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愛麗絲‧胡莉(Alice Houri)
葛萊哥里‧柯林(Gregoine Colin)
法國 / 93分鐘 / 1996年
禮讚:盧卡諾影展金豹獎
被父親帶離家多年的妹妹未婚懷孕回來找邦尼幫忙,如何對待呢?…
◎ 劇情簡介
波尼‧帕馮是一名十八歲的青年,父親早年與母親離異後帶著妹妹妮妮離去。母親死亡後,父親與妹妹都未曾回來參加葬禮,波尼高中未畢業就接下親戚留給他的披薩車賴以維生。
波尼居住在母親遺留給他的房子倒也樂在其中,他對附近麵包店的美艷老闆娘情有獨鍾,不時以她為性幻想的對象,在家裡也養了一隻兔子當寵物。
這一日,妮妮突然來找他,波尼故意裝作不認識,但妮妮卻以藏在門邊的鑰匙入內,波尼第一次生氣地趕她走,但妮妮告訴他說她懷孕了,波尼雖然不動聲色,但卻也急急帶她去私人診所檢查。
醫生告訴妮妮已超過墮胎的時機,希望她能將小孩生下來,並開了證明以便免費到醫院生產。原來寄宿在學校宿舍的妮妮與一群男女狂歡後才珠胎暗結,由於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因此對妮妮來說,孩子的父親甚至孩子在她心中都是不存在的。
這件事妮妮的父親並不清楚,但他卻跑來波尼住處找妮妮。波尼對父親棄家遠去又未回來參加母親喪禮的怨恨尚未化消,所以拿著槍阻擋父親入內。然而畢竟是父子,父親在第二次買了一堆吃的來看波尼,波尼雖然要他把東西帶回去,但卻也了解了父親離開的原因。父親指陳母親將心力放在兒子身上而「性」趣缺缺,然而波尼反而不悅地將父親趕了出去。
妮妮答應社工人員願意以「未婚媽媽」專案生產,小孩則由醫院直接送給領養家庭。但妮妮心中卻不好受,她告訴波尼:將小孩生下後會殺死他。波尼生氣地打了妮妮兩巴掌。
妮妮趁波尼睡覺時以各種藥水浸泡,甚至喝了清潔劑,無非想殺死肚中的孩子,幸好波尼發現將她從浴缸中救起。終於到了生產期,妮妮自己到醫院內產下一子,而波尼一直心神不寧,於是他擱置了披薩生意,到市場買了一束劍蘭,並將槍藏在其中,闖入了醫院內。波尼以槍強迫護士將妮妮生下的孩子交給他,而這一切的結果好像也是妮妮心中的期待呢!
◎ 劇情分析
克萊兒‧丹妮絲是法國影壇相當受到注目的女導演,她擅長處理人思緒與行為的矛盾偏差,從而顯現了人在生命中的困境與掙扎。
本片將視覺焦點放置在X世代的空茫中,在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揮灑中,導演以不同的面向敘述了新人類的生命觀點。而這一切還是得從人類的各種本能談起,畢竟「活著」的現實(入世)觀點都是建構在各種感官與慾望之中。
波尼面臨父親的拋棄與母親的死亡,他從茫然慌亂中慢慢調適到一種「母性」的還原與依偎。麵包店的老闆娘已生了了三個孩子,但風韻猶存。波尼以她為性幻想的對象,雖然在日記中寫下充滿性暴力的文字,但其實這是對母親的真正依戀。
波尼從小就被母親全面呵護著,雖然影片中未曾以具象事件來表現,但父親的對白中讓我們清楚母親因照應孩子而忽略了床事,以致父親才離去而另結新歡。父親與波尼在這個事件上是兩名競爭者,而波尼正是勝利者。然而父親卻帶走了妹妹妮妮,這也使得父子又回到潛意識的爭戰中,而這段糾葛中波尼就是失敗的一方,一直等到妮妮懷孕回來找他,波尼才顯現勝利的契機。
這樣的潛意識心理絕對在道德社會中無法覓尋,但在複雜的心性流向中卻攀滿全身,就算有時清楚地呈現一個路徑,我們也往往因為道德的約束而自動退卻甚至逃之夭夭,但是潛意識的心靈卻不因為我們的逃卻而遠離,反而步步進逼令人窒息。
