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阿巴斯‧基阿魯斯達米9Abbas Kiarostami)
演員:雅依達‧穆罕默德‧堅尼(Aida Mohammad Khani)
穆成‧嘉里非(Mohsen Kalifi)
伊朗 / 1995年 / 85分鐘
禮讚:第八屆東京國際電影節青年電影櫻花金獎
1995年戛納電影節金攝影機獎
即將過年,小女孩拿著母親唯一的一張鈔票去買一條金魚,幾經波折…
◎ 劇情簡介
是即將過年的時刻,所有的人都為新年即將到來而忙碌。七歲的小女孩娜西亞一直渴望買一條又肥又大的金魚來過年,但家裡很窮,媽媽身上只剩五百土曼。可是一尾金魚就要一百土曼,媽媽拒絕了娜西亞的請求。但娜西亞不灰心,她要哥哥替她美言幾句,果然說服了媽媽拿出五百土曼大鈔。
娜西亞將五百元大鈔放在魚缸中,半路鑽入人群中看弄蛇的藝人表演,五百大鈔被弄蛇人騙走,但娜西亞的淚水又逼使得街頭藝人將五百大鈔還給娜西亞。
娜西亞急著奔向金魚店,但卻發現放在魚缸的五百大鈔又不見了。一名婦人好心地陪娜西亞往回走,果然在一家裁縫店隔壁的水溝蓋前發現大鈔,但正巧一輛機車經過將大鈔吹落裝有鐵欄杆的水溝內,婦人拜託裁縫店的老闆替小女孩撿起大鈔,老闆口頭答應後婦人就離開了。但因老闆遇上與客人的糾紛又將此事忽略了。
娜西亞無奈地守在溝蓋前不敢離去,此時哥哥阿里急著趕來,他指責娜西亞這麼久還未回去,娜西亞告之實情,阿里急著要裁縫店老闆幫忙還是不得要領。就在老闆準備回家過年時,阿里向他借拉鐵門的長桿,但依然無法將大鈔撈起。
阿里不死心向老闆詢問隔壁屋主的住處,然後趕去求屋主開門,但屋主正在洗澡。而這段期間,一名士兵過來搭訕,娜西亞急急用裙子遮住溝蓋,但士兵早已看見裡面有五百土曼。並向娜西亞表示他本來要回家探視妹妹,但因缺三百土曼的車資只好作罷,而來投靠親戚,親戚卻也出門外遊。娜西亞有些動容想幫助他,但急急趕來的阿里責備娜西亞不該與陌生人談話,此時一輛軍用吉普車又將士兵載回軍營。
阿里已經留言請店主來開門,正巧看見一對夫妻持長竿經過,阿里欲借,但夫妻趕時間而作罷。此時阿里見到一名賣汽球的阿富汗男孩,向他借了綁汽球的長桿,但卻無法鉤上,於是阿富汗男孩去賣了兩個汽球後再買了口香糖,三人咀嚼一陣後,用口香糖粘在長桿上。果然輕易地將五百土曼鈔票撈上來了。
◎ 劇情分析
伊朗電影在大導演阿巴斯的帶領下,九○年代果然在世界影壇撐起一片天。簡單的素材與結構,澈底挖掘伊朗的窮困,從而探索人性的真誠,正是這些伊朗導演擅長的表現體系。
白汽球是阿巴斯寫的劇本,由曾在「橄欖樹下的情人」擔任助理的賈法‧潘納希擔任導演。故事敘述的時空是伊朗新年的前幾個小時,一名女孩為了買金魚而將錢丟掉,然後費盡心力失而復得,而從中顯示了人性的善良與互動。
猶如「誰能帶我回家」一片的女孩一樣,七歲的娜西亞有著一種堅毅的堅持與執著。既然要過年得用金魚來裝飾,那就買一隻又肥又大又漂亮的金魚。雖然她們家裡的水池中還有金魚賣給別人,但當娜西亞到金魚店看到那隻雪白又有紅斑點的大金魚時,觀眾不禁為娜西亞的眼光而讚嘆。
「誰能帶我回家」的女孩也是如此,她覺得她演的劇中女孩實在很笨,因此她突然不想演了。這一點與娜西亞一樣,都是相當有主見的女孩。但在伊朗的國情中是否有足夠的包容力道使得這樣有主見又聰慧的女孩子在長大後能夠依然維持這份獨立性?
