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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30日 星期五

班尼的錄影帶(Benny’s Video)

導演:麥克.漢內克(Michael Haneke)
演員:亞諾.費利司(Arno Frisch)
   安琪拉.溫奇(Angela Winker)
奧地利 / 1992年 / 105分鐘 / 輔導級
禮讚:榮獲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
   評審團大獎和影評人費比西獎

死亡的畫面在電視機螢幕慢速播放,子彈擊發,應聲倒下的豬隻為這場悲劇揭開了序幕…

◎ 劇情簡介     

  班尼是個十四歲的男孩,父母為他買了全套的錄放影機及音響設備。班尼有一天在父親的農場拍攝到工人以特殊的槍管殺豬,他反覆地看著子彈貫入豬隻腦部瞬間喪命的畫面,從此班尼便開始思索若將豬換成人不知會是什麼樣的情境。

  這一日班尼在錄影帶店前連續兩次看到一名女孩留連在店外,班尼上前搭訕,女孩便隨他回家。女孩羨慕班尼家中只有他一個孩子;而她家中有四個兄弟姐妹。原本女孩要離開了,班尼烤了披薩與她分食。並開了攝錄影機,然後又播放那卷殺豬的影片給女孩看,接著班尼又拿出他從農場偷來的槍和子彈,要女孩槍殺他,女孩不要,反而嘲弄班尼不敢殺她,沒想到班尼竟然對著女孩肚子開了第一槍,女孩高聲尖叫,班尼又開第二槍,女孩依然驚叫,班尼裝了第三顆子彈朝女孩的頭部開槍,女孩這才斃命。班尼冷靜地將血跡擦乾淨,並將屍體放在衣櫥內。

  班尼在前一天向同學瑞奇借了電腦筆記,但第二天老師責問時,班尼不僅否認也打了瑞奇。老師要班尼帶父母去見校長。班尼不置可否,同時竟到理髮廳內理了一個大光頭,讓父母大為吃驚。

  班尼終於向父母坦承殺人的事實,父母在作了嚴謹的評估後,決定由母親安娜帶班尼去埃及玩。而父親則留在家裡慢慢處理女孩的屍體。

  班尼和安娜在埃及玩飛行傘、參觀古墓、一起游泳、而這期間班尼帶了攝錄影機,不僅拍攝了沿途所見,也趁安娜游泳之際,自拍了自己的心情。

  最後一日在埃及,安娜與班尼躺在床上,母子倆都靜靜地躺著,情緒似乎起了極大的變化,終於安娜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只是回到德國後,班尼竟然以之前父親問他是否有外人知道的對話錄在影帶內向警方投案,當一家三口在警局內見面時,父母似乎已經完全無法理解或認識這個孩子了。班尼只是輕輕地對父母說聲對不起,但夫妻倆卻是無言以對。安娜與丈夫喬治走入偵查室時,腦中一片空茫而無法自持。

◎ 劇情分析

  錄影帶的普及化讓「記憶」可以一再地反覆重現,也就是能夠重新掌握瞬間就消失的「震驚」。譬如說一顆子彈瞬間貫穿人體的情境因為重播,而使得受害者當時的感受便重覆被顯現了。

  每個人都懼怕死亡,因為死亡的當下以及日後的去處都是無法了解的,換句話說未知是一股令人不安的恐懼。但不可否認的是除了恐懼卻又夾雜著更多的好奇與困惑,如果可以透過某種程式而了解死亡,相信很多人會樂於嚐試的。

  或許是因在農場拍攝那場殺豬的畫面使得班尼的思想起了極大的轉變。這個畫面不只一次地在電影中呈現,也由此而使得觀眾與班尼有了同步的震撼與思考。甚至在慢格畫面中強迫思惟進入這個瞬間。而瞬間的前後便成了另一種極端差異。「生」與「死」是何等強烈的對比,問題是縱然讓你目睹一切,但不見得你能真實體會,畢竟生與死都是必須由自己去體會才能完全領納的。

