清自己只不過是他前女友替代品的事實而離家出走,反而豁然開朗,接受自己身而為充氣人的宿命,勇敢走向心怡的純一,不是他的前女友也沒關係,反正只要是性的代替品也就可以了。
男人希望小望能變回沒心的狀態,因為沒心比較好,不會有麻煩,真人麻煩,一如許多人寧養寵物,易於駕馭。問題是人往往無法認清一個事實,人際間的互動是雙向的,而非如人對待寵物及物品是單向為主。
氣數已盡之際,幻想所有接觸過的人為她慶生,是讓自己結束在喜樂的幻想中,而留住充滿被愛的神情吧?所以當那位獨居的離家少女清晨醒來,走向窗戶,望向對面樓下,躺在垃圾堆中的小望時,不禁讚嘆,好美啊!她,一個充氣人偶,誕生、生活、去留,所有的命運皆不由她,有了心之後的她,在失去心有所屬的純一,已無依託的她,決定自己的命運,以最美的神情凝結在自己生命的終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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