針對這份困惑,賈法‧潘納希在二○○○年拍攝了另一部影片「生命的圓圈」,徹底而深入地詮釋了幾名伊朗婦女不同的遭遇與命運,也因這部影片使他拿下該年威尼斯金獅獎的榮譽。
寫這一篇稿件時正巧伊朗的保守勢力再度頒發禁令,並拘捕了一些穿七分褲的女人,這使得一些女性組織相當沮喪。而法國也因為禁止上課的女孩包頭巾,使得激進組織抓了兩名歐洲人作為報復。由這些社會新聞事件來看,正好印證了導演在「生命的圓圈」的最終詮釋──伊朗婦女在獄中還比在街頭上自由。這也透露了導演在本片中對於阿巴斯給予的娜西亞的聰慧特質澈底解構與失望了。
娜西亞希望母親給她錢去買金魚,這是理由之一,因為她其實最想看的是她們家附近圍觀的人潮。由於婦女被嚴格禁止在街道上逗留,娜西亞始終不知道人潮內究竟是些什麼稀奇之事,因此當她拿了錢,第一件事就是鑽入人潮瞧個究竟。
七歲的娜西亞在人群中也許還能受到容忍,如果她已經長大就幾乎不可能了。這種宗教與國情的力量與束縛,絕非局外人可以了解。但我們在影片中卻不時聽到別人對娜西亞的告誡,就算娜西亞有反抗社會體制的勇氣,但長期在社會規範的壓力下,也必然得屈服的。
娜西亞拿了五百元鈔票去買金魚的過程所遇上的人都是「灰色」人物。也就是說我們很難一口咬定這些人物如弄蛇人、金魚店老闆、西裝店老闆、軍人,甚至是阿富汗小孩及商店老闆是好人或壞人?如果影片中的人性偏向至善的一面,小女孩何必如此戒慎恐懼地用裙子蓋住水溝空隙?但事件終了,卻又無人惡劣地強取豪奪,這正是這部影片有趣之處。
如果娜西亞沒有哭,那弄蛇人會不會把五百元還她呢?這當然是見人見智的問題,但若就人性的角度而言,很難讓人會朝至善的角度去思考。
軍人的態度也很曖昧不明的。他在附近徘徊許久,而且也知道五百元落在水溝內,而他此刻正缺少三百元就能回家度假並探視自己的妹妹與家人。娜西亞是善良的,要不是錢當時無法撈上來,否則依她的「主見」極有可能會將三百元送給軍人的。但問題是軍人的真正心態是什麼?如果他是正直無欲,為何不替女孩解決問題?是否有藉機談條件的企圖?真相與答案正隨軍人坐吉甫車離去而不可解;但從複雜的人性思索,將會發現是很有趣的現象。
金魚店的老闆也是有趣的,他對待一般客戶彬彬有禮,但面對娜西亞這個小女孩卻懷疑她是否真的有五百元?甚至要她把錢給他鑑定。而原先一條一百元的金魚卻又臨時漲到二百元。以生意人的角度自然不必大驚小怪,但面對七歲的小女有這樣的態度,就已經牽扯上「詐騙」的意圖了。後來老闆答應以一百元價錢賣給娜西亞,是因為他確定娜西亞的五百大鈔已經丟失,然而最終表現的「童叟無欺」是否太慢了?
西裝店的老闆更有趣,他不管「以客為尊」的生意信條,堅持不替客人修改衣服,甚至還怪客人的頭與頸子生得怪異。對於娜西亞與阿里的請託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問題是他要關門時,阿里向他借了拉鐵門的拉桿,老闆倒也熱心地欲幫忙將鈔票撈上來,只可惜無法如願而作罷。
這些人物的性格幾乎如出一轍,導演以「白汽球」來詮釋這種在善變之中依然保持無暇的光潔。正如阿富汗小孩在知道原委後,竟然以賣掉汽球的錢買了口香糖,為的就是以口香糖粘上五百元大鈔。在取得共識後,三個孩子興奮地咀嚼著口香糖,但卻不是享受咀嚼的樂趣,而是喜悅於五百元大鈔失而復得的悸動。
最後的片尾阿富汗小孩的木桿上只剩一個白汽球,這是相當有力的映象語言,也因為意象的運用得宜,使得這部影片在各地影展中都有相當不錯的成績與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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