  透過輪迴,每個人不知已經歷過多少次的生與死的過程,但因有「隔隂之迷」,所以無法記得前生所經歷的死亡過程,或許也因為如此,死亡便成了人一生中相對重要的目標,透過一次的死亡總會有一次的檢視,人才能慢慢從人性中獲得見地與提昇。

  班尼只有十四歲,他不會思考這些厚重的議題,他的興味完全建構在好奇的位階。他對子彈貫穿的瞬間有了好奇,他從豬的動作中獲得一點靈感和想法;於是他將目標轉換到「人」的身上。也就是當一個人承受一顆子彈時會有什麼情境的反應?問題是他並非是想自己去體驗嚐試,而是他想像一名窺看者透過鏡頭去檢視「人」在那瞬間的情形與反應。

  班尼的想法也許太過直率,所以完全不覺得殺了女孩有什麼過錯,因為他只想知道用槍殺豬隻的方式改為人體後會有什麼不一樣。所以女孩的屍體在他房內,只是將血跡擦乾淨,然後繼續吃他的食物。

  但若說這樣的事件完全沒有影響到他那也未必,因為他在到學校後忘了將同學借他的電腦筆記帶來,老師對此有了責怪,而班尼就遷怒同學,甚至出手打了同學,這也讓情況有了更糟的變化,學校要求班尼帶父母去見校長,班尼似乎也毫不在意地從學校從容離去。

  這會是教育出了什麼問題呢?若是為何只有班尼一人沉溺在這種困頓中?若是家庭教育出了問題,但其中卻看不出這對夫妻出了什麼異狀。也許我們只能將之歸咎在整體的社會氛圍中,人際之間過度的自我,便容易造成極端的自私,以班尼而言他的想法就是世界的全部,而十四歲真的是所謂不知天高地厚,但原本的家庭倫理卻不知何時早已煙消霧散了。

  在星期假日父母離開城市到自家農場,卻留下班尼獨自一人,這絕對是一個關鍵的致命之處。如果父母都在,班尼也不會帶女孩回來,當然也就不會出現後面的命案了。但就算如此,總有一天班尼依然會做那件事的,這是心態的問題。而這個詭異的心態使得這個社會變得更加冷漠而孤寂。一個人的心思就是一個世界,不必再與周旁任何人發生互動,於是當某個人在某種時刻與機緣中,有了一種衝動的行徑,悲劇於焉誕生了。

  導演並不見得在影片中給我們一個答案,他呈現的是「果」,而「因」則是相當複雜,千頭萬緒中很難理出一個頭緒,就算有某種證據說明,也不見得是正確的解答,這是麥克.漢內克一貫的手法。

  不知原因的暴力有時看似鏡子的映照,一切的過程如此的清楚,但你卻無從察知問題的緣由,只讓人覺得無比的痛心與冷酷。班尼最大的困頓是他無法安然走過青少年這段晦澀的年代,他可能覺得壓力罩頂,但一抬頭卻看不見任何實質的東西。他無法言喻,甚至連個具象的形容也說不上。他只要獨自摸索前進,想要釐清一切困頓,沒想到反而掉入更深的困頓中。

  班尼在殺了女孩之後必然也有著太多的疑難,為了顯示他這一切的作為的負責態度,他必須有著更多的堅定,於是他理了一個大光頭,唯有靠這種「叛逆」才能真正掩飾他的茫然。

  父母知道班尼的行為後經過一連串的考量,終於作出最有利的決定,於是母親帶著班尼到埃及旅遊,這是一種全家情緒的釋放,也是最忠於家庭的決定。但這一切卻不全然是如預期的結果。母親在埃及最後一天痛苦地哭泣,這段情節是相當複雜而值得推敲的。但最大的緣由是母親在思及種種的對立中,不免開始懷疑這一切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

  這是一股潛意識的念頭,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成為他們全家的夢魘。班尼回來之後突然又變得如此的理性。他向警方坦承了一切,而一切的罪過反而變成父母必須擔負的罪衍了。一段違反常理卻又合乎常理的社會事件,透發了太多令人難堪的真實。 一段記憶是否會演變成不可收拾的悲劇?在這千奇百怪的社會中都是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人的「心」是變化萬端而令人難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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