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演:奧格‧楊可夫斯基(Oleg Yankovskiy)
多米吉亞納‧喬達諾(Domiziana Giordano)
俄國 / 1983年 / 120分 / 輔導級
禮讚:1983年夏纳電影節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
1983年夏纳電影節普通評審團獎
闊別故鄉四十載的菲利斯,為探望母親而重新踏上那不勒斯的土地,熟悉的街巷與兒時的伙伴勾起了他對往昔的追憶,也讓他再次陷入家鄉的紛爭…
◎ 劇情簡介
俄羅斯的作曲家安德烈,為了描寫一位十八世紀俄國的作曲家而將之改為歌劇,遂得到蘇聯當局的允許,並帶了一名女翻譯尤金妮亞一起同行。
安德烈沿途不時敘述聖瑪莉亞分娩的故事,但真正到一座古老教堂時他卻不進去。而尤金妮亞與教堂內的司事談到求子的問題,但她卻連起碼的跪求也不願。尤金妮亞提問為何信徒始終是女眾多於男眾?司事說這其實也是他一直思索的問題。
一根羽毛輕輕飄落水面,安德烈問尤金妮亞在閱讀什麼書?她說是「阿什尼塔爾可夫斯基」的詩歌,而且是翻譯本。安德烈認為「詩」是無法翻譯的,但音樂卻有著共通性。他談到他要找尋線索的帕維爾‧索斯諾夫斯基愛上了在俄國的農奴,在他回去俄羅斯二年後就去世了。
旅館內的人以為他們是夫妻,但尤金妮亞責問安德烈為何兩天沒和莫斯科的妻子聯絡?安德烈思緒非常複雜,他躺在床上外面下起了大雨,但整個氛圍卻與家鄉的氛圍沒有兩樣。甚至在床上也會出現妻子懷孕的景象,直到尤金妮亞喊他下樓吃飯。
他們在「巴格諾威格諾尼」這個小鎮住下來,這兒有許多溫泉游泳池,許多人浸泡其中當然是想長命百歲。而這兒有個被稱為「瘋子」的多米尼克,因為聽說他和家人一起囚禁家中七年。安德烈想叫尤金妮亞介紹,他想去拜訪他,但多米尼克拒絕,同時尤金妮亞也憤怒辭掉翻譯的工作,不得已安德烈只好自己去找多米尼克,在這個處處漏水的家居,多米尼克請他喝酒吃麵包,但安德烈似乎從對方身上看到許多的自己以及家鄉的一切。
從窗子望出似乎就可以看到故鄉的那條小河以及河岸上的綠草。而多米尼克有一隻狗叫佐依;而安德烈家鄉也有一隻相同品種的狗。多米尼克希望自己點著蠟燭從溫泉池一端走向另一端,但始終被人拒絕,離去前多米尼克送他一截蠟燭,而他自己則跑到羅馬一座馬銅像上面演講,最後自焚而亡。而原本要離去的安德烈接到尤金妮亞的電話說多米尼克已到羅馬,於是安德烈又驅車回小鎮,他費了許多心力終於將蠟燭從這岸送到對岸的溫泉池…。
◎ 劇情分析
要談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電影其實是不用寫故事大綱的,但為了忠於自己的一向導讀風格,還是勉強寫了這部鄉愁的簡略敘述。
塔可夫斯基在早期拍攝(學校時期如壓路機與小提琴)電影時還是有蒙太奇的手法。直到一九六一年臨危受命接拍了「伊凡的少年時代」,一下躍昇為國際知名導演,該片當時就呈現了日後塔可夫斯基最獨特的「詩意美學」風格。
塔可夫斯基的影像風格大部份來自「意識流」與「夢境」的連結。透過夢境與現實的交融,使得觀眾甚至劇中人難分虛幻或真實。而將電影影像詩意化是否受到他父親的影響不得而知。但本劇中尤金妮亞所閱讀的詩集作者「皮奧特爾‧尼古拉耶維契」其實就是導演的父親,而在自傳電影「鏡子」中,塔可夫斯基就曾經以父親親口的朗誦當作獨白。
若說「鄉愁」完全沒有情節那也不盡然,其實這似乎也有著自傳的成份。當年塔氏獲准出國拍攝是一九八三年,但從此他卻不曾踏上故國,因為他在一九八六年因肺癌客死他鄉,享年五十四歲。因此拍攝鄉愁之際,其實他早就下定決心不再回國。