波尼對老闆娘的性幻想不只詮釋了青少年的性苦悶與青澀衝動,一種毫無緣由的傾瀉慾望固然顯示了年輕生命的動能,但卻透露了剛離開子宮不久而對子宮迷戀的窘境。導演以波尼左手撫抱兔子,右手自慰的畫面以及妮妮低頭看棉被中凸起的身孕,清楚地傳達了這種瞹眛而難以言說的人性矛盾。
生命的起源來自於兩性的交歡,而這種根源則來自於「性」。但「性」並非單指男女交媾;其總義能涵蓋眼、耳、鼻、舌、身、意的滿足。而這六種慾望雖說各自有獨立的觸緣,但卻也能相互串聯而併向呈現。當某一項感官發生缺失之際,另一項感官則會增強以彌補喪失的慾望。譬如說波尼對老闆娘的性幻想在無法(其實也是不敢)真正實踐滿足之際,只好轉移到身(觸)的感官刺激。波尼在街上遇見老闆娘,兩人到咖啡店內聊天,或許是波尼記惦著妹妹的困境;也許也是幻想與實際的差距,波尼有機會一圓性幻想的美夢,但反而陷入惶恐慌亂之中。波尼唯一能發洩的是以麵糰的搓揉加上意識的想像(意與身),完成了這一段「性愛」的儀式。
導演在這一場戲中的背景音效是女老闆娘的喘息聲,自然在電影中傳達出創作者的表達與企圖,也將全片的調性調整在莫名的情緒衝動與內在心靈的解碼中,留下明確的符號與線索。
波尼對妮妮的情感除了兄妹之情外,其實也透露了另一種悸動;相反地妮妮對波尼亦是如此。當波尼將妮妮趕出臥室脫衣而睡時,妮妮卻又逕自入堂睡在波尼身邊。波尼沒有再趕她,早晨時,導演特別拍攝了兩人的睡姿。這使人聯想到越南導演陳英雄的電影「夏天的滋味」(又名垂直日光),妹妹老是偷偷跑到哥哥的床上睡,並不時暗示兩人像一對夫妻的情節。
波尼發現妮妮躲在浴室內以各種消毒藥水欲殘害肚中嬰兒時,奮力撞開門而將她抱起,在雙方裸體的接觸中,波尼的表情是複雜而耐人尋味的。原本潛藏在思緒底端的慾望,在剎那間全然被撩撥開來。但因為導德的規範又將這種情懷加以壓抑,而使得這種撞擊的火花不得不另外尋覓出口,於是波尼決定必須以自己的地位去取代小時候喪失的父親位階,雖然他無法清楚地解釋,但其實這也是對自己心靈的修補。
波尼的不安穩情緒透露在那隻兔子、槍以及新買的咖啡機上。兔子的溫馴詮釋了另一方的掌控,但也因為這是屬於暗室的自我滿足;也就更暴露了波尼在真正性愛的無知與慌亂。槍當然是男性性器官的象徵。(長條法國麵包也是),拿槍嚇退父親也是一種地位爭奪,最後以槍到醫院搶回妮妮生的孩子也是一種男性的行為表徵。咖啡機則是另一層的聯想依戀,如果與麵包相結合,舌頭的慾望就能全然滿足,而第一個喝到咖啡機沖泡咖啡的人正是妮妮,這自然是導演的弦外之音,雖然不涉及情慾,但卻精巧地傳達在表相之內的矛盾難解思維。
妮妮對波尼亦是相同,兩兄妹從彼此的憎惡逐漸體會到彼此是這樣密不可分地需求對方。兩人的行為永遠與內在潛意識的感受背道而馳,這也是為什麼當妮妮知道波尼搶走嬰兒後她臉上露出神秘微笑的原因,因為這一切的結果正是妮妮潛意識的期望呀!
台灣的版本是九十三分鐘,但外國版本有一百一十分鐘,因此可能有些鏡頭被剪掉而致某些情節不明。如騎機車的兩人為何槍殺父親?麵包師與妻子之間的關係……。雖然有些瑕疵,但依然讓我們欣賞到導演冷洌沁人的影片風格,在朦朧的迷幻中透發出一種無奈與迷醉,是一部值得看兩遍以上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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