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河瀨直美
主演:村上虹郎、吉永 淳
日本 / 120分 / 2014 / 限制級
禮讚:入圍第67屆坎城影展正式競賽片
16歲高校男子界人,驚見景象落荒而逃,過程全被女同學杏子目睹。然而兩個孩子,正在歷經比眼前懸案更糾結的命題。 杏子的母親是全島嶼崇敬的女祭司,因身患重病,時日不多 ...
◎ 劇情簡介
十六歲的高一生界人,在海邊礁石上發現一名背部有刺青的男人屍體,警方立刻拉起封鎖線不讓人靠近,但與界人交往的女孩杏子卻肆無忌憚地潛入海中,優游在海底礁石之間。界人頗有微詞地指責,但杏子不以為意,何況還有一個年邁的龜爺爺也在旁邊釣魚。
杏子的母親伊佐是島上的巫師,但卻罹患重病即將身亡,杏子一直以為巫師是不會死亡的,她也提出「既然生下來,那又為何要死」的質疑,長輩給她的答案是人的身體會滅亡,但回憶卻會留下來,人死了失去了體溫,但活著的人心還是溫暖的,這就是回憶。
杏子獨自一人去祭壇,另一名老婦告訴她,巫師的母親是介於神與人之間,杏子聽了依然還是一知半解。她約界人去爸爸經營的咖啡廳見面,父親似乎也很喜歡界人,為他們煮了拉麵。
杏子心中因為母親面臨的死亡威脅,不免產生一股躁動,甚至主動吻了界人,但界人卻無動於衷。當天晚上杏子好像全身赤裸在海邊,而界人立刻驚醒,原來這是一場夢境。
界人向母親要求去見其父,母親不但答應還為他購買了機票去東京。界人的父親阿篤是一名刺青的師傅,界人與父親吃飯時提出困惑,質問父親為何離開母親。阿篤的回答是相當平和,他說分開反而更能感受在一起。並希望界人要好好照顧母親。
母親來機場接機,但很快又投入到餐廳的工作;而此刻因為要舉行八月舞祭,故宰殺了一頭羊,杏子看著羊在被割喉之後,靈魂慢慢地消失離開。而界人回到家又聽到母親與男人講電話,談論下一次幽會的時間和地點。
杏子的母親終於面臨生命最後的階段,已經昏迷的伊佐又醒了過來,並要求聽一曲「離別曲」,在唱完之後,眾人還為她跳了「八月舞」。或許是母親的死亡,杏子一直要求與界人做愛,但界人拒絕。颱風夜,界人找不到母親,但最後在颱風過後在餐廳找到她。因為界人答應父親要好好照顧母親。界人與杏子終於在海邊的樹叢做了愛,兩人快樂優游在大海中。
◎ 劇情分析
以「唯美」的鏡頭探索生命的死亡以及傳承的真實意義,從而顯示對大自然莫名的敬畏與崇拜,這是「第二扇窗」最大的特色。
大量利用「海中攝影機」透過光影的映照從而顯現另一種畫面的美學觀點。河瀨直美將透過近乎「詩」的韻味碰觸到人類思想的幽暗深層底端,而這些潛意識中我們都不太願意去面對或碰觸的問題,藉著兩名高中生的困惑與追索,慢慢理出一條出口,亦即在原本的窗口再開另一扇窗。
片頭刺青男子在海邊裸體死亡,這幾乎造成一項重大的事件,本以為這會是傳統的「推理劇」,但最終這個事件卻只是一種「死亡」的預告。至於他的死因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只能歸咎於意外死亡了。
人生本來就充斥著太多的意外,但不管狀況與過程如何,我們最終都必須去面對最神秘的死亡。有時因為對死亡是一種未知不免有了更多的惶恐,死亡歸於「有」或「無」這是佛學上的一個重要的訊息。這必須透過不斷的深修參悟才能真正的理事了知,因此在世間法中,我們唯有從「五蘊」之中去領納,亦即在色、受、想、行、識中尋求一些自以為是的了知。
