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演:永瀨正敏、水瀨綾女
日本 / 2017年 / 101分 / 普遍級
禮讚:榮獲多項國際大獎短片 感動搬上大銀幕
勇奪馬來西亞電影節最佳新銳導演、男演員等四項大獎
以口述影像員這個職業為題,再度捕捉人與人之間的微妙互動。逐漸流失光影的你,讓我看見了更多景色…
◎ 劇情簡介
尾崎美佐子是一名為視障者口述電影的弁士,她在電影的對白之餘的空鏡處,按照秒數寫出一些文字,並親自錄音傳達給視障朋友,從而使視障朋友能夠完整地聽完一部電影。
美佐子的女老闆智子為了精益求精,遂請許多視障者來試聽,並請他們提供意見以便修改。因為每個人的感受不同,當然反應也並非一樣,於是便有幾種反應:「主觀描述」、「畫蛇添足」、「逃避退切」之說。
視力已經只剩0.5的中森雅哉,之前是一名知名攝影師,他以一臺老式的相機(Rolleiflex)拍出許多佳作,但現今視力只剩一點微光,中森就不客氣地批判美佐子以過度的主觀敘述手法,從而使得視障者失去自己想像的空間。
美佐子似乎受到極大的打擊,所幸在智子的安慰下,這才再提起勇氣從新撰寫口述文稿。而中森與一群朋友喝完酒回去半路不慎跌倒,他掙扎起來前,感覺有人拿走他的古董相機,他很快就察覺,拿走相機的人,就是一位也是攝影師的朋友,中森摸索到友人家中,憤怒地與對方拉扯,原先不承認的攝影師,最終無奈地交出那臺相機。
美佐子的父親已經不在,唯一的母親住在鄉下由左鄰右舍照料,而在家中美佐子拿到一張父母曾在山林高處眺望夕陽的相片。論技術這張相片拍得並不高明,但美佐子似乎感受到,這張相片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只是她目前無法體會罷了。
美佐子曾經請教她要口述的電影導演,因為有很多的情節她無法詮釋,尤其有關生死的問題。導演毫不客氣地指出美佐子因為太年輕的關係。
美佐子似乎也想了解視障者的心境,遂與中森一起外出吃飯,中森在橋上為她拍下一張模糊又失焦的相片送給美佐子,因為這是中森一生中最後的作品。中森詢問是否能觸摸她的臉龐,因為中森也感受到美佐子炙熱的感情。美佐子的母親失蹤了,眾人都找不到,美佐子想起了那張相片,她穿過森林終於找到母親,原來已至生命盡頭的母親,最終懷念的還是夕陽的光,美佐子體認到生命的真諦,重新錄製了那部電影。
◎ 劇情分析
弁士的產生在一九二0年代的默片時期,在有聲電影出現後便式微了,而臺灣則在五0年代又使得弁士文化再度掀起熱潮。原因是國民黨遷臺之後,產生一個有趣的現象,在欣賞一部西部片時,演員講的是英語,而字幕打的是中文,問題是當時大部分的觀眾都受日本教育。為了解決這種尷尬的困境,於是戲院便多出一個人手–「弁士」。
弁士於每一場的影片放映時,都會坐在觀眾席最後的放映室一端,以臺語來解說劇情,有趣的是明明是悲劇,但透過弁士戲謔的口吻,觀眾反而哄堂大笑。這應該是本片所說的過度主觀的敘述。
弁士文化在臺灣大約歷經十年後才慢慢消失,而在鄉下則維持十五年之久,從此以後便很少人知道什麼是弁士文化了。
筆者在二000年接受臺北市政府市立圖書館委託,開始在各分館做電影講座。也就是在觀賞電影之後,以編劇或導演的角度,來分析所觀賞的電影。這也影響了日後在各圖書館籌辦電影講座的風氣。
但在巡迴到啟明分館(專為視障朋友設立的圖書館)時,這才發現有許多視障者也喜歡「看電影」,當場立刻決定以當年的弁士模式,為視障者口述「天堂的孩子」。第一次的口述,將自己的感情放入,差點在結尾時落淚,但一回頭看觀眾時,這才發現有四名視障者掏出手帕拭淚。