或許正是這種矛盾的思念,往日故國的情懷與氛圍便不時在夢境中出現,從而再畫面中重現,不僅自然界的各種元素有,其他人物也都有類比性的。
尤金妮亞是一種「性」或對妻子的懷念,這是一種感情上的懷念與抒發。而安德烈與導演同名更是不在話下;最有趣的是多米尼克這名被喻為瘋子的人,應該就是塔可夫斯基投射的自己靈魂狀態。
若是稍具佛學理悟的人,必然聽得懂多米尼克在羅馬的銅馬上演講的真義。他說:「為何『我』不能和身體一起離開?為何不能僅做我一個人?其實在世上我們有著千萬的化身,世上沒有聖人,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傷。我們要聆聽看似無用的聲音,我們要將健康與疾病結合…」
以上是憑記憶大略書寫,而這些感受正是一名出世的人真正的感受,這絕非只是一首詩的囈語。塔可夫斯基以本片被紐約時報譽為「絕世電影詩人」,其實不僅僅是他畫面的詩情畫意,真正的還是在於他從胸中湧現的渾厚哲學觀念。
這些想法過去可能無法在俄羅斯國內暢所欲言,而在鄉愁能盡情地釋放,其實早已抱定不再回歸的心理。有誰願意離開生我、養我、育我的土地?就算有一天振翅離去,在意識思維與記憶中的家鄉一切是如此無法磨滅,當夜深人靜自以為已入夢鄉,但故鄉卻更肆無忌憚地在眼前飛映。
塔可夫斯基有時以超寫實的手法,在驟雨屋漏的景緻中混染成故鄉的景況,同樣是水的元素,但實在也令安德烈分不清是屋頂漏水或故鄉的河流。
於是故鄉的每個人都陸續出現在真實或虛幻中,其實我們以為的真實也並不存在,因為一切都是「內相分」所顯示。但當情感勝過一切時,安德烈便陷入憂鬱之中,他收歛了所有的語言,因為語言也是一些妄念。全劇中他的台詞最多的是對一名安吉拉的女孩侃侃而談。因為只有小孩才具真確的心。
安吉拉可能是多米尼克的女兒;但更可能也是安德烈留在家鄉的女兒。總之身處在異地,一切看似如此的陌生但卻又如此的熟悉。塔可夫斯基為了處理這虛與實,於是把多米尼克放置在精神的寄託上,一切的哲思似乎永遠無法在這個世上實現,唯一的方式只有離去。於是多米尼克以自焚結束自我,而背景音樂卻是貝多芬的「快樂頌」。除了他常用的巴哈之外,貝多芬的快樂頌也是最常出現在他電影中當作配樂的。
安德烈在接到尤金妮亞的電話後,他立刻調頭回去原先的小鎮,安德烈代表的是他自己的現實,他必須在現實中不斷地繼續天人交戰,於是他終於完成多米尼克希望幫他完成的願望。其實這是一種存在的儀式,在三次嘗試而完成之後,安德烈瞬間陷入一種時空錯亂之中。
他躺在一個小池前,那是他的家鄉;他也躺在異鄉的水岸邊,而旁邊也有一隻狗。別忘了多米尼克在自焚前他口中喊著「佐依」,佐依正是他的狗。這正是塔可夫斯基的類比詩意法。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鄉愁」,但有的鄉愁卻還正待每個人去尋找,尤金妮亞最後打電話表示她要與男友維多利奧要去屬於他們的地方。這是塔可夫斯基的併置手法,當下我們便有了一種對照,而這份對應卻無法用語言說出,唯一的方式似乎只能依靠畫面的詩意了。
塔可夫斯基的影片並不多,但卻已成為二十世紀中最偉大的導演之一,許多人的電影美學都來自塔氏,這一點是不能被否認的,這包括了希臘大導演安哲羅普洛斯。
現代年青觀眾也許不擅長閱讀塔可夫斯基的作品,但透過更多的解讀,終會認識塔氏的電影詩意美學,對台灣電影工作人員而言,這方面的養分也是值得攝取的,雖然舞台的概念電影現在並不流行,但只要有創意必然會有好成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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