杏子家中庭院一棵五百年的老樹,似乎見證了人類許多的「死亡」與「出生」,但最終老樹依然也會面臨死亡,這是世間法中不變的道理,而人在無法思考出這一番緣由,只能轉而以敬畏的態度去面對。杏子的父親就對大海有著一番敘述:海浪是可怕的,人深入其中承載著大海,此時似乎會變成「無」,因此我們要對大自然表現一點謙卑。
但佛經卻表示十八界都是由自心所出生的,只因我們不曾發現「自心實相」的所在,反而迷惑在外在的境界,這都不是正確的觀念。對大自然的敬畏,這表示有了「著相」,而與海水融為一體而感受到「無」,那也並非真正的「無」,因為知道一個「無」,事實上還是「有」。而這樣的「有與無」正好是「中觀」的意境,但在沒有「有與無」之際,尚須要反觀自性,如此才是一個較圓融的說法。
杏子的母親是個女巫,她應該是村人最敬畏的人,但最偉大的人物也都必須要面臨死亡,杏子是不願承認這一點的,她始終堅持自己的母親不會死。但若死亡是一種必然的紀事,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往回尋找生命的起點。這也是為什麼杏子一直要求與界人做愛的原因。因為生命必須透過陰陽交合,而一知半解的杏子正好處在臨界點,她只是順著一股生命的動能與慾望讓一切人類的儀式完成。某種角度來看,杏子若有懷孕的話,她的母親會來投胎的。
界人的母親與父親分手了,阿篤的生命理論是值得探索的:因為分開才能更關心而感受在一起。但他的母親則不然,她一直沉溺在性慾之中,海邊的裸男屍體在之前也是她的入幕之賓,但對方意外死亡之後,她又立刻結識其他男人並樂在其中。
如果界人與杏子在海邊的第一次交媾是一個開端,那麼界人母親的慾望問題會是第二個階段,而第三階段當然是杏子母親的死亡。而這一切心情的變化而呈現的意識思惟,電影將之歸納於神秘的大海。
海是活的;我也是活的,與大海融為一體就像在做一場愛。這是人類慾望的自我轉折,由此而顯示對生命的神祕無解。但死亡卻是如此鮮活地一再演練現前,人能夠做的也只有吟唱「離別曲」,在面對死亡時,以歌來替代哭,這起碼是比較高明的方式。哭是表示極度的哀傷,但卻也更顯得無知。
生命是必須依仗「慾望」與「情慾」才能延續的,但新生命再回到原來位置的比例是少之又少,輪迴會讓每個生命去體現不同的生命遭遇,由此而產生習氣種子,也同時成就了一個人的個性。
如果地球也是一個人,土地就是男人(父親),大海是女人(母親),這樣的說法也是相當有趣的,但這只能放置在文學或戲劇的面向,那與生命實相的秘密是無關的。「第二扇窗」的杏子提出一個疑問:「既生下又為何要死?」這是一個很有趣的題目,但在佛學中卻是極為簡單的道理。
只要有生就必然有滅,這宇宙萬法中是永遠不滅的道理。因此才稱為「無常」,相對的有一個從「無始」以來就存在的真心實際,因為無生所以也無滅,故稱為「常」。而找到這個「常」,世上許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只是這種屬於「唯識種智」的課題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導演河瀨直美有很強的企圖心,想藉琉球北端擁有珊瑚礁與原始森林的奄美大島,來呈現島民的八月舞祭,也在電影中注入島上一種萬物共存的具足世界,在說理中有許多的企圖,這是可以明顯感觸的,但在呈現的過程中缺乏一種完整的中心思想,最終就無法完整敘述生命的真諦與結構,雖然可惜,但她的拍片風格獨樹一幟,卻正是這部影片最引人之處。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