由於一次的成功經驗,啟動了日後開始以更多的時間與精力放置在口述電影上。但以空鏡撰稿的方式只適合國片,而個人又偏好歐洲片,於是便採取小時候所得到的訊息,而開始口述電影,並且將之錄成音檔存放於檔案中,方便視障朋友隨時都能上網搜尋聽賞。如今已錄製完成的音檔已有九百多部之多。
口述電影與口述書本有極大的差異。文字的閱讀速度可以由自己決定,但電影是經過導演的剪接而成,每一個畫面都有剪輯的用意與技巧,有時是順述法,有時是倒敘法,有時是複雜的雜敘法,對明眼人而言,應該不成問題,但透過口述便是一大考驗。
電影的特質是映象美學,也就是映象語言,而其分類更是複雜,有時是某件事的交織;有時是一物的象徵,更有的是影射,而這些都必須由弁士在適當的時機說出,並在不影響情節的狀況下做出口述。而這方面,有時不具備編劇或導演素養的人,就算是明眼人,也一樣會忽略而輕輕帶過,那這樣的口述,就有可能像美佐子被批判為口述太過平淡的原因。
究其原因也是本片的主題於焉而生,要口述電影並非只是照畫面的呈現而敘述,在其背後必然有其另類的詮釋,這也是為什麼戲中的導演對美佐子說了一句:「妳太年輕了」的道理。
一樣的事物放置在每個人面前都有安置的所在,但每個人的見解,都會因為生命的不同領納,而有不同的感觸。如果美佐子一直沒有交往的對象,她如何去敘述一部面臨死亡以及慾望的電影?這也是為何美佐子突然吻了中森的原因之一。至於慾望到底是什麼?並非只有簡單男女互動便足以呈現一切。日本片「感官世界」以及「失樂園」若要詮釋則可能必須去探索到人性與獸性之間的連結,這絕對不是年輕的女孩子,可以去透過自己的心靈,而就能完成的弁士任務。
生與死的問題當然也是大哉問,但並非沒有答案,我們可以透過哲學思考甚至宗教的法則(如唯識學),就能窺見一二,從而在詮釋人性的生死變化,並展現在日常生活之中,生死的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美佐子解釋的那篇故事雖然只有片段,而最後男女從沙丘上滑下,此刻正是生離死別之刻,在死亡的前一刻,我們究竟想抓住什麼東西呢?
許多自命不凡的人,在這當下其實是孤立無援的,縱然身邊有許多親友,但面對死亡的卻只有孤獨一人,於是在這個時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即將成為過往雲煙,唯一的只有心念問題,而這又牽扯到真心與妄心之間的抉擇,在心存一念的當下,在世間究竟會留下什麼最值得記憶的東西呢?
美佐子對父母並不了解,因為父母有他們曾經擁有的生命,縱然美佐子以為是在照顧母親,但母親在生命尾端最想看見的,是與丈夫曾共享的夕陽之光。直到美佐子想起相片,這才在森林的高處找到母親,也一起眺望了夕陽之光。由此當然更能了解視障者內心最企求的也是「光」,但若視障者已經無法恢復,那弁士就必須以同等心取得與視障者的頻率相通,這樣的口述當然等於是為視障者點燃了心中的一束光。
中森當然也察覺到美佐子改變的感受,而這份感受更燃起他的鬥志與激情,他將老相機丟入海中,從此勇敢地面對上蒼給他的一切,因為美佐子已經像他心中的一團光,於是他說了一句銘言:「妳不用追逐我,也不用找我,我會走向妳,所以妳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以弁士來講述這部有關弁士故事的電影,將會是一番挑戰,也是一樁有趣